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分了班，每一天又按部就班了下来，时间也好像过的快了，一眨眼都要入冬了，天也渐渐的冷了起来，大家也都开始添衣服。

    褚明宇让林奕洋一早就统计了每个人的尺码大小。

    听说启星今年第一年订购了冬季校服，我们都还没见过冬季校服是啥样。不过启星的春秋校服算是比较好看的，冬季校服应该也不会难看到哪儿。

    事实证明，启星总是会狠狠的让现实打我们一巴掌。

    周五下午，当那堆以蓝色为主色调，袖子两边分别以红女绿男搭配的衣服被搬进来的时候，仿佛听到整个教学楼炸开了。

    男款的像个环卫工人，女款的……感觉就像把柯南的蓝西服红衬衫给棉服化了。袖子肥大的像个麻袋，整个身形都像个面包，丑的让人窒息，但是谁能想到这款式过几年还是流行样式。

    不过这衣服的质量看起来还怪好的，尤其这包装袋。

    方嘉费了半天劲没拉开拉链，最后硬是用蛮力给包装袋扯了个口子。

    “我就说这配色指定有问题。”李子骂骂咧咧的看着方嘉试穿好的样子说着。

    果然，方嘉本就不白，穿着显得一股死气横秋的味儿；回头再看褚一涵，褚一涵整个人都像被装在衣服里一样，而且她本身就冷白皮，显得像个清朝僵尸。

    “这么丑谁穿的出去，给保洁阿姨都嫌弃。”姜嘉惠用两个指头嫌弃的提着衣服，把它塞巴塞巴装回了袋子里，头一次觉得一向说话难听的她竟然说的这么有理。

    “尺码不合适的，到我这儿登记一下昂。”林奕洋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扯着嗓子喊着。

    他本就肩宽，又高，现在穿着那件的宽大的校服站在讲台上扯着嗓子讲话，感觉就像哪个山头开堂会一样。

    反正这校服，谁穿谁丑。

    但是有人例外。

    陈凯站在褚一涵面前来回转身，让褚一涵帮他看合不合身。他俩已经是班里甚至年级里不言而喻的事儿了，只是大家都不愿明说，不过我心里有一直有疑惑。

    “你再转转。”

    褚一涵拉着陈凯的胳膊让他朝右再转一圈。陈凯乖乖的朝右又摆了一圈，“咋样啊，合身不？”

    褚一涵嘴角的笑都遮不住，像是看什么心爱的收藏一样看着陈凯。

    陈凯的脸属于乍一眼好看，仔细看很普通的类型。但是他皮肤很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小鼻子小脸儿的，而且他比较瘦，可是又不是纯瘦的一点肉也没有。肩宽，腰细直，丑的无可挑剔的冬季校服在他身上穿着倒是真的无可挑剔了。

    我都怀疑他是这厂家的模特。

    “为啥你穿着这么好？”褚一涵一脸羡慕的说着，眼睛都在他身上拉丝了。

    该说不说陈凯穿着确实好看，难怪听南程说之前初中的时候，班门口都是堵陈凯的高年级学姐。

    “好不也是你的？”陈凯笑着，一把揽过褚一涵，嘴就往她脸上凑，她笑着作势要躲。

    我把头赶忙转了过去，不知道为啥我有种家里的白菜让猪拱了的感觉，看着陈凯好像眼里只有她的样子，我并没有觉得那是喜欢。

    只是她很沉溺于其中，这是之前我没有见过的，可能仙女真的动了凡心吧，只是这凡心生的不是时候。

    ……

    过了周六，周日晚上又要上晚自习，我一出楼门就看到了南程黑着脸穿着那件丑校服，站在电线杆后边，恨不得和电线杆融为一体。

    “你可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迟来了三分钟，让我自己在这儿丢了三分钟的脸。”

    满小区一眼望去数我俩显眼，就像两个行走的蓝色牛皮纸袋。

    时间还早，我俩晃晃悠悠的溜达到启星附近的小吃街，丑蓝色大军也越来越多，路过小吃摊，但凡是个店家路人都多注意两眼这丑的五体投地的衣服。

    “那不是你们班那个谁？”

    “谁？”我俩在路边吃沾串的时候南程示意我看路对面。

    “物理脑袋。”

