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把礼裙换了下来，放回盒子里准备交给刘恕拿去改改。

    抱着盒子出来的时候，纪杭背对着自己，正跟刘恕在客厅交待着什么。

    刘恕看到她出来，刚张开的嘴立马刹住。

    远远朝她说：“太太出来了，衣服交给我就行。”

    又看向纪杭。

    她眉头微挑，故意说给纪杭听？

    “嗯，腰有些大，我的腰围尺寸写在纸条上，一起放盒子里了。”

    刘恕两手接过盒子，离开了鹭苑11号。

    方姨也休息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和纪杭。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纪杭的看着她，眸光依旧微散。

    黎玉说：“今晚我睡哪儿？”

    虽然刚刚方姨提了一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旁人不知他俩是合约婚姻，纪杭他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同睡一室。

    “主卧。”

    哈？当真？

    她往后撤了两步，向后弯腰扭着脖子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那扇法式双开门。

    纪杭有些好笑地勾起唇：

    “和我睡一间房你这么兴奋？晚上心态要平和，否则容易失眠。”

    黎玉：“你他喵的...”

    她生怕纪杭看出来，洋装生气掩饰。

    “说脏话容易引起情绪波动，心率上升，同样会失眠。”

    说完，他抬起盲杖，绕过黎玉，朝主卧走去。

    走到一半停住，背对着她：

    “还不走，怕我吃了你？

    我对瘦排骨没兴趣。”

    靠，说谁瘦排骨，老娘胸围84C，不大不小刚刚好！

    黎玉气不过，三两步走到纪杭前面，转头：“我还会怕一个你瞎子不成？”

    说完，还是不解气，反正他看不见，于是双手放在脸上，嘴用力往外裂，做了个鬼脸。

    然后快速冲进了主卧。

    “啪”关门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纪杭楞在原地，气极反笑，抬手捏了捏眉心，收起盲杖跟着去了主卧。

    他推开门的时候，黎玉正跪在床上，用枕头将两米二的大床分成了两半。

    抬头看见纪杭站在门口：“男左女右，你睡左边我睡右边。楚河汉界禁止逾越。”

    纪杭无奈嗤笑，出言：“幼稚。你睡书房沙发。”

    黎玉：“沙发？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女人睡沙发？”

    “你怎么好意思霸占残疾人爱心床位。”

    黎玉：“......”

    道德绑架无懈可击。

    她皱眉道：“这别墅这么大，纪总这么小气，连间客房都不肯腾出来吗？”

    纪杭反手关上卧室门：“你觉得为什么方姨会在这里？”

    他语气清冷：“我很忙的，每天多接我爸妈一分钟的电话，你知道会损失多少钱吗。”

    她心中一怔，这才琢磨过来。

    方姨原来是纪家老宅派来的眼线。

    纪杭撑着盲杖走到床边，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黎玉还跪在床的中间，提着枕头的手楞在半空。

    纪杭背对着她，脱下手腕上的那串紫檀佛珠放在床头。

    说话的时候语调尾音漫不经心：“玻璃幕墙后面有间小书房。”

    黎玉闻言，扭头去找他说的玻璃幕墙。

    她刚刚一进来就扑到床上，想着怎么解决同睡一张床的问题，压根没仔细看过这间卧室。

    房间朝南有个巨大的弧形落地窗，一览湖景，视野极佳。

    再往落地窗右边看，有一堵用白色马赛克琉璃片围城的半封闭弧形空间。

    黎玉下床，走过去一看。

    这里应该就是纪杭说的小书房。

    里面摆了一张包豪斯风格的书桌，一张面朝湖景的紫色卧榻，另一侧是塞满了各种书籍的弧形书架。

    她试着卧榻上躺了躺。

    跟两米二的席梦思比肯定是比不了，但总好过和纪杭睡一张床上。

    黎玉从小书房出来：“喂，那个...我要洗澡。”

    纪杭已经躺好，头戴着耳麦没有回应她。

    这么快就睡着了？

    狗都不信。

    她走到床边，手指一勾，耳麦从纪杭头上滑了出去。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直直撞向黎玉的视线。

    黎玉“唰”地一下，红了脸，心跳加速，忘了要说什么。

    耳机里漏出新闻主播一口正宗的美式英文播报的声音。

    音量微弱，像电流一般，吱吱作响。

    两人都不说话，目光交叠，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我...我要洗澡。”

    黎玉出声的瞬间，纪杭的眸光忽然微动，又变回了失焦的状态。

    他又把眼睛闭上：“洗澡还要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洗吗？”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黎玉：“我不提供盲人按摩、盲人洗澡等服务。”

    黎语：...

    她翻了个大白眼，把耳机丢回床上：“我看老天不应该把你眼睛拿走，应该把你声带拿走。“

    “不好意了，哑巴按摩和洗澡服务也不会提供。”

    黎玉：...

    她有一种打拳打到棉花的无力感，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我是想说，是你今天非要我住这里，我的个人用品都没带，怎么办。纪总要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床上的男人将头埋进被子里，声音沉沉地从被子里穿过：“所有女士用品都放在衣帽间了，自己去拿。别吵，我要睡觉。”

    黎玉在他背后吐舌头，转身去了衣帽间。

    她在女士衣柜下层果然找到了几套新的内衣内裤，还有几条大小不一的浴巾。

    一些贵妇级护肤品、面膜之类的。

    很周到，很纪杭风格。

    纪杭的性子就是这样，损人的时候气得人牙痒痒，却总能在快要到达讨厌他的临界值时瞬间原谅他。

    要是个哑巴，应该更招人喜欢。

    她随便在衣架上挑了件顺眼的衣服，回了主卧。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进了浴室。

    折腾了半天，舒舒服服泡个澡。

    第二天，黎玉被电话吵醒的时候。

    纪杭已经不在卧室了。

    “小玉，你去哪儿了，这两天你不在宿舍，被辅导员知道了，正找你呢。“

    电话是她室友陈敏敏打来的。

    “我...我在家呢。”

    “小玉...你...你没事吧？”

    陈敏敏欲言又止，黎玉察觉出异样，问：“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学校表白墙上这两天有人爆料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养女，还说...”

    黎玉皱眉：“说什么？”

    “说你被人包养，是专门给有钱人玩的外围。”

    陈敏敏语气有些急：“总之你快回学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