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边的难民
此桥耗费神圣帝国三十余年建立而成,几乎动用了神圣帝国的全部国力,它的建立不但是大陆第一神迹,而且串联了沐州和文州,这两大经济要地,极大的方便了两州的经济交流。
最初文州和沐州的分界线是以洛江划分的,墨城本隶属于沐州,可是为了这座桥的管理权,文州和沐州曾经不止一次发生冲突,甚至演化到武力斗争。
最终还是文州获胜,用文州东南部三州连接处,对文州也极其重要的一座城换来了墨城的管理权。
事实证明,文州是对的,天枢桥建立,墨城以飞一般的速度发展,时至今日,已经是文州地界上,除了文州城的第二大城,比之一些偏远地区的一州首城都要强上不少。
耗费如此精力才获得的一座桥,文州更是直接驻扎了一个卫的兵力,取名天枢卫,守护这座桥的安危,哪怕到了夜晚,桥上的两边依旧林立着一名名手持长枪的军士,守卫着这座神迹。
马蹄哒哒地踏在桥上的千斤巨石,纵然心中担忧程昀的安全,可行在这座桥上,秋泽不禁为当年打造这座桥的工匠升起敬畏之心,他真的想不通,这每一块最起码都有上万斤的巨石,是怎么悬空铺在洛江上的,其中的难处,怕是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过了天枢桥,就是文州城地界。
秋泽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距离桥不过一里的距离,灯火通明,喧嚣震天,无数难民挤在入桥的官道上,却被多达上千人的军队死死拦住,寸进不得。
为了阻拦无边无际的难民,天枢卫甚至在官道上直接设立的关卡,一柄柄长枪对外,阻拦难民们靠近。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秋泽不敢置信地问道,刚经过一个难民营,而今还有这么多难民被阻拦在外,这里里外外加起来,怕也有二十万人上下了吧。
“额滴娘勒。”楚兴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咱们这能走得过去吗?”
几人驻马桥上,瞅着眼前的景象麻了头皮。
察觉几人异样,一名守桥的军士走过来道:“回去吧,已经封锁了。”
秋泽几人翻身下马,安抚着马匹,秋泽问:“这里怎么会聚集这么多难民?”
“还不是特娘的文州城干的好事。”官兵埋怨道:“文州城那帮当官的根本不管难民的死活,甚至为了驱赶难民。竟然放箭射杀难民,难民们走投无路,只能南下,这又是南下的必经之路。”
“他们这样聚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朴青问。
“那有什么办法?最开始上头还放他们进来,那边的难民营你们也看见了,墨城实在是撑不住这么多难民涌进来,没办法只能封路了。”
官兵用下巴点了点他们来时的难民营所在地。
“文州城!”秋泽喃喃一句,看着远方的难民抉择不定。
“连出去都不行吗?”秋泽最后还是选择冒险一搏。
官兵讶异地看一眼秋泽:“上面的命令是只许出,不许进,你们真要出去,我们管不着。但是,出去了,可就再进不来了。”
“出去。”盯着远处乱哄哄的难民,秋泽目光狠厉,抽出悬在马身侧边的长刀。
这一幕可是把官兵吓了一跳,紧了紧手中长枪,目光不善地盯着秋泽:“小子,你要干嘛?”
“冲出去。”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江北而今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现在过去,就是找死,知道吗?”
“大人,开关卡吧!”长刀凌空画个圆,刀尖向前一点。
见状,朴青三人也随之抽出佩刀,蓄势待发。
官兵看着他们的动作,眯了眯眼,却也没再多说,缓缓后退,随即对关卡的方向高声道:“有人要出去,开关卡!”
关卡缓缓让出一条缝隙,秋泽瞅准时机,暴喝一声:“不想死的,统统闪开!”
话音未落,刀背猛地拍在马背上,骏马吃痛,撒开四蹄狂奔向前,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眼见骏马来势汹汹,难民们纷纷退让,只是关卡口才多大的地儿,又挤满了人,有几人退让不及,直接被骏马撞翻在地,碗口大的马蹄踏在身上,如此吵闹的地方,秋泽依然可以清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再看被骏马踏在身上的难民,胸口深深凹陷,眼瞅着是活不了了。
守关官兵诧异地注视着这行骑队冲进难民群里:“这帮人什么来头,这般猖狂?”
“穿着只是富家人的打扮,不过看他们挥刀提马的动作,也是军伍中人。”
最开始和秋泽攀谈的官兵悠悠道:“乔装而来,谁晓得作甚的。”
官兵们窃窃私语,目送着一行骑队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躲避不及被骏马践踏,骏马的冲势在这之下逐渐慢下来,秋泽双腿死死夹着马腹,抖动缰绳,催促骏马加快速度,奈何难民人实在太多,即便壮硕如骏马,也难冲出。
身后哀嚎不断,难民群里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声怒吼:“杀了这几匹马,也够咱们吃一顿了——!”
本就躁动不安的难民群更是蠢蠢欲动。
秋泽心中大骇,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旦被群起攻之,自己四人断无活路。
秋泽不再迟疑,长刀轮转,顿时将身侧数名靠近自己的难民砍翻在地。
鲜血溅洒当场,本有异心的难民再次后退。
秋泽开路,骏马一路而来已然疲倦万分,抡着带血的长刀,再次拍在马屁股上。
骏马一声长鸣,迈开疲倦的马蹄,冲向远方。
后方朴青眼看秋泽胯下骏马疲乏,已是强弩之末,深知一旦骏马力竭倒地,等待秋泽,只有死路一条。
咬了咬牙,朴青驱动骏马猛地快前超越秋泽,承担下开路重任。
有朴青开路,秋泽胯下骏马不需要再应对前进路上的难民,顿时轻松不少。
几人接力开路下,很快来到外围,外围的难民密集度远不如内圈,空间更大,难民们有了闪避的空间,阻力荡然无存。
骏马也能撒开四蹄狂奔而过。
本以为就此无事,却没想异变陡生,楚兴挂在马背上装有干粮的袋子突然被难民用钉耙勾住,几人合力猛地将整袋干粮拽下。
楚兴大惊,没有干粮,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们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等待他们的,只有饿死荒野。
秋泽眼瞅着楚兴竟然在此关头勒停骏马,怒吼道:“一袋干粮而已,快走!”
楚兴回头看一眼那袋粮食,早已经被难民们淹没,凡是抢到哪怕一小块薄饼的,也不顾得上面的泥水,狼吞虎咽地塞进自己的嘴里,随后又疯狂地撕扯干粮的袋子,妄图再抢一块。
眼见如此,楚兴也知道这袋干粮是抢不回来了,无奈只得驱马离去。
行出十里地,骏马实在撑不住了,秋泽这才在一座村庄前停下。
下马安抚着躁动的骏马,秋泽在鞋底蹭了蹭刀身的血迹,收刀还鞘。
而今这个地方,难民真的不如一匹马来的金贵,虽然残忍,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特娘的,我的干粮被他们抢了。”
“人没事就行,我们的都在,还能不分你不成。”
“接下来怎么办?”朴青牵着骏马走来问道:“进是进到文州城地界了,怎么进文州城?”
“先找个地儿休息一夜吧,马匹也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