    我一抬头，方嘉正从书店出来，他提着两捆捆好的书放在书店门口又扭头进了书店。

    “他在那儿打工吗？”南程又塞了一个串串进嘴。

    我摇了摇头，方嘉没说过。

    本想着吃完过去打个招呼，但是转念一想，方嘉没说，可能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在这里打工吧，我们也就没进去。

    没想到，走了两步，方嘉在后边叫住了我。他一手往上拉书包带，一手拿着一本杂志。

    “你俩走真快，刚刚还看你俩在街对面，再看就走了。”

    我“害”了一声，说我俩着急回学校上厕所，其实我没说是怕他打工的时候看到我们有点不自在。

    “方嘉？”

    南程突然叫方嘉，方嘉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

    “啊？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你叫这个名字。”南程傻兮兮的不知道在说啥。

    方嘉这种物理脑袋全年级也没几个，认识他一点也不奇怪。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方嘉突然拽住我袖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程。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南程先走了。

    “主要是想和你说个事儿。”

    “放心，你在那儿打工我不会说的。”

    呃，方嘉撇着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啊，不是这个事儿啊？”我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想为自己的先入为主打自己一脑瓜。

    “不是，你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拽着我从侧楼走，侧楼人流量不大。

    “啥玩意儿这么神秘，你说呗。”

    他一直拉着我进了侧楼门，探着头看了看左右楼梯口，像个间谍一样。

    “你知道褚一涵和陈凯的事儿吧？”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事儿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吗？这算什么秘密。他看着我的表情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问题，抬起手就拍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疯了？”我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

    “你和她熟，那你知道之前有个混子喜欢她不？”

    “喜欢她……和她有八卦的不都是混子？像陈凯那样儿？”

    “不是。”方嘉描述不出来，急得干瞪眼。我看了眼表，索性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等他组织语言。

    “就是……一个混子。”他组织了半天蹦出一句话。

    我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就是…这个人，我好像之前升旗的时候听他们说过，就是他好像蹲班了还怎么滴，也不知道然后怎么上了启星，就那个人，说什么龙头蛇。”

    “许佳文？”

    “对对对，好像叫这个名字。”方嘉头点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我是知道这个许佳文的，虽然褚一涵之前那些都是假的，都大家谣言说恋爱，喜欢。但是这个许佳文是确确实实的追过她，好像还很喜欢她，知道她喜欢吃苹果和糖，那个学期桌上的苹果就没断过，糖也每次不重样儿。

    虽然见得次数不多，但是我也见过那个许佳文。也不知道是蹲班了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委婉的讲他看着比周围人长的都着急都成熟，脸颊上还有痘印。而且他特别混，小学留级，初中蹲班，倒不是说他智商不行，纯属是他太混，小学的时候往老师的暖壶里撒尿，初中的时候用烟头烫女生校服……没有他不敢的。许佳文好像是启星老校长的外甥，老校长知书达礼，书香世家，也不知道怎么出了他这么个阎王。

    褚一涵再不挑，就是不看人也是看脸的，而且她就是为了气褚明宇怎么可能同意除非她自己乐意。

    当时也是狠狠的拒绝了许佳文，让许佳文很下不来台。

    反正这个事儿，就我所知也没什么下文了。

    “他之前追过褚一涵，咋啦？”

    方嘉神秘兮兮的坐在我下边的台阶上，把头凑过来。

    “他好像要报复陈凯。因为！褚一涵！但是又可能不去报复。”他把中间几个字说的特别重。

    “你在哪儿听的？”我有点怀疑事情的可信度。

    “刚刚在书店啊！”他说完我就知道根本不该信他说的，那许佳文每天上学书包都不背，看他也不像个进书店的人，要是说书店有什么不健康的书籍，那我还能勉强信他在那儿。

    “你听我说，那个书店和旁边的台球厅本来不是一起的吗，房主在中间搭了预制板才分成书店和台球厅一块租出去。书店人少的时候都能清楚的听到台球厅说话，尤其是库房墙那边有个包间。”

    他喝了口水看了看时间，接着和我说他的情报。

    方嘉说他只在周日下午去书店打工，老板说空闲的时候他就可以看书也省了书钱，其实书店除了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会进书，其余时间都很空闲。

