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石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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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八哥连抽三次凶签

    清道光二十五年九月某日。

    连续三个月,天一滴雨都没有下。

    贵县不少地方,村民连生活用水都成了问题。

    家父的采矿业因种种原因,处于半停产状态。

    终于闲下来,家父决定带几个伙计到山下的好事全无坏事时时有集镇去看看。上山一年多了,虽下过几次山。但每次都因为有事在身,都来去匆匆。

    这次有闲暇了,得好好玩玩。

    对了,去时,一定得到集镇上的那家叫什么“不挂羊头卖狗肉爽得不亦乐乎”的网红米粉店去嗦一大碗螺蛳粉。

    听吃过的人说,那里的螺蛳粉,隔老远就闻起来臭得无法无法用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才恰如其份的刚好、正是、确实如此!只要能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吃下第一口,接下来一定是又辣又香又开胃又牵肠挂肚辣得香得爽得会得……不要不要的!

    晚上只要梦见它,第二天起来,枕头一定是被流岀来的口水湿得晒上三天十八夜仍好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天色微亮,通向好事全无坏事时时有集镇的茶马古道上。面黄肌瘦的村民,三三两两,稀稀拉拉,或挑着沉重的担子,或两手空空……步履匆匆而沉重地朝集镇的方向走去……

    转过九九八十九个“7”字或“U”形弯后,一位蓬头垢面、身材瘦弱打扮的老道士,身背一个鸟笼,拄着一面写有“算命看相”几个大字的破烂幌子,不时何时何地突然冒了出来。夹在赶集的队伍中,不伦不类不紧不慢地跟着走。

    竹篾织的看上去没有七十也有八十了的不知哪朝哪代哪个祖师爷丢在垃圾堆里的不知什么颜色的鸟笼内,站着一只际上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不只是辰时还是卯时就要向阎王爷报到的黑色八哥!

    一条瘦得除了骨头就是皮老得风一吹就会一命呜呼的老黄狗,要死不断气地紧随其后。

    走了山路走水路。

    等得口冒烟气冲天将渡船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无数十八次后,一条烂得除了划船的艘工不做声其他到处都丁丁当当叽叽喳喳响个心烦意燥的渡船终于出现。,

    经过好死不如赖活八八七十五个时辰地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地全力以赴不懈努力后,一行人终于想发脾气却气力全无只得做罢地抵达好事全无坏事时时有集镇的水运码头。

    只见稀稀拉拉的房舍,头顶着毒花花的太阳,零散地分布着。靠近河边的地里,几种看不出形状因而无法辨别出是何种蔬菜的蔬菜,卷着头,象霜打的茄子似的,又干又瘦又蔫。

    船还未停稳,大家就纷纷站起,争先恐后地往岸上跳。

    老道士从船舱内伸出头来,手搭凉棚望了望天,然后慢条斯理地走上码头,招呼老黄狗跟着自己向镇内的集市走去。

    走进市场一看,发现自己还是来早了。整个市场里的人数,多得连三岁小孩子掰着指头都能数得清。

    老道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四周看了又看,然后择一块地,摆好测字抽签用的摊子。袍袖拂了拂地上的灰尘,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老黄狗趴伏在他的左边,气喘吁吁,不时地吐着舌头。

    老八哥站在右边的笼子里,见有人来,马上发出与招幡上字样相似的叫声:“各位路人,看相抽牌,松山不老翁将为你指点迷津!”

    见人太少,老道士不想浪费表情和口舌,急于开张,自讨没趣。于是便双眼骨碌骨碌地,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

    突然,他发现离自己五六丈远的地方,立着有一担比别人要大三四倍的木炭。旁边蹲着一位不到二十岁的文弱小伙子,与那捆庞大的木炭很不相称。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他就是它的主人。

    老道士见状,不禁好奇而诧异地注视起对方来。

    小伙子可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见有人注视自己,脸竟刷地一下就红到屁股上去了。

    老道士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市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招呼声、讨价还价声……搅在一起,费外噪杂与喧闹。

    见时候差不多了,老道士便收回投射出去的目光,集中精神,开始张罗起生意来。

    老八哥见不时有人走过,异常兴奋,在笼中拼命重复起那几句话来:

    “各位路人,看相抽牌,松山不老翁将为你指点迷津!”

