神犬英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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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撞破

    王守辰身上有伤,便是再以前身体无伤,他也只是一个初练外家武学的孩子,那也是抵挡不住这劲风的。他只感觉一阵强风扑面,身体受力不住,向后仰倒摔去。摔在地面上那一剧痛,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两人刚斗一招,正都要出第二招的时候,听见“哎呦”一声,纷纷一惊,径自停手。毕生罗两个轻功大步飞去,抓起了王守辰。

    毕生罗只感觉手中提起这人气息微弱,不由得错愕,便道:“让掌风震死了?”他二人掌力虽强,可也还未达到隔空震死人的程度。他运气抓臂,摸起这人脉搏,又是吃了一惊:“老二,这小娃儿怎么中了你的出魂掌?你这掌法当真了得,阴狠!”这出魂掌乃是罗生毕的独门武功,可让中掌者毫无察觉,却已经伤到内腑,若不及时救治,便会身体每日聚下,最终气弱而死。

    一听出魂掌,罗生毕立马明白这小娃儿便是罗谭的那小徒,虽不知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此处,但两人的对话既然被他听到,也只能下死手,否则若让罗谭有了戒备,便再难取得龙眼。当下运气便要出掌。

    另一边,王守辰剧痛中醒悟,原来这两人是大大的恶人,正在密谋对师父的不轨,而自己之所以如此重伤,也并非是因为此前受的伤,而是因为中了这人的阴毒掌法。他矍然而惊,心道:“我,我撞破了他们的秘密,多半会被杀人灭口,我死不要紧,可就没人给师父报信,防备此二人了!”情急之下,思绪飞速变换,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守辰弱弱喊道:“罗爷爷、毕爷爷,你们……为何在此,又在和何人打斗?”

    那罗生毕闻言,停下手中厉掌,问道:“你又为何在此?”

    王守辰气若游丝道:“我……阿牛爷爷去世了,我伤心睡不着觉,便出来走走。”

    毕生罗见其只剩一口气吊着,赶紧取出丹药给他服下,王守辰顿感胸膛热气翻涌,浑身来了不少力气。

    罗生毕问:“阿牛是谁?”

    王守辰道:“阿牛?阿牛就是曾阿牛爷爷啊,是咱们府上的老管家啊,罗爷爷你应该知道的啊?”

    罗生毕多次翻找罗府,有这么一个佝偻老人他还是知道的。便道:“啊,我自然认识。”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从怀中取出折子点燃。他本想借着火光看清楚王守辰的神色是惊恐还是悲伤。却见王守辰,双眼通红,脸庞还有泪花,一想小孩子不可能会这般镇定,定是没有发现自己二人秘密,立马全然大信。

    罗生毕寻思:“眼下这事,还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要是这小徒儿死了,固然可以做成突然病故的假象,却也没有留在罗府的理由,这罗谭为了这小娃儿可以不要性命和那小王爷血拼,留着这小娃儿,总归会有用处的。尚若让罗谭发现我二人过去行径,也能用这娃儿性命要挟,逼迫他交出龙眼。”

    罗生毕笑道:“我和你毕爷爷也是夜里睡不着觉,在这院中闲逛,顺便切磋一下武艺。”

    毕生罗点头道:“是极,是的。”

    不知那丹药是什么灵丹妙药,服下之后,王守辰的身体恢复了大量元气,状态甚至比撞见两人之前还要好些。他站稳立定,微微一礼道:“罗爷爷、毕爷爷,那你们可要小点动静,这已经是三更了,大家可都在睡觉呢?”