    今天书不多，他把书搬到库房后就没什么事儿了，看着店里人不多，老板也点了头，他索性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盗墓笔记坐在库房看。

    库房有点阴冷，加上没阳光照进来，在这儿看这种书还是挺应景的。

    不知道看了多久，隔壁有点吵，他锤了锤腰站了起来，准备活动活动他锈住的脖子和腰，况且人本质也是爱凑热闹，他不由得走到墙边，想听听有什么八卦。

    墙那边似乎有人抽烟，香烟燃烧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飘进来。

    “阿成，给个火。”一个男声传来。

    “给，佳哥。”

    方嘉听见似乎有打火机清脆的声音传来，还有玻璃瓶叮叮当当撞杯的声音。

    “佳哥，你咋不用你那个几百的Zippo呢”

    “怕是哪个妞儿送的，佳哥不舍得用吧。”一阵哄笑声传来。

    “滚尼玛的，打球。”被戏弄的许佳文骂骂咧咧了几句。

    “还得佳文哥，听说最近又找了个妞？咋样啊，听说正的很。”

    “要不给你试试？”许佳文一边打球一边淡淡的说着。

    “许佳文，你特么还真不是东西啊。”

    接着那边又打趣了几句，方嘉听着没什么有意思的，就是一堆人在那儿装逼，想着出去喝口水。

    “你们晓得不，内个褚一涵。”

    褚一涵？

    方嘉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侧过头趴在墙上又仔细听着。

    那边的人一阵沉默，大概是默认认识。“佳文哥追的那女的？”有一个不太知情的人试探着问了问。

    既然有人这么问了，其他人都开始看着许佳文的脸色，许佳文没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一杆接一杆的打球。看他没说什么，自然其他人也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要我说，那女的忒傲了，文儿哥都那样了，还不答应。”

    “还不是有个好爸爸？再傲还不是每天和咱们一样，清高什么，碰也不让碰。”

    一群人开始胡言乱语，自然都是说着许佳文想听的。

    “她之前还看不上佳文哥，现在谈了个什么货色。”

    “陈凯。”许佳文终于说话了，不痛不痒的说了个名字。

    “对对对，是这个人，就是长的有点姿色，学习不咋地，混的就那样。”

    方嘉没忍住，笑出了声，不都一样是学习不好的混子，还有鄙视链了。

    许佳文和其他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方嘉大概也知道了什么情况。听那几个小弟的意思，褚一涵拒绝许佳文很绝情，一点面子不给，似乎还羞辱了他，总之就是不知道许佳文现在怎么想褚一涵，反正他身边的人都觉得褚一涵给许佳文的刺激很大。

    “要不哥几个哪天招呼招呼？”

    “……”

    “那行，哪天见见。”

    许佳文一直没说话，大概是默许了这种“招呼。”

    其他人就又说了几句褚一涵的事儿，反正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话。

    “最近严猪查的严，不行就别招呼了，少惹事。”

    许佳文突然淡淡的说着，他说完周围的人都嘘了起来，说他是不是还怜香惜玉了。

    虽然方嘉不懂他们这些话的意思，但是罗阳说过，“招呼招呼”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找麻烦。

    “找谁的麻烦？”我问方嘉。

    他摇了摇头，要不褚一涵，要不陈凯。

    “那所以到底找不找。”

    方嘉摇了摇头，他觉得不一定，我也觉得。

    因为当时褚一涵确实把许佳文弄得很惨。为了不让许佳文纠缠，褚一涵还趁着课间操把他扭到思政处，准备用思政处的电话报警，说他耍流氓，许佳文混是混，哪儿真见过这架势，吓得撒腿就跑，直接跑进了男厕所，滑倒在地上，摔了一身脏，被人嘲笑了一整个学期。

    我俩陷入了沉思，虽然方嘉把这个事儿告诉了我，可能许佳文最后也确实不会找茬。可是我们该不该告诉褚一涵，又该怎么告诉她。况且还有陈凯，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也叫一群人，打一架，万一他听了一上火，假如许佳文没这想法了，这一弄，都是一地鸡毛。

    可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事儿告诉了思政处，告诉了老师，就是告诉许佳文，方嘉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而且我也知道了，到时候被找麻烦的就是我们了。

    我们两个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也无奈只能回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