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没有，未婚夫倒是有过一个。

    黎玉眼神躲闪，倒不是因为心虚，只是他深沉的双眸似有魔力一般，多看一眼就要沦陷。

    “没有，老公倒是有一个。”

    纪杭哼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这会儿又叫上老公了？”

    黎玉收起撑在头上的手，背过身，不再看他，“你刚刚自己说的。”

    背后的人没有继续搭话。

    “啪嗒”一声，大概是文件被他丢在床头柜。

    床垫微微起伏，片刻恢复稳定。

    听见脚步往这边走来，黎玉赶紧闭上眼装睡。

    不过几秒，卧室门被打开。

    房间里静得出奇。

    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试探往四周看去。

    没人。

    黎玉手撑着身子半坐在床上，视线落到窗边沙发的笔记本。

    笔记本屏幕还亮着光。

    和纪杭同睡一床的事，到现在还让她有些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黎玉闭眼假寐，始终没有睡意。

    纪杭开门又进了房间。

    屋里灯火通明，他进门时以为黎玉没有睡。

    看见床上的人儿没了动静，呼吸平缓的模样，停了脚步。

    用气声朝着电话那头说，“下午两点，风桦娱乐。”

    然后挂了电话，动作似乎轻了些，走到床边。

    黎玉眼皮微动，风桦娱乐是韦芸芸的公司。

    倒不是她对韦芸芸多熟悉，只是上辈子，风桦娱乐出了个顶流男明星，因为一部古装，一夜爆火。

    周恋每天在短视频APP上给她转发这位男明星的视频。

    不知道纪杭怎么提到了这个。

    半夜，黎玉又被噩梦吓醒。

    梦里她被杨峰用水果刀割了喉从高楼丢下，没有纪杭，没有救生垫。

    满头冷汗，外面一阵电闪雷鸣。

    耳畔的声音渐渐清晰。

    又下雨了。

    很大，雨声打在树叶上，扰得黎玉心慌意乱。

    “做噩梦？”

    男人被吵醒，声音低哑，听不出关心的情绪，像例行询问。

    黎玉这才缓过神，今夜她和纪杭睡在一起。

    转头，看不清他的脸。

    “嗯。”

    她心情沉重，低着头应着。

    “梦见什么了？”纪杭的声音清醒了几分。

    闪电忽过，房间骤然亮了一瞬。

    黎玉抬头看了看窗外。

    蜷起双腿，慢慢缩回被子里。

    躺下的时候，一颗温热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两只手抓着被褥，惊魂未定似的瞪着双眼看天花板。

    “梦见杨峰把我割喉丢下了楼。”

    纪杭蹙眉，没说话。

    黎玉声音带着哭腔，但在极力隐忍。

    忽然，天空霹雳一声，如山崩地裂。

    黎玉吓地连忙缩起身，躲进被子，捂住双耳。

    这雷打的似乎不尽兴，在天空低沉着，似乎在等下一个合适的时机，全力释放。

    隔着被子，一双手搭理上来。

    黎玉身子猛然地僵住。

    听见被子外传来纪杭的声音，“今晚别睡。”

    声音很近，似乎从她头顶传来，搭在背上的手轻拍了两下，移开。

    “18个小时不睡觉，你的大脑就不会记住今天发生的事。”

    “我陪你。”

    他的声音有些倦，但没有不耐烦。

    黎玉探出头，对上纪杭的眼睛。

    两个人呼吸交错，像外面雨打树叶一样混乱无序。

    离得很近，近到不需要任何灯光，就能看清彼此的眼睛。

    “哭了？”

    他的声音带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

    黎玉赶紧伸手抹抹眼角，倔强道：“没哭。”

    “哼，哄鬼。”

    他轻哼一声，重重地鼻息喷在黎玉的皮肤，心里酥酥麻。

    纪杭忽然起身，走到沙发那儿翻了翻衣服口袋。

    回来的时候，弯腰打开床头柜。

    一阵微弱的火光，瞬间蔓延整个房间。

    黎玉清晰可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

    火苗跟着手里的动作倾斜，点燃了床头上的一颗香薰蜡烛。

    “小姑娘都怕打雷？”他站直了身子，自高从下，俯视着床上的黎玉。

    手里转手着打火机，勾着唇笑。

    黎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没有回答他，反问：“你抽烟？”

    纪杭手一怔，低头看了眼打火机，没有什么表情，“之前戒了。”

    黎玉看着他，等着下文，之前戒了，现在呢？

    纪杭看着床上的人，眸子映着烛光，含泪的双眼越加圆亮地看着她，这段时间的烦闷似乎消解了不少。

    难得有耐心，顿了片刻，又说：“最近比较烦，偶尔抽一抽。”

    黎玉眨了眨眼，“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火苗噗噗在灯芯上乱蹿，像黎玉此刻的心跳。

    忽然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越界。

    管起他来了？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

    纪杭站着，身影被烛光投射在墙面，宽厚的，高大的，像一堵高墙，将她包围，与外面风雨相隔。

    这样的高大、矜贵，也是她遥不可及的望而不得的存在。

    他心情似乎很好，将打火机放在床头，重新躺下，“黎玉，你倒是越来越像纪太太了。”

    她愣住，见他闭上眼睛，她又缩回被子里。

    “睡这么远，等下又打雷，小心掉下床。”

    说话间，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轻轻用力，将她揽了过去。

    黎玉瞬间屏住呼吸，握在左手腕的右手能感受到疯狂跳动着的脉搏。

    他的手放开。

    “这么瘦，难怪杨峰能把你绑了轻易扛上天台。”。

    黎玉心里开心，嘴上不显，反倒假装驳斥：“瘦也有错。”

    纪杭不接话，沉默。

    半响，黎玉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抬头想确认。

    忽然，纪杭的声音缓缓传来。

    “这次是我不好。”

    语气是软的。

    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黎玉一时意乱。

    纪杭：

    “从前我一个人，做事向来如此，做绝了也不能够被谁拿了软肋。现在跟你结了婚，好说你是我名义上的太太，做事太绝，总归对你也有影响。”

    “是我要杨峰从槟大消失，否则他也不会如此。”

    纪杭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

    他说话时，语调很缓，沉着嗓子，说不上是在哄她还是给她安慰。

    话里带着歉疚，情绪依旧如往常一般。

    不大有额外的起伏。

    黎玉听着，也不说话。

    他那句名义上的太太，让她不知作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