    罗生毕应道:“小娃儿提醒的是,这倒是我俩的不是,我俩不再切磋就是。”

    王守辰又是一礼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爷爷继续赏月了,小徒儿回去睡觉了。”说罢,慢步离开。

    等到走出花园,王守辰才敢松懈一口气。刚才命悬一线,他心中害怕得很,好在佯装镇定没有被瞧出破绽,要不必死无疑。他摸索着回到自己房间,脱下鞋子,躺在床上,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思考接下来如何是好?“我若将刚才所见告诉师父,师父自然会信我,可是这样一来,师父一定会为我向那俩老儿讨要救治的办法,与那俩老儿为敌,就算是我劝住师父,与那俩老儿智谋周旋,可师父一个正人君子,不像我是个小叫花子,善于说谎掩饰自己,定会被那俩老儿瞧出,那俩老儿武功如此之高,反而凶险万分,到头反而来会害了师父。可若是让师父蒙在鼓里,那俩老儿也早晚会为了龙眼会加害师父。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他发觉自己和师父的处境岌岌可危,好在那俩老儿暂且应该不会发难,思来想去决定,且先看一步是一步,隐忍不发,伺机而动,暂时不告诉师父。

    他想着想着,实在是困了便睡去了。第二天,听到鸡鸣,天一亮。王守辰与往常无异吃床洗漱。与小凉、秋老爷子一起吃了些早食,便躲开了二人,独自上了后山,一人来到曾阿牛的坟前,进行祭拜。

    他跪在墓碑前,看着曾阿牛之墓五个大字,不禁泪如雨下。王守辰似是向阿牛爷爷倾诉,喃喃自语道:“阿牛爷爷,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你叫我生死看淡,活在当下,我不是不行,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为什么我活得这般努力,还非要死不可。我的伤是被俩小人害的,这俩小人还要去伤害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啊擦了擦眼泪,点燃了黄纸,火焰在面前燃烧,映在他的眼中,似那带杀意的毒火。

    他与阿牛爷爷两人相差有半百不止,却在一晚的谈心中,已经是如知己般的存在。如今老爷爷去世,他也命不久矣。他既是悲老爷爷离开人世,也是悲自己何其命苦。他小小年纪承担了太多,那比一般大人还要成熟的心志便本不该属于他。他哭了一阵子,似是将那不幸和霉头都哭尽了,才擦了擦眼泪,随即打起了精神。

    起身回望,此地距离武堂有三四里的路,却离小镇很近,此时又接近中午,他便向着小镇走去,打算吃些东西,也顺便看看外面的世道怎么样了,他因为身体不好一直都待在府上已经个把月了,也想出去走走。

    可刚行了三四十丈,下了小土丘,便一处房屋浓烟滚滚。他大感稀奇,这是走水了?便拐道过去准备瞧瞧怎么回事。走到近处,却没看见一个人上去救火,反而是围观起来的人竟成了一道人墙。

    王守辰艰难挤进人墙,这才瞧见,众人远远围观的是,五名魏兵和一个美貌女子。王守辰又仔细瞧了瞧,心下一惊,那地上躺着三名江湖的卖艺人,而且一个个头破血流,一动不动,可见已经是个死人,即便不死多半也是救不活的。

    王守辰正在诧异是何人下手如此之狠毒,又为何发行这等惨案的时候。只见那美貌女子对一长相粗陋的魏兵笑着说道:“长官,休得凶恶,我跟你回家便是!”那疑是众魏兵的带头长官一听,登时大喜,便要上去搂那女子。那女子便笑盈盈给那长官搂腰。

    王守辰正暗道:“这是个浪荡女子!”不料那女子趁那魏兵长官大意之际,突然抢步上去,拔出那长官插在腰间的短刀,对准了他的胸口,一刀刺将过去。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惊呼,惊呼间,那长官惶急乱推那女子,女子手中短刀偏离方向,仅仅划破了那长官的一只胳膊,而那女子却被推摔了出去。

    那长官捂着自己胳膊骂道:“小贱人!”这句脏话刚一出,那女子便绝望地挥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她身体倒下的同时趴在一青年汉子的尸体上。

    众围观群众瞧得这一幕,无不咬牙切齿,又是愤怒又是叹息。而王守辰却不知这离谱的一幕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众人开始散去,一个路人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王守辰赶紧抓住那人衣袖问道:“什么可惜了,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那路人道:“这不明摆着的,那流氓长官见女子美貌便想霸占了去,那家人一家子都有骨气,愣是不屈,于是那长官就杀了那家人全家,烧了人家的屋子,想那女子美貌,那家人也常常行善,你说可惜不可惜,气人不气人!”

