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卡尔·赫密斯
滴滴,滴滴……
随着一阵消息提示声传来,他面前顿时浮现一个光幕,却是备注为“憨批”头像是一只咧嘴黄狗的联系人在聊天框发来了一串文字:
我的乖乖啊,你可算出来了!
而在记录中,有几条未读信息,最晚的一条发自十三天前。
兄弟,赶紧来夜之城干架!
看到这一则文字,他微微一笑。
没空!
随着右手触动某个按钮,虚拟仓带着他立了起来。
目光一扫,墙角的智能轮椅自动靠前,其内的坐垫自动升起,举到他面前最合适的高度。
从虚拟仓挪到轮椅对常人而言本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于他而言,哪怕有轮椅的智能调节系统做辅助,当把身体挪到轮椅上时仍是大出了好几口气。
目光从熟悉的房间内扫过,虽然他并不能起身清理,可安装有舒适居家系统在,这个房间的一切都能维持在一个预设的状态内。
也因而一眼扫去并非一地狼藉,各处整洁得像是还没售卖出去一样,令人打心底舒畅。
来到墙边,只需要一个眼神,却见白色的墙壁自动折叠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干净透亮的落地窗。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透来,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后,他的目光从穿梭在钢铁大厦间各种敛去光源的载具扫过,这时看到自己眼前的窗户忽然变暗了下来,却是有什么东西恰好从此处的天空飘过。
抬起头,只是一艘可容纳百万人、几百座大厦的巨船而已,这玩意天空常见得很,并不稀奇。
他很快没了兴致。
随着落地窗又变为白色墙壁,他面前再次弹出了一片光幕。
怎么滴?兄弟等了你那么久,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着“憨批”发来的一个发火狗头表情,他也用同款表情怼了回去。
没有饥饿和饥渴两种欲望,虚拟仓所提供的营养液能让他身体机能处于一个最好的状态,且虚拟仓所连的是完整的供应系统,这意味着只要他账户里还有余额,那么哪怕躺到自然衰老、死亡都没问题。
对于他而言,最难的莫过于从轮椅挪到虚拟仓里。
当然,作为最新款的虚拟仓,他把其当做是轮椅来使用都没问题。
看着自己瘫痪的双腿,他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失败的,父亲殉职所留的一笔遗产没有被用来移植生物义肢,反手被用来换成了一款最奢华的虚拟仓。
每天躲在虚拟仓里,仿佛在现实中睁眼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就啃着每月都会进账的抚恤金,打算躺到天荒地老。
他在现实中已经没有亲朋了。
要是两老在黄泉路下有知,怕是要喷死我这个不孝子吧……
自嘲一笑,却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挪到虚拟仓里。
小老弟,来啊!
……
虚拟仓再次打开,他双眼迷离地望着天花板。
光幕弹出,他意识微动,发送出一则消息:
小老弟,有没有兴趣来玩一款新虚拟?
名为“憨批”的狗头回应:
不想跟你玩了,你个彩笔!
虽然后续狗头又补上了一个表情,但他已全无向狗头推荐的欲望。
随着虚拟仓再次关上,他目光望向角落里一个名为“命运的交织”的虚拟。
其图标是一个勇士提着一把大剑,面向喷火的恶龙发出咆哮,带着浓浓的商业流水广告味。
这是他在逛商城时偶然看到的,售价和一些小虚拟相当。
起初他也是抱着小虚拟的心态去游玩,结果被震撼到了。
没有哪一款虚拟能给他如此真实的感觉,甚至已经忘却了现实与虚拟存在界壁。
作为一名“全职玩家”,他并没有看评论查攻略的习惯,甚至抵触如此,更愿意自己死磕着摸索。
此次亦然。
将账户改成勿扰状态。
把“命运的交织”拉到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并将其放大至占据大半个视界后。
他又喃喃自语一句:
“不,它何尝又不是一个现实呢?”
……
如小孩涂鸦般怪异扭曲的色彩迅速敛去,当再一次睁眼时,已然来到一个具备着浓厚西方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内。
卡德拉斯先生叼着雪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又从卡德拉斯先生处薅来一根雪茄,点燃后便挥手道别。
沿着白玉台阶,他一路向上。
而当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近到极致时,一条小路出现在视线中。
小路前同样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古老晦涩的文字。
没有犹豫,他继续向前。
但打铁声至耳边消失时,白玉台阶到头了。
是一片白雾,缥缈的白雾。
想到卡德拉斯先生所说,他一脚踏入白雾中。
接着身体便陷了进去,失重感瞬间袭来。
直至他再也没有了空间这个概念。
此处只于一片白色的雾气笼罩,像极了他被布洛瓦带着进入的第一个混沌位面。
望着似是象征着无,却又可以窥见的白雾,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遂闭上眼睛。
而这时,他体内的三股不同灵性开始躁动起来,下一刻纷纷化为白色的雾气,消融于体内。
好似白雾才是它们原本的样貌。
而这时,他的视界中,一切全部被白色笼罩。
轻,很轻,身体轻飘飘的。
不,他似乎离开了肉体,或者说已经没有身体这个概念。
“他”被白雾包裹着,往无穷的高处急攀而去。
“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因为“他”发现……
我是谁?我在哪?我……又要干什么?
当他自问时,只觉好困好困,周遭一切好像都是假的,只想从睡梦中醒来。
我这是……
可这时,他视线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再靠近,那道人影清晰了。
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子,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两只眼睛紧紧闭着,眉梢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忧郁。
看起来普普通通。
可当看到这名男子的时候,“他”忽然明悟了。
是啊……我就是我……
而这时,“他”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凝实了一些。
“他”开始顺着这个感知,无意识地回忆起来。
当想到自己分别获得嗜血人、混沌、海洋这三种力量的经历时,视线中分别有蓝、红、黑闪过。
下一刻,往无穷高处升去的感觉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却是一片不断流转着的白雾。
下一秒,白雾散去,又重新恢复清明。
……
当回到屋子时,小薇和哈迪夫已经醒了,他们正准备着早餐。
“老弟,你刚才去哪了?”哈迪夫高呼一声,走了过来。
“老哥……”又看了看蹲坐在篝火旁认真烤肉的少女,他定了定神。
“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卡尔·赫密斯。”
赫密斯,在布瑞国最广为流传的童谣中,寓意着星空。
而卡尔则是他自行编出来,自认为很顺的名字。
此后,萧逸已经成为过去。
在这里,我的名字就叫:
卡尔·赫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