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摆摊成了文艺青年和部分自由职业者的收容所。

    哪怕宋成下午三点多就到了海泉路文化集市，也足足逛了圈，才找到合适的角落。

    集市上，有不少后备箱咖啡、小酒吧的摊位。

    也有卖首饰挂坠的，唱民谣弹吉他的，给人算星座的，诸如塔罗牌算运势的更是遍地都是。

    不愧是彩云省，文艺气息就是浓厚。

    不会两门乐器，没看几十本书出口成章，还不敢混这边的集市。

    宋成这个卖占卜纸牌画的，倒是完美融入其中。

    支着架子，摆着摊。

    用发光黑板标上价格，一套120，两套200，量多从优。

    之后宋成便坐在马扎上玩游戏了。

    恰时，屏幕亮起。

    跳出狗子的语音电话。

    宋成有些诧异，接听后，那边响起一个略带疲惫的磁性声音，

    “亲爱的，想我了没？”

    宋成笑骂道：“收收味儿，你终于不掩饰自己是骚0了？”

    宋成和李佳嘉大学是一个宿舍的，一起逃过课、一起撩过妹、一起挂过考试，关系很好，向来开些生冷不忌的玩笑，两人也习惯了。

    李佳嘉嘿嘿一笑：“我是不是你还不清楚……说正事，告诉你件不是噩耗的噩耗。”

    宋成神色一正。

    “你们公司的账目出了严重问题，公司转移资产逃避债务被盯上了，现在是股价大跌，挂上了ST。”

    “那个人事主管郑淑仪，昨天被发现死在公寓的浴池里，同时消失的，还有公司的资产交易明细文件。”

    郑淑仪死了？！

    宋成和一群同事，虽然私底下早就暗骂这老妖婆该死了。

    但此刻突然听到死讯，宋成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李佳嘉叹了口气：“所以你的仲裁赔偿，一时半会下不来了，你们公司说不定要走破产清算的流程……不过，郑淑仪死了，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气？”

    怪不得称之为不是噩耗的噩耗。

    宋成有些无奈。

    这下好了，彻底没经济来源了。

    突然，宋成想到了自己的权柄：饿猪拱槽。

    此权柄，本就非良善之物，伴随着兵戈凶争，尤其是牵扯到利益的话，更是非死即伤啊！

    也不知跟这件事有无关系。

    宋成若有所思。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李佳嘉便匆匆挂了电话。

    打工人，连周末都没闲聊的时间。

    宋成打开微讯，进入前公司毕业群。

    便发现群里早就炸了，群消息99+

    森林鹿：我靠!公司还欠了我一笔垫付的货款，我刚申请了强制执行，现在还能要回来吗？

    天台风好大：我们这个部门已经通知解散了，我把公司电脑抱回家了（微笑）

    我不是故意的：我买的扩展坞，今天刚到啊……怎么人就没了？

    John：@宋成，宋哥，我错了，你才是真的高瞻远瞩啊，提前跑路不受这窝囊气，我们这些留下的人可真的傻眼了！

    宋成简单回复了几句，叹了口气。

    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多说，玩一把游戏释放下压力吧。

    然而宋成想多了，《异妖》这破游戏就不是解压向的游戏。

    他绕过军营在路上逛了逛，很快就又被一支巡逻的军队发现了，厮杀之下，终究寡不敌众，被杀了吃猪肉。

    “果然，玄不救非……”

    此后几日，宋成基本每天下午都会来集市摆摊。

    期间抽空去医院复查，当他描述病情后，医生拿着他的CT影像翻来覆去的查看，疑惑的问‘你确定你得过肺结核？一点钙化灶都没啊，痊愈得这么好？’。

    好在由于跨省的原因，病例信息没有联网。

    否则医生得知宋成是骨结核复发加耐药，刚重病出院。

    恐怕会认为他是怪物，更加震惊了。

    了此牵挂，宋成心情大好，回家就把抗结核的药物扔进垃圾桶。

    自从之后，他便是个正常人了。

    可惜的是。

    身体好了，但生意并不好。

    往往摆摊一天，才能卖出去一两套东巴纸牌画。

    被精美纸牌画吸引的人不少，但一看价格就都走了。

    而与宋成惨不忍睹的生意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相邻一个做塔罗牌占卜生意的年轻人。

    一叠塔罗牌、一张黑色布毯、一盏发光夜灯，两个马扎。

    便是他的全部装备。

    虽然简陋，但这几日，自打宋成到夜市起。

    他的生意就络绎不绝，一直没停过。

    而且都是异性缘，各种各样的女孩找他占卜解牌。

    他黑色刘海露额头，一身白色带花瓣衬衫，袖口挽在手腕上，露出一只黑色表带，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

    配着那副干净利落线条的面庞，妥妥一副禁欲系小狼狗的模样！

    遇到客人了，张口便是宝贝，闭口就是小姐妹。

    “宝贝，你选这个卡牌？哦，宝剑8，虽然它是一种限制，让你觉得身不由己，但并非不能摆脱这种限制，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姐妹，你这个月的困境主要因为这张力量卡在逆境，让你觉得会承受失败的代价，但恐惧也是你的力量，姐妹，一定要释放出你的能量哦~”

    “嘤嘤嘤……小姐姐，你要记住带给自己负能量的人，一定要远离哦~”

    宋成默默偷听了会，发现这人的话术，简直就是万金油，什么都能往里套。

    但不管好的坏的，最终都会当个情绪鼓励师。

    反观宋成自己的摊位……

    主打一个爱买就买，不买就滚。

    活该没生意。

    送走上一个顾客，这年轻人难得空闲了下来。

    “兄弟，今儿开张了吗？”

    这几日一起摆摊，宋成和他一来二去，也算搭上话，知道对方基础信息。

    此人叫做郑栋朝，早年在电子厂打工，学历低吃不了苦，干脆摇身一变来到彩云省当起了文艺青年。

    这两年也是混得有滋有味。

    宋成闻言，暂停游戏，目光从手机上收回，看着他摇头。

    “还没，没生意。”

    郑栋朝瞥了一眼宋成的屏幕，见他在刷娱乐app，不由意味深长道，

    “兄弟，不是我说你，生意是招呼来的，不是等来的，要么抓住核心卖点，要么思维活跃点另辟蹊径……”

    宋成察觉到郑栋朝不老实的目光，但并未在意。

    他早就发现《异妖》这个游戏，别人是无法看到的。

    甚至自己当着别人的面玩游戏，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刷着其他无关的app。

    “另辟蹊径？怎么说？”宋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郑栋朝顿时露出好为人师的表情，咳嗽一声，缓缓道，

    “我前几年，开过一家自助成人用品店，你知道的，这样的店，吸引顾客始终是难点。”

    “哦？然后呢？”宋成更加好奇起来。

    郑栋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然后我在网上伪装甜妹，以约火包的名义，诱骗顾客到店铺附近的小区，临到门了，再说担心健康安全问题，让他去我的成人用品店买hpv试纸……

    试纸便宜，不赚钱。但我不单卖，必须和猛虎油捆绑售卖，你知道的，猛虎油这玩意儿暴利啊……”

    我靠，这都行？果然是另辟蹊径啊！

    宋成顿时肃然起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