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物师
繁体版

2、夏村——石碑

    2天前,夏村北海。

    隐隐约约,层层叠叠,从重到轻,由厚至薄的浪花又一次打过来。

    ——傍晚,北海的沙滩。

    几个小孩子正围着,一个喝得满面通红,留着长须胡子的花甲老人家,听着老者讲着他们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老者兴致来了,又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

    一群小朋友们随着老者吞咽的动作,下意识地也跟着吞咽起来。

    老者意犹未尽地又准备喝上一口。

    一旁的小朋友却等得不耐烦了,连忙伸手搭上老者的手臂,摇晃道:“夏博,你刚刚是骗人的吧?”

    “什么骗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老者揉了揉鼻子,有些生气地说着。

    “你刚刚说了,北海外的人,不会练生物,怎么可能?大家都只会练生物呀!”

    老者又吸了吸鼻子,眼皮有些沉重地反驳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我父亲跟我说的!”说着,他就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去了,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大概酒精后劲上头了。

    小朋友们眼看,老者眼皮也即将合上了,又嘀咕地说了一声:“他们都不会!”

    “什么?”小朋友们没有听清楚老者说的话,忍不住又凑上去,摇晃老者,让他别睡,继续说。

    “夏博爷爷,快别睡了,继续说….”

    老者被摇得没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吸了吸鼻子,挑了挑白眉,使劲地睁开眼皮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的酒呢,你们这些小鬼头可别偷喝我的酒哦!”

    “你的酒,在这里呢,你快说,为什么不会呀?”

    “我的酒,哈哈,你们,大家都被骗了。”老者说完这句,便彻底睡倒一边去了,满脸的潮红,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鼻鼾。

    “这老酒鬼,又睡过去了,每次都这样,故事讲到一半就睡过去,太没劲了。”

    “就是!夏葵,这次轮到你了。”

    “好吧。”

    很快地,几个小朋友都散了,海边上,就只剩下夏葵和老者的时,夏葵没忍住好奇,偷偷地拿起一旁的酒坛子,小小地喝了一口,可这一口还没有到喉咙,他便喷出去了,太太太难喝了!

    ……

    日出三竿。

    阳光从小木窗透了进来。

    老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木屋里面了。

    老者名之为夏博,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更是夏村里有名的爱酒如命人士。现在,他自己一人住在村子尽头的林子里,小木屋孤零零地屹立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被这些大树包围着,树木高高低低,苍劲挺拔,蔚然成秀。

    醒来后,夏博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却意外地发现好友夏纪彦那张老脸绷得紧紧地正盯着自己,猛然地被吓到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地叹了口气,摇晃了一下脑袋,继续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一边倒水,一边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少喝,少胡言乱语,我看干脆让撕烂你这张嘴算了,反正,你这张嘴,早晚要被撕烂。”

    夏博不搭理他的话,继续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水见底了,他微胖的身体,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夏纪彦,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分明是那群人又回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我们……”

    “够了!…我看你还没有酒醒,又在疯言疯语,我再次警告你,这个时候,你敢再乱说话,不要说我,老农都不会放过你!”

    “老纪!”

    “村长!夏博爷爷!又出事了!”

    一声着急的叫喊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争吵。

    来者是夏农家的长孙,夏袁,满脸的着急以及惊慌,出事了。

    “夏苒在起【场】的时候,忽然暴毙了!你们快去看看!”

    “什么!”

    “…人,现在哪里?”

    “就在石林里!我爷爷让我叫你们过去”

    夏村的石林,在夏村南边,由水流沿石灰岩的垂直裂隙溶蚀而造成的一种地貌,形成磅礴逶迤连绵的“石海”,各式各样古怪的石柱布满了整个地面,这个地方的磁场高度活跃,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夏家人起【场】练物的练技场,只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石林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每一年都在逐步外扩10厘米,只是从去年开始,它外扩了100厘米。

    当他们赶到石林时。

    石林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只是小孩子们都被通通赶回家了,只留下夏家村的大人们,个个面露恐色,面如死灰,起【场】出事,是最近第三宗事故了,在众人的印象里,起【场】出事,已经十多年不曾发生了。

    “现在什么情况了?”

    “听夏葵他们几个说,夏苒在起【场】的时候,有一瞬间石化了,等退化后,便停止了呼吸。跟上两次的事故,死亡原因是一样。”

    听闻,夏农夏博夏纪彦三人神色都,下意识都看了彼此一眼,这件事再次让他们心中那棵不安的种子,疯狂地撕裂生长。

    他们三人都细细地再次观察了一遍夏苒尸体。片刻,夏纪彦脸色沉重问道:“夏苒母亲呢?”

    “夏苒的母亲伤心过度,晕过去了,我让夏侯他们送她去顾医生哪里了。”

    倏然,夏纪彦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众人,又看向了石林的石像,那些石像像是忽然变得鲜活起来,狠狠地打着夏纪彦的脸,让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希望夏村的各位,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请遵守以下几点:

    第一、这段时间,不要起【场】练物了,也不要来石林。

    第二、尽量待在家里,避免独处。

    第三、明天…正中午所有成年的夏家男人,集合在这里。请大家务必谨记这点,如有不在场的人,请大家互相通知…现在,请大家先回去,有最新的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夏农瞪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夏纪彦,欲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而夏博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

    当石林只剩下夏农夏博夏纪彦时,三人再次激烈地争吵起来。

    “我们这次不能再瞒下去了!哪怕死,也要让大家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告诉大家,那就是相当于公开宣战!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实力太悬殊了!老祖宗这样交代,就是为了让…夏村的人,还有机会活下去!”夏农心里难受地说着,面色如同死灰般阴沉。

    “夏博,我们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孩子!他们才多大!为什么要剥夺他们的生命,要他们陪着你去死!你忘记了啊梨了吗?”

    啊梨,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起来了。

    她离开了很久了,却又似乎还在面前,不远处还有着她天真浪漫的笑容,清风吹起她细软的长发,卷卷而起,每每想起,都让夏博他们三人内心新生疼痛,他们的阿莉,这样美好的阿莉,永远活在了9岁的世界里,想到这里,夏博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些站不稳似的了,往后了退了一步,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苦痛的回忆一样。

    夏农和夏纪彦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他,并喊到:“夏博...”

    好一会,夏博才缓过来,他反抓着夏农抓着他的那只手,目光有些恨意地说:“我永远都忘记不了,也不能忘记,也正因为不能忘记,我们更不能再坐以待毙,你真的还不明白了吗?这次不一样了,和阿莉那次不一样了,这样下去,会有无数个阿莉死去,一直到所有的阿莉都死去。”

    这是他们三人最担心的事情,明明是炎热的夏日,此刻他们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而围绕着他们四周的石林,更是像是命运早于安排好的一座座墓碑,一座座名之为“啊梨”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