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排队进的这个房间有两个蚌壳，都很大，两米多的大汉躺进去也绰绰有余。

    蚌壳仪外表黑黢黢的，没连接什么线啊管子的，内壁是珠光色，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李曦躺进去，顺手摸了摸。

    比她手指温度高了些，比她掌心温度低了些，不软不硬，温温润润的。

    娘说这蚌壳可以检测人的身体情况，肉体神魂的资质怎么样，还可以给人做医疗，比如节育手术。

    过早频繁生育对母体伤害大，也容易诞生病弱的子嗣，这个世界的法令规定，所有孩童入县学时，都要做节育手术。

    男性一般十六岁就可以解禁，女性要被蚌壳判定身体适合孕育子嗣后才会解禁，早的十六岁不到，晚的二十几岁也有可能。

    这个手术应该不是开刀结扎，蚌壳合上时，里面并不黑暗，内壁的珠光散发着柔和的光亮，途中李曦只感觉小腹有一个点刺痛了下，没等她去查看，蚌壳就打开了。

    负责体检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穿着半臂白褂，竹布中裤，手臂上小腿上汗毛浓密，肌理紧实，身材一点不佝偻，近两米高，对一众矮小的小童来说，压迫感十足。

    他不知是懒得多费口舌，还是哑巴，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有孩童害怕不敢进蚌壳时，就非常粗鲁地把人拎进去，磨蹭着不出来的，也是单手一拎。

    李曦可不想被迫“荡秋千”，蚌壳一打开，她站起来，脚一点，就轻轻跃出那一米多长一米多高的斜坡。

    这蚌壳内壁滑溜溜的，滑进去容易，还挺好玩，像玩滑梯一样。

    出来就难了，六岁孩童的小短腿别想一步跨出去，手脚并用爬的，很快哧溜一下又滑回去了。

    也有像李睿一样有自知之明的，他在李家时还跟着李曦锻炼，后来几年，时间精力基本花在文化课手工制作上，自觉以自己的弹跳能力是跳不出这个坑的。

    他乖乖举起双手，面对这种孩子，老者就会温柔些，不拎衣领，而是拦腰抱出来。

    而鼓足勇气蹦跳的，大多跌了个狗啃屎，很少像李曦这样动作利落，落地无声。

    沉默的老者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这瘦猴儿体质天赋应该很好，基本功练得也不错，可惜被耽误了几年。

    唉，他们县什么时候能出个贡生？

    有贡生，才会有资源倾斜，这些好苗子才能得到好的资源养护，不会被养成这样干巴巴的蔫瓜样儿……

    “李三丫，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从旁边蚌壳跳出来，却往前跑了几步才卸去冲力的绿衣女童激动地看着李曦。

    “一般般…”

    李曦这不是谦虚，她现在这破身体，爆发力不错，但中气不足，持久性不行。

    这也是她不想和同龄人玩耍的一大原因，她跳个绳，跳几次就得歇菜。

    不过这实话显然并不让人认可，见对面女童露出困惑的表情，李曦转而回赞道：

    “…宝珠你也很厉害。”

    蚌壳底部是弧形的，不能跑步蓄力，能直接跳出来，在同龄人中就算优秀了。

    被比自己强的人赞扬，还不是客气话，陈宝珠能感觉出对方的真诚，不由嘿嘿一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三丫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可她却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

    她爹和李三丫的爹还是好友来着，曾撮合他们一起玩，可俩人玩不到一块，她喜欢在外面玩，李三丫总喜欢待在家里，每次叫她一起玩都拒绝。

    现在大家一起上学，又在一个宿舍，李三丫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无趣，她就挺想交这个朋友的。

    对了，那个神童叫李三丫什么来着？

    西西？

    哪个西？

    陈宝珠的朋友王庭筠见她发呆，忙提醒道：“快看看你的体检怎么样！”

    “看不懂，好多字不认识……”

    人出来，体检结果几乎同时出来，发到每个人的飞信里。

    李曦点开，她的身体和那些医师给她诊治的结果一样，没什么大毛病，就营养不良。

    这蚌壳仪没给她打营养针什么的，只给推荐了几份针对性的营养套餐，走食疗路线。

    至于资质如何，上面没有写。

    个人资质等级要等退学后才能得知，在此之前，连总管县学的学正都不能查看学生的资质情况。

    天赋并不是最重要的，月考蚌壳仪只出示你的进步情况，现在才刚开学，自然没有什么进展。

    “床位分配下来了！”

    同宿舍的都体检完，床位就会分配好，发到个人飞信里，这是就学期间唯一能具体自己出资质高低的标准，由不得人不激动。

    李曦忙打开新信息一看，嘴角刚勾起，就被人扯住手臂。

    陈宝珠兴奋地说：“我是左炕二号，竹子右炕一号，你呢？”

    “你邻居…”

    见陈宝珠那双小鹿般的圆眼睛又有点犯迷糊，李曦不忍心再逗弄她，补充道：

    “竹子对面。”

    “啊！！你也是一号！”

    陈宝珠欢呼一声后，嗔道：

    “你怎么和竹子一个样儿，说话总喜欢转几个弯弯的！”

    “什么？李大头也是一号？！”

    同村有人不敢置信道。

    平时梨花村启蒙班考试，除了李睿这个永远霸占第一的，陈宝珠这类常年垫底的，大多同龄孩童的成绩差不多，李曦就是差不多的其中一个。

    “西西跳高好厉害的，你们有几个像她一样轻轻松松就从蚌壳里跳出来的？！她肯定和我一样随了爹，体质天赋高，综合资质才排了第一。”

    不等李曦解释，陈宝珠就一脸自豪地分析出理由。

    大家想想陈宝珠和李曦两人都像熊一样的爹，而陈宝珠这个文化课倒数都能排第二，李曦成绩中游，排第一好像也正常。

    “走，西西，竹子，我们吃饭去。”

    陈宝珠才不管别人的酸葡萄心理，她开心的左手挽住老朋友，右手挽住新朋友，拖着两人就往楼下跑。

    李睿见李曦一转眼就只剩个背影，忙拨开围在身边道喜的人，追着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