    王守辰啊了一声,骂道:“这魏兵真坏!”

    那路人不屑咋了下舌,骂道:“什么魏兵,他们是投降魏国的梁兵,魏兵虽也坏,但不如他们。这群人真就狗屎都不如!”他骂到后面声音大了些,生怕被那几名士兵听到,赶紧离去了。

    王守辰听后,心中悲愤不已,攥紧了拳头,他曾乞讨流浪受尽屈辱,拜罗谭为师后,所遇之人不乏极恶坏人,性子里就嫉恶如仇,此刻直接带入那一家悲情人,仿佛那五名魏兵是欺辱在他的身上一般,使他愤怒、憎恨交织。

    他仇视着这五名魏兵,可能是眼神和表情过于毒辣,其中一名兵丁瞧见了他,骂道:“小鬼看什么看,小心宰了你。”

    王守辰怔了怔,这才不情愿的扭过头去,他还只不过是个不到十岁大的孩子,虽练过俩月拳脚,却还未学过武功,即便想惩治这群魏兵,也没有那个本事,更何况他还身中罗生毕的出魂掌,日常起居尚可,但与人斗狠只会被人一拳撂倒,因此,虽然肚子里对这魏兵恼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现实里却也无可奈何。

    王守辰在心中兴叹,这种鬼世道,一个人想好好过日子就这么难吗?随即慢步离去。刚走了两步,便听见有一嘹亮的声音喝道:“你们几个混蛋,这地上几个人是被你们杀的吗,这房子也是你们点的喽!?”王守辰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迅速转过身来看去。

    只见一名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的英雄少年,正指着那为首的长官。这少年俊美的脸庞露出愤恨的狰狞,眼中射出的精光宛若猛虎,他身穿华服,腰间则挂着一柄银色短剑,瞧是一名侠肝义胆的游侠儿,就是年纪偏小了些。

    五名魏兵皆错愕不已,实是没想到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来找自己的茬。那长官先是不怀好意笑了笑,似乎在说:“瞧,这有个不知死活的蠢小子,以为自己学了点武功,就了不得了,要学人见义勇为,可笑不可笑!”这长官大概是要拿这少年立威,先是对那少年啐了一口,便拔出刚刚取回的短剑,打算上去就给那少年一剑,这一剑需致其重伤,却又不伤其性命,长官要听那少年痛苦哀嚎着求饶,在给他一刀痛快的。

    王守辰在一旁瞧得心急,直骂这人是不是傻了,大喊一声:“喂,快跑啊,你会死的!”却见那少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仍愣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那五名魏兵的回答。此时,王守辰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病情,便奔了过去,想要拉那少年逃跑。

    可他毕竟有病在身,又离少年有七八丈的距离,哪里跑得过那长官。王守辰只见那长官来到了少年面前,身材魁梧,气势霸然,而少年傻傻的倒也不惊慌。长官挥剑便砍,王守辰只觉完蛋,而那四名杂兵却在讥笑,路人们在这一刻也只有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下一刻,血溅三尺有余,所有人,包括王守辰,除了那少年,都看的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在那一刻里,那少年以一种极为凌厉又迅捷的手法,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他出手虽晚于那魏兵长官,剑锋却远远超前划过了那长官的脖子。短剑划尽脖子二尺不止,血花瞬间喷出,少年微微侧身,纸杯零星溅到几滴血。

    王守辰在离少年两步的距离缓缓停下了脚步,一张嘴巴张得大大,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众远远围观的路人,也都和王守辰差不多的一个表情,更是有人惊呼出:“这少年,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