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家时已经中午，吴母已经在做饭了，吴母还表示好久没做过午饭了，这猛然要做还有点不习惯。

    吃过午饭，吴之武带着老大老三来到仓库，大家都还没过来搬东西，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农具杂物。看起来是堆满了，其实东西也不多，只是放的比较乱显得多。这时候大家都置办不了多少东西出来，主要就打谷机和晒垫以及风车这些大件。三人先把自己家的东西搬到门外，又把二楼粗略的打扫了一遍，二楼是空的，但是有不少老鼠窝，墙上也好几个老鼠洞，将老鼠打死、窝清理掉、洞堵上。然后老大去上班，老二老三分头去通知各家来搬东西，这时还是中午，大部分都在家，所以基本上一去喊就过来了，也有几家只是老人孩子在家的就让他们帮忙搬二楼就行，不过随后也跟着过来看着了。

    东西全部清理完，吴之武又领着老三把一楼仔细的打扫了一遍，一楼的老鼠更多，墙角也净是老鼠洞。

    吴之武看着这些老鼠洞也是感觉很头疼，村里养猫的不多，只有那么两三只，还都是这一两年开始养的，还没发展壮大。大家防鼠主要靠堵和打，不过老鼠也就是这几年多起来的，之前人吃的粮食都不是那么充足，老鼠自然也找不到那么食物。他们村又是靠着山脚，所以村里的老鼠现在有泛滥的迹象了“看来要多养几只猫了，不然种啥都没用，全被老鼠啃了！”吴之武琢磨着明天去镇上看看买几只猫来。

    打扫干净，老鼠洞也堵死，又在地上撒了一遍石灰粉用来消毒。又得开始去放甲鱼钩了，说起来，甲鱼活动的时间也快结束了，最多还有一个月，气温降下来甲鱼就不太活跃了，那时就基本上不咬钩了。

    放完钩回来得知吴佑福带着拖拉机师傅把木材送过来了，卸货都是他跟师傅卸的，吴之武吃过饭就赶紧拿着两包烟上门去感谢。实在是家里没啥东西可以送礼的，明天要去买点东西放家里备着了。

    感谢过人家的帮助后，又请他务必帮忙盯着木屑的分类，然后还在他家花五块钱买了两大坛米酒回去。上次通过他找木板厂的时候也说过这个，不过只说要没说什么时候要，人家也没在意，今天上午在木板厂里的时候跟所有人说了一次，晚上又单独跟吴佑福说一次拜托他盯着点，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转眼又是崭新的——忙碌的一天！

    收甲鱼钩、卖鱼、买猪肝、去木板厂盯一下木屑、找猫崽、请泥匠开门洞、做隔断、放甲鱼钩…吴之武一边起床一边琢磨今天要干的活，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勤快了，看看这个工作量，能顶一个县官了！

    连感慨的时间都不充足，起床就往河边赶，还是带着老大老三一起，老大去田原的水坑收，老三跟他去收河里的。

    收完也不在家吃饭了，跟老大两个人拉着板车呲牙咧嘴的拉到街上，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把货送掉，这才有时间买几个饼一人分几个当早饭。

    跟老大分开后，去木板厂看了眼，已经按他要求把木屑分开了，不过符合要求的树种还真不太多，昨天半天下来也就一蛇皮袋木屑，跟吴佑福打了个招呼，又给工人们一人发了两根烟，吴之武直接就装好带走了。

    接着去供销社买了两瓶四块五一瓶的本地白酒，见到货架上十一块一瓶的茅子有点心动，尽管他不喝酒，但茅子的鼎鼎大名还是听过的，知道在以后这酒价格越来越高，可惜现在要有票才能买，只能放弃。又买了一些江米条、水果糖、沙琪玛之类的糖果、铁钉、铁丝之类的材料，糖果准备放家里，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吃都行。

    将大大小小的包装放进木桶里，拉着板车去找郑壮国，他现在隔个四五天才会要一次甲鱼，正好今天是他要鱼的时间，早上交鱼给他的时候让他帮着问下村里有没有猫崽子，这会儿过去找他问问。

    郑壮国很贴心，听到他要多样几只，直接帮他三只不同家的小猫，吴之武把刚买的糖果留了些给他小孩吃就领着三只小狸花猫回家了。这个时候去别人家里抱只猫狗来养，没有要给钱的！哦哦～不对，抱狗会象征性给点钱，一般就是一毛两毛的，当地有习俗狗是带财的，狗跑去家里并且留下来是会给这家人带来财运的，因而也就会影响狗原主人的财运，给点钱算是买下来就不会影响了。

    三只猫都不大，都是五六月份生的，现在两三个月，半大不大，两只黑灰斑纹，一只黄灰，都正处于换牙的时候，奶凶奶凶的咬着竹篮子，一路叫个不停。

    到家后老四对这三只小猫喜欢的不行，一把将三只都抱在怀里，可惜小猫并不喜欢他的怀抱，呜呜叫着，四只脚还拼命挣扎。吴之武怕老四会被猫抓伤或咬伤，连忙叫他放下：“他们饿了，你去找个破碗倒点米汤给他们吃！”