    “各位路人,看相抽牌,松山不老翁将为你指点迷津!”

    家父走在赶集的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犀利的眼睛,不时向四周扫来扫去。

    “仁兄,今天的木炭好卖吗?!”见有人卖木炭,家父不自觉地就快步走了上去,轻言细语地问。

    小伙子见家父问,连忙站起来,红着脸、声音在喉咙处回答,“一点都不好卖,老板!”

    家父见其的木炭不错,出于职业习惯,情不自禁地就顺手从中抽出一块木炭,边看,边掂,边闻,然后不无遗憾地叹道,“这么好的木炭,竟没有人买?!”

    “是呀,老板!“小伙子轻声回答,随即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我们往前面走走,别影响人家做生意。”家父见状,识趣地边说,边往前走。

    “看相抽牌,看相抽牌。“

    还没走几步,家父就听到老八哥在老道士的笼子不停地叫,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

    老道士见家父走进,故意微眯着双眼,旁若无人地大喊起来:“要知前程运气,问我松山不老翁!要知善恶吉凶,问我松山不老翁!……看相抽牌,指点迷津!“

    家父看了下,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转身欲走。

    老道士见家父要走,突然睁开微闭的双眼,朗声问道:“师傅是想看相,还是想抽牌?“

    家父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一下打发时间。一时玩兴大发,笑容满面地说,“相我自己知道看,牌如何抽?“

    老道士见家父来了兴趣,马上来了精神,“抽牌嘛,很简单。男左女右,师傅你用手握住我给你的这副纸牌,由我的老八哥来替你啄三张牌。一共啄三次,保证每次都啄中相同的牌。想不想试一下?”

    “当真有这么准?”听他这么一说,家父的兴趣更大了,“抽!”

    “男降男牌,女降女牌,老八哥啄起来!”老道士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浑身抖个不停,煞有介事地做起法来。良久后,双眼张开,招呼老八哥去啄牌。

    家父蹲下身来,用左手握住道士递给他的纸牌。老八哥有模有样地仔细分辨着,然后认真地啄出三张牌来。飞快地走过去,递给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拆开第一张牌,眉头一皱,然后高声唱道:“师傅师傅你莫怪,你这张是燕子衔泥牌。你知道燕子衔泥是枉费心!牌上说,师傅你最终合白白劳碌一场呢!”

    家父听后,面无表情。

    “再看第二张牌,”老道士打开后,眉头皱得更紧了,顿了顿,才开始唱:“师傅师傅你休要恼,你这张是狗咬狗的牌。老话说,狗咬狗,不吐骨头,不死都要脱层皮。牌上说,师傅日后会被狗狠狠地咬一口!”

    家父听着,依然面无表情。

    “再看最后以张牌,但愿一切都峰回路转!”老道士打开最后一张牌后,立即脸色骤变,等了好久,才硬着头皮唱起来:“师傅师傅你休要恨,你的牌是一张比一张差,差到连白虎牌都抽到了!老话讲,白虎当场坐,不降灾星便降祸!师傅,牌上说你日后有重大灾祸临头呢!”

    家父依然没有言语,只是皱了皱眉。

    见父亲脸色难看,老道士立即将抽出的纸牌收扰,象如今的人玩字牌和扑克时洗牌一样,认真地洗了又洗。然后,再次递给家父,由老八哥去再连啄三张。待啄好后,家父接过后打开一看,竟然真是原来那三张纸牌,且顺序都一致。

    第三次,依然如此。

    家父心头一震,深感诧异。

    就在这时,一位伙计急匆匆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