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还没理解姜璃是什么意思。

    姜璃进一步解释道：

    “白家做事过线，但为什么至今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手里牢牢把持着盐道！只要一日手里握着盐，他们就一日有着叫嚣的深厚资本。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只凭一个小小的张泰根本不可能扳倒白家的原因所在。

    “但如果，他们的盐，有朝一日不是这渭水县的唯一呢？”

    顾凌这下子全听懂了，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你手上也有盐道，可以入驻渭水，一步步取代白家？”

    “不，不是我取代白家，而是你。”

    姜璃看着顾凌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正如晋商在背后为白家提供盐道一样，我能为你做的，也是充当这样一个幕后之人，给你提供大量低价的盐。”

    顾凌挠了挠额头，没有开口。

    本来他以为对方是想如白家一般雄踞渭水，才会想着跟自己合作，让自己帮忙照拂一二。

    但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啊。

    白家作为几乎切切实实的掌握着一县民生的乡绅家族，有时候说一句话几乎比县令还好使，这地位是多少人想求而求不得的？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姑娘眼中，好像也并非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

    连一个县都看不上......

    那这所求之胃口，到底得有多大啊？

    姜璃见他心有犹豫，便语气温和的问道：

    “顾捕是有什么疑虑吗？”

    顾凌迟疑了片刻，抬头看向她认真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这样做，能从中得到什么？”

    还是那句话，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

    对方既然有能力、有自信把他扶持成类似于白家这样的一个角色，那么必然是有条件的。

    而这个条件，万一是他承担不起，或是难以接受的呢？

    所以顾凌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

    姜璃淡笑一声，很快就对此做出了解释：

    “问我能得到什么......当然是能得到银子！”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顾凌一怔，有些费解的看着她：

    “不是，你们费这么大劲，就只是为了银子？不是说白家挡路了吗？”

    “白家是挡路了啊，他占了我们的市场难道还不算挡路吗？而且，这世上还有比银子更好用的东西吗？”

    姜璃耸了耸肩。

    顾凌一噎，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啊，这世上还有比银子更好用的东西吗？

    没有。

    如果这答案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顾凌还真就信了。

    但不知为何，从姜璃口中说出，顾凌总觉得不真实，很滑稽。

    连掌控一个县的民生都看不上，却偏偏能看上银子？

    这样的回答，顾凌不是很满意，所以不甘心的他只好再问道：

    “既然只是为了钱，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进渭水呢？却选择跟我合作，把利益让出来一部分？”

    “这个嘛......”

    姜璃莞尔一笑，缓缓说道：

    “说出来可能有点自负，但我家的商会确实远比你想的还要大，即便只是大体的掌控各个方向，每天都已经够把我忙的焦头烂额了，实再没办法分出多余的精力，来管理一个小小县城的账目往来。”

    “......”

    嗯，借口充分，有理有据，这下想不信都不行了。

    顾凌一叹，识趣的没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那不知姜姑娘口中这低价盐，到底能有多低呢？”

    姜璃粗略的算了算，答道：

    “至少比白家如今的价格，还要再低上五到六成。”

    “这么低？”

    顾凌闻言有些讶异，那可是一半还多的价格啊！

    要真是这样，也算是为这渭水的百姓谋福了。

    姜璃重新转动手中金币，笑容温婉，继续说道：

    “盐道一行是真正的暴利，远比你想的还要来钱，等你日后真正接触上就会明白。”

    顾凌搓了搓脸蛋，说道：

    “那我还得感谢姜总给我这个机会呗？”

    “姜总？”

    听到这陌生的称谓，姜璃下意识的一愣。

    顾凌咳嗽了两声，赶忙岔开话题：

    “我的意思是姜老板。

    “既然咱们要合作，那有些事儿得提前说好，免得事后出了问题，落得个相互埋怨。”

    姜璃笑笑：

    “你说。”

    顾凌沉吟片刻，开口道：

    “第一，盐价虽说定的低，但你们绝对有利可图，这点没问题吧？所以我希望即便未来真有斗倒白家的那一天，你们还能保持低价盐，而不是推着我去成为下一个白家。”

    姜璃爽朗一笑：

    “这个没问题，毕竟前人之鉴后人之师，细水流长要比杀鸡取卵来的好。”

    顾凌点头：

    “第二，既然你们选择把我推到前台，那我希望以后渭水的盐价销售方面的策略由我来定，你们仍然居于幕后，不能插手，等着分红就行。”

    “嗯......这个问题也不大。”

    姜璃只思虑了片刻，便笑着答应下来：

    “如果能让我赚钱的同时还省心，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见自己提的两条对方都答应了，顾凌这才重新露出笑容，伸手道：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姜璃望着顾凌的手掌，突然一笑道：

    “别急啊顾捕，既然你提了两点我都答应了，那我这边也有一个小问题，得您点头才是。”

    “说说看。”

    顾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姜璃轻声道：

    “我希望，咱们的合作仅限于你我之间知道。

    “说白了，我可以提供给你盐道，但你必须对我这个幕后东家的一切资料进行严格保密。

    “一旦我因为你的任何原因暴露在明面上......那对不起，我就只能带人撤出去了，而且绝不会承认这盐是我供给你的。”

    顾凌玩味一笑：

    “呵呵，这才是你除了赚钱以外的真实目的吧？”

    姜璃莞尔，也没反驳，只是静待着顾凌的下文。

    顾凌思虑片刻后，点头答应道：

    “算了，不管你们到底谋求的是什么，但既然一能给这渭水的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二能让我赚钱......那这桩生意，我接了。”

    “爽快。”

    姜璃重展笑颜，伸着懒腰说道：

    “既然大致方向无误，那顾捕您就准备掏钱吧，我的盐随时可以趟进渭水。”

    “啊？还、还要掏钱的吗？”

    顾凌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

    谈了这么久，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还有预付款这么一回事儿......

    可问题是，他哪儿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