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声悦耳的钟声敲响。

    “哎哟，疼死我了。”“谁不是呢。”“我脚不能动了。”“小爷我整个人都不行了。”“我的妈呀。”“……”

    一阵叽叽喳喳，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七八个5岁到10岁不等的小孩在诉苦抱怨。

    这是图录士的主城图库城城郊，因为靠近恐怖的绝壁大森林而被称为临壁镇。

    古老相传，绝壁大森林原来并不是这个名，几万年前一场大战，一位绝世强者一刀劈下，将原来的大森林分为了东西两部分，中间形成深不见底的魔刀涧，这才被称为绝壁大森林。

    临壁镇就位于东侧涧边的绝壁森林边缘。

    “快起来，你们有一炷香的活动时间，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为下一个动作作准备。”

    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喝道，男子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胡子，一身衣服也皱皱巴巴都是油腻，活脱脱一个流浪汉的模样，只是偶尔眼中精光闪过，显的颇为不凡。

    众小孩哼哼叽叽磨磨噌噌的起来，开始做各种动作伸展身体放松。

    “图鲁大叔，待会做感应时，你给我们讲讲故事吧，这样会感觉时间过得快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道。

    “想听什么故事？”

    “狼王的故事”“霸王龙”“田螺姑娘”“白骨精”蜘蛛精”“……”一听到要讲故事，众小孩七嘴八舌的报出各种名目，显然图鲁大叔平时没少讲故事。

    “图鲁大叔，讲讲修行者的故事吧。”

    刚才那位男孩大声道，顿时有七八个小孩附和道：“对，我们要成为修行者，给我们讲讲修行者的故事。”

    “好吧，今天就讲一个修行者的故事，而且是一个独特的修行者。在讲故事之前，大家先做感应第七式。”图鲁大叔道。

    众小孩纷纷停下，原地站好，右腿微曲，左腿抬起缠绕在右腿上，上身也顺着腿部趋势微拧，左右手缠绕着上举，整个人如同一团麻花。

    图鲁在人群中穿行，一边不时出手纠正小孩的感应姿势，一边道：“何为修行？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

    一个小孩抢着道：“修行就是要感应到天地灵气，并成为感召境，聚气境，凝液境，结晶境，丹成境。修行的目的是为了长生。”

    “还有呢？”

    “修行是为了强壮身体，别人不能欺负我。”一个弱小的男孩道。

    “修行是为了加入牧府，成为人上人。”

    “修行是为了妈妈。”

    “……”

    众小孩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自认为修行的目的。

    “你们的回答都没有错，我现在讲一个故事，听完故事后，你们再告诉我什么是修行，为什么要修行？”

    图鲁大叔道：“从前，有一个小孩，他从小身体瘦弱，过了十三岁还没能感应到天地灵气，一般来说这样的小孩就会放弃修行，学一门手艺，安心做一个普通人。”

    “但是他不甘心，他为了继续修行，小小年纪去参加了雇佣军，只为了能够学习武术，因为他觉得武术与修行相通，在练武的同时还可以练习感应，期待有一天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继续修行。”

    图鲁大叔转了一圈后靠近一株大树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烟点上，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小孩能够成功吗？”

    “能”小孩们几乎同时大声应道。

    “小孩在雇佣军呆了六年，从瘦瘦弱弱的小孩长成了高大健硕的小伙，武术功底很深，不光把雇佣军教给他的全练熟了，还把在参加任务时得到了一些武功秘籍也练成了，成为当地响当当的武术高手，但他还是没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现在你们还觉得他能成为修行者吗？”

    “能”小孩们还是大声回答，但是气势显然没有刚才足了。

    “19岁那年，他所在的雇佣军接到一个任务，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一位聚气境高手，经过一番苦战，他的雇佣军小队几乎被团灭杀，只留下了他伤重待死，不过，也拖死了那名修行者。他从修行者的行囊中找到一卷练气的功法。”

    “小孩自此脱离了雇佣军，开始苦修从聚气境高手得到的那卷练气功法，因为，他不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练气功法原本是不适合他修炼的，但他别出蹊径竟然将练气的功法应用到如何使用体力上去，并最终创出了‘五罗轻烟功’。你们现在知道这小孩是谁了吗？”

    “我知道，是武学大宗师罗志。”一名黝黑健壮的小孩抢先回答。

    “是的，武学大宗师罗志虽然从小没有修炼天赋，但凭借着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最终成为了一代宗师，并且在创出五罗轻烟功后不久他也感应到了天地灵气，最终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罗志虽然至死也只是一名聚气境，却是图录士历史上名声最响的修行者，因为，聚气境的他甚至可以力敌结晶境的存在。也因为，他给天下数量最多的凡人指明了方向，保留了希望。”

    图鲁大叔磕了磕烟枪，站起来走到人群中，问道：“现在，你们说说什么是修行？为什么要修行？”

    小孩们都陷入沉思，过了一会，一个男孩说道：“修行是坚持。”

    “修行是为了改变命运。”一个女孩道。

    “不错，修行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图鲁大叔坚信这一点，此时的他正抬起老树皮似的额头，原本浑浊的眼珠闪烁出光芒望向不远处的绝壁山。

    不用抬眼去找，图鲁也知道，此时绝壁山里必然有一位少年正在某处苦修。

    图鲁回到绝壁镇已经快20年了，一直在这里教当地的小孩练习感应，算是当地大部分修行者的启蒙老师。

    5年前，有一名帅气的小孩来到他这里，希望能跟他学习五罗轻烟功，照例，图鲁让他先跟着一起练习感应。

    小孩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图鲁说不上来，却让他印象深刻，平时训练时便一直留意观察这名少年。

    少年的练气天赋并不从众，不，应该说极为糟糕。练习却极其刻苦，远比一般同龄人坚韧，从不喊苦喊累，颇有些特立独行。

    有一次，孩子们在练习感应时图鲁特意走开，躲在暗处观察学生们的练习情况。

    一些小孩发现老师离开就开始偷懒，有些小孩发觉规定的时间到了却迟迟听不到老师发出停止的指令，也就擅自停下了。

    只有这名少年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丝毫不受影响，当图鲁出现时已经是平时训练时间的三倍以上，其他少年早就胡闹在一起，乱成一锅粥，少年依然如石雕般纹丝不动，唯一的变化在眉间嘴角，那是拼命咬牙坚持留下的印记。

    那天，图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修行是为了什么？

    少年给出的答案是：“修行是一条路，一条通天之路，也是一条寻觅之路，他要一直走在这条道路上，去寻觅他内心想要的答案。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坚持。”

    图鲁很震撼，他没有想到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么有深度的答案甚至都超出了作为出题者他的思维层次。

    少年的志向和决心深深震撼了图鲁早已消沉的内心，少年一定会走得很远，走出图录士，走向大陆的中心，走向巅峰。当时的图鲁产生出这种感觉。

    可惜，少年的修行之路并没有因为他的豪言而变得顺畅，相反，他的修行路走的极为艰辛，甚至就快断绝了。

    图鲁知道少年一直都没能聚气成漩，没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他的学习能力其实挺强的，感应动作做的比谁都标准。

    五罗轻烟功更是一个月不到便入门，三个月便达到二罗境界，现在肯定已经是超过我了！

    很快，他就应该要满15周岁了吧？图鲁凝望向绝壁山腰处，眼神里有着一丝怜悯、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