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赤脱掉了奴隶的衣服，看着一脸惬意的楼疆，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几天前，两支队伍会和在一起，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子这任务，还真不好做。

    几个月来，昆赤扮作东胡的商人，上下打点，这才在匈奴贵族之间站稳脚跟。

    在笼城大会前一个月，昆赤又花费了两大车的彩缯，一大车的金银珠宝，再加上万头羊，以及各种各样的好话，这才喂饱了浑邪王。

    得到好处的浑邪王，终于答应昆赤，在左贤王面前美言几句。让在贤王决定与丁零结盟。

    至于楼疆，他不得不继续没上，越过北海，来到了丁零人的地盘。

    耗费一大车的财货，这才赢得丁零首领的信任。在丁零等待十天，看到左贤王的密使，带着成车礼物，来带丁零人的地盘，楼疆这才松了一口气，确定昆赤也成功了。

    公子，好大方。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两路人马合成一起，扮作匈奴人，冒着严寒，回到了漠南。

    而匈奴的消息，比他们的脚步，速度更快。

    休屠王胜利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传遍了整个漠北。

    传的越来越离奇，越来越邪乎。

    一颗种子，在匈奴贵族心中种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匈奴贵族才知道，布帛穿在身上，是多么柔软舒适，而且，没有皮毛那股难闻的异味。

    女子可以将璀璨的宝石戴在手上，脖子上。贵族可以把它们镶嵌在王冠上。

    甚至，因为有幸参加笼城大会的匈奴底层百姓，甚至那些奴隶，都因为这次远行，获得好处。

    彩缯，货真价实的彩缯。

    一匹彩缯，足以让一个奴隶，拥有一百头羊，从此脱离奴籍。

    传说，逐渐变成事实。

    那些不相信休屠王功劳的匈奴贵族，看着这些普通人的变化，也相信，休屠王打了一个大胜仗。

    休屠王的传奇，依然在不断扩大，不断丰富，甚至变得无比魔幻。

    一个无聊的冬天，对于漠北匈奴而言，一点都不无聊。

    匈奴人不断看到一些新鲜的东西。

    “听说了没？那家王爷的老婆，外面过着狐裘大衣，里面过着中原的布匹。”

    “那有什么，我看到，大当户的女人，受伤带着一串亮闪闪的东西。”

    “笨蛋，那是宝石，我还看到了，休屠王，他的王冠，是金子做的。”

    “据说，休屠王，还要找工匠，给单于也作一个纯金打造的王冠呢。”

    “那会不会镶宝石呢？”

    “那是自然，单于嘛，多么尊贵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

    “这次，听说是休屠王立了大功。他们，把秦人打败了，据说，孤军深入九原，把九原抢掠一空，秦人都不敢阻挡。”

    “我还听说了，那个公子扶苏，也不敢和我们大匈奴对抗，听说好多宝贝，还是扶苏主动送来的呢。”

    流言蜚语，从王庭，传到了漠北诸部落，又从漠北诸部落，传到了漠南，直到传到秦墨耳朵里。

    “妈了个巴子的，哪传出来的混账话。”屠驹气的直拍大腿，

    “这帮混账玩意儿，脑子都灌了牛粪了？他们是怎么觉得，就凭匈奴那种三流队伍，能打进九原？”

    “还说，还说什么，咱家公子打不过匈奴，给他们送去金银，放屁，纯属放屁，这帮蛮子，就是欠收拾。”蒙黑矛喘着粗气，脸涨通红。

    子车峻，孟明触也是看着秦墨，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秦墨也很无语，一切的确按照计划进行，但总感觉到出现了一些偏差。谁能想到，这帮自称淳朴的匈奴人，传起八卦来，也如此恐怖，还真叫人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赫赫威名，被这帮人彻底毁了。