    老四依依不舍的将猫放下，屁颠屁颠的去找破碗，而一旁的老三只是蹲着看小猫，乱跑了就用脚挡住。

    吴之武看他一副高冷的姿态有点好笑，指使他去拽点稻草过来给猫铺窝。

    一个破箩筐横躺着靠墙放着，里面铺一点稻草，一个破瓷碗放一旁当猫饭盆，三只小猫就安置好了。吃了点老四喂的米汤，三小只安静了不少，留下老三老四看着他们。吴之武扛出晒垫来把带回来的那一袋子木屑摊开晾晒，又去东水村找泥匠。

    东水村比较大，有五六十户，各种手艺人也比较多，杀猪匠、竹匠、泥瓦匠都有。

    这一趟走又是一个半小时，回来已经是中午了，又该做午饭了。吴之武忍不住又在想要买自行车了，上次去东水村就有这个想法，可回来之后就给忘了，主要平时他去街上都得拉着板车，都没有用到自行车的时候。

    中午吴父吴母对于多了三只小猫倒是没什么意见，现在老鼠太多了，猫是抓老鼠的主力，养猫的必要性比狗高很多。

    这还是现在，在吴之武梦里，过几年猫的重要性都快赶上牛了，鼠满为患，几乎都要爆发鼠疫了，然后老鼠药泛滥，老鼠不过少了一些，但猫却死绝了，那真是一猫难求，有人去外地的话，别人求他带的东西除了吃穿用之外还多了一样——猫！

    吃过午饭的吴之武也顾不上休息，拉着老大老三就去仓库忙活做隔断了。

    隔断也不用做的太精细，天花板上钉一个木条，地上凿一个小锋，埋两根木条进去，木板就竖着夹在中间。之所以用凿不是因为是水泥地面，而是黄土夯实后经过日积月累的踩踏也很结实梆硬。

    开始干活的吴之武经不住感慨：“好久没睡午觉了啊！”没等旁边的老大老三说话，刚好过来看一眼的吴父先说话了：“猪栏里的猪在睡午觉，能睡一整天，你刚带回来的猫也在睡午觉！”老大老三看了眼走进来的吴父，憋着笑继续去外面抬板子进来，吴之武则是郁闷的看了眼吴父，憋屈的说：“爸，我就是开个玩笑，我这不是在使劲干活么！你怎么来了？”

    从一开始吴父吴母对吴之武自己干的这些事就很少管，抓鱼、放甲鱼钩、种香菇，只在开始干之前会发表意见，提供参考建议，开始干了之后就基本上不怎么过问，也不怎么会帮忙。

    有梦中记忆的吴之武很了解他们老两口，他们这是把这些事业当成儿子自己的了，既然是儿子自己的那他们就不会太插手。他们就是从一无所有拼命干起来的，儿子自己的事自然也就自己干！他们既没能力也不会提供太多帮助，也不会想去拿儿子的结果！老两口一向很拎的清，梦里吴父过世后吴母也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过，哪个儿子那都不去，在身边的，她身体允许了就帮点力所能及的，累了就不管，清醒独立！

    “过来看下，你这些板子花了多少钱？”

    “六十多”

    “嗯”

    简单的几句对话，又帮着把板子都拿进仓库，吴父就走了。没一会儿老大也去街上了，只留下老三帮着抬抬扶扶。

    木条钉好，板子裁成合适的长度一张一张的竖着拼起来，上下用钉子钉在木条上，十多个平米的墙面，一下午也就干完了，留了两米多等明天开好门洞再封上，免得明天干活碍手碍脚。

    仓库忙完又要赶紧吃饭，吃完得去放钩，所有事干完回到家已经是月悬当空，点点滴滴的星星布满整个天空。

    在溪边洗漱完回来的路上，吴之武看着漫天星光以及被月光包围的静宜村庄，忍不住感慨：“披星戴月不过为了碎银几两，早出晚归几乎贯穿了种田人的一生！没有任何职业能比种田更能一眼看到头！”

    走在前面的老大差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带着调侃的说到：“之武啊，你这是准备去考大学啊？什么时候变这么高级了？发出这种感慨”

    “嗨，有感而发，你看看村里那些年纪大的，额～也不用看他们，就看爸好了。从放牛娃长大，在越省就是种地，到了这边种田，认识的哪一个不竖大拇指说一句真勤快！可是这么勤快、这么拼命又怎么样呢？就是这一栋土坯房加上我们四个儿子，看得到的，将我们养大了，他们还是要种田，而且我们四个如果都分家出去了，就他们两个人能剩下多少田？再能干又怎么样？就那么点田，做出花来也就是够吃！不说别的，就是去一趟越省老家看看奶奶的坟，应该就要掏空一年攒下来的所有钱！你想想是不是这样？而这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一生呢？”

    吴之武越说越激动，把自己都说的有点沸腾了，因为说着说着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了梦里的一生。一前一后的老大和老三都被说沉默了，以往的他们从来没去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知道大家都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活，田里、地里永远有活等着去干。

    这时三兄弟也走到了后院，将换下来的衣服晾好，又锁好门，在进到堂屋准备各自睡去时，吴之武开口说“老三，你好好想想，你现在不读书了以后你怎么样，你现在就能看到，如果去读书呢，你以后什么样是不知道的，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说:绝对比种田要好，要更有意思！”

    老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吴之武挥了挥手：“困觉吧，明天还得老早起来给我做苦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