    匈奴的新气象，还有那些被注水了无数次，变得无比荒诞的传说，也让休屠王欲哭无泪。

    在享受无比荣光，获得大量财富，无上地位之后，休屠王才明白，这顶王冠的重量。

    单于将靠近漠南的土地分给休屠王。

    这片坐落在阴山以北的草场，在漠北也算是不错的地方。

    问题在于，这地方太靠近秦人的地盘。

    只要越过阴山，匈奴人就可以驰骋漠南草原。

    可是，秦人同样也可以越过阴山，打过来。

    休屠王这才知道，自己被坑了，坑的非常惨。

    现在，整个匈奴都在传说，休屠王，是草原的战胜，是草原数百年来，首次击败秦人的英雄。

    这样的传说，让单于深信不疑。

    甚至，浑邪王，左贤王，这些杂碎，也在不遗余力的吹捧。

    单于更加确信，把这块草原分封给休屠王，休屠王会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子，直插秦人心脏，让扶苏尝到，匈奴铁骑的威力。

    然而，只有休屠王自己清楚。

    打秦人，我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脑子真灌了牛粪了？

    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也抵不住单于一个杀人的目光。

    自己吹的牛，死也要圆回来。

    休屠王含泪，带着手下部落，来到阴山北麓。他只希望，漠南的扶苏可以高抬贵手，千万不要越过阴山。

    哪怕让他安分一年，他就可以继续向单于吹嘘，自己屡次南下，扶苏和秦人都不敢嘤其锋芒。

    这个牛皮，也就立住了。

    “扶苏呀，扶苏，你千万不要来呀，给个面子，算我休屠王求你了。”

    休屠王在马上，对着苍天默默祈祷，希望梦想成真。

    然后，令休屠王意想不到的是，

    他的梦想，还真的成真了，只是，用一种极为匪夷所思的方式，成功了。

    漠南的秦墨，这个冬天，依然没有闲着，一切计划，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九原城中，悄悄出来一支一千人组成的队伍。

    这不是普通的队伍，而是大秦工匠营。

    白术把九原边军，几乎所有的工匠，都集中在一起，深秋之时，来到漠南的秦营。

    接着，两支由一万人组成蛮人青壮，由两千秦军带领，来到了阴山山中。

    本来冬天会沉寂下来的草原人，深切感觉到，这个冬天，一点不平凡。

    白羊部，楼烦部，月氏，三大势力，每个月都要安排一万名青壮，来到阴山。

    秦人给与这些青壮大量的钱帛，甚至，每餐都有鲜美的羊肉。

    比起匈奴人无休止的征调，秦人的征调，显得更加宽松，有吃有喝，还有钱拿，如果不想要钱，甚至可以折牛羊。

    这样的好事，到哪找。

    整个冬天，漠南草原，河西月氏，几乎都没有闲着，无数人涌入阴山，然后无一不带着震惊和满足，走出阴山。

    王离看着忙碌的阴山，仿佛又看到了蒙恬时期，那些勇猛，淳朴，又忘我的秦军。

    “公子，不用一个月，就可以竣工了。”

    “论起兵法，王将军胜我十倍，这次交给将军，我放心的很。”秦墨笑着看着如火如荼的工地。

    “公子言重了，公子请看。”说着，王离展开一张地图。

    “按照公子的要求，在阴山，据险设置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在阴山北麓山坳，东西三百里，两端各筑一城，城中有井，依靠山谷屯粮，每城可驻军两千。”

    “两城之间，又隘口十一处，各驻一处营帐，兵士百人。各隘口于两城，均有道路相通。”

    “第二道防线，向南二百里，依山设置烽火台三十一处，营帐五处，粮草两处，可驻军五千。”

    “第三道防线，以羊谷口为依托，羊谷口，蜈蚣道，白狼道，各设一关，中间连接营帐四十七处，可驻军五千。”

    秦墨点点头。

    王离笑道，“公子，今年冬天，阴山防线全部完成，咱们就可以依仗阴山防线，北上讨伐匈奴了。”

    “谁说我要讨伐匈奴？”秦墨问道。

    “不然呢？”

    “当然是为了保护榷场，我要扩大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