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站在校长室门口，整理了一下仪表，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方源，来这边坐。”

    方源推门进去，郝玉章校长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方源，知道这次为什么叫你来吗？”

    “是不是因为剧本的事？”

    郝玉章指着方源笑道，“看你小子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为了这个事，这两天都没有睡好觉吧。”

    方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真被郝玉章给说中了。

    “方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嗯？”

    郝校长，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玩这一套，方源翻了翻白眼，心中暗自腹诽。犹豫片刻，“那我想先听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

    看着方源那期待的眼神，郝玉章童心末泯，故意拉长了语调，“好消息就是，方源，你这个剧本通过了，这回放心了吧。”

    “啊！”

    方源兴奋地大喊了一声，自己的剧本真的通过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这个剧本你想好怎么拍摄了吗？”看着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方源，郝玉章说道。

    “拍……，拍摄，……”方源的脑袋有些发懵，一时间说起话来有点结结巴巴，半天才反映过来，“您的意思是让我当这部电影的导演？”

    “学校在这次剧本征集之前，就事先已经定好了，谁的剧本入选，谁就来当导演，虽然你是摄影班的学生，但你的分镜头剧本写得挺正规，当然是你来执导这部电影。”

    “怎么，你不想当这个导演，那我们就从导演班里找个学生，来执导这部电影。”郝玉章看着方源，戏谑的说道。

    “当，我要当导演。”

    本以为这个剧本通过，自己能在里面当个摄影师就可以了，没想到一下子升级成了导演，方源就觉得今天得到的幸福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哪，哪坏消息是什么？”

    方源心中暗自揣测，自己的剧本也通过了，而且还当上了导演，他一时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坏消息。

    郝玉章把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上，“前天收到你的剧本，我就立刻想联系《灵与肉》小说的作者张显亮，购买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几经辗转，才发现张显亮同志，此刻就住在燕京一轻局招待所，正在参加全国优秀小说颁奖大会。”

    说到这里，郝玉章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下去，“我在电话里和张显亮同志提出了，想把《灵与肉》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的想法，可是他却不同意。”

    不同意？

    听到这里，方源顿时懵了，感觉就像是一盆冰水，从自己的头下浇下来，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这还真是个坏消息，而且就没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了。

    方源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灵与肉》这部小说的作者，会不同意把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

    别的小说作家，都是以把自己的作品搬上大银幕为荣，可是这个张显亮，却偏偏不按照常理出牌……，唉，这算不算也是文人独有的一种怪癖。

    郝玉章看着蜷缩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方源，“怎么了，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接受不了。”

    “郝校长，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方源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剧本，因为作者的不同意，就不能拍成电影，心里感受到一丝苦闷。

    “怎么办？”郝玉章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里透露出自信和果断，“我们现在就去招待所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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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一轻局招待所。

    一座四层小楼，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树下面摆了个象棋盘，几个人正在围观，还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树荫下交谈。

    方源跟随着郝玉章就穿行在这些人群中，他放慢了脚步，眼睛左顾右盼，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肯定都是来参加全国优秀短篇小说的作家们，这些平时只会出现在书本的名字，在如今的文学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此刻就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方源观察了半天，这才发觉自己认识的一个也没有，想想也是，平时这些作家们都是只知其名，不见其影，自己总不能一个个跑上前去，直接问你是谁吧。

    “方源，走快点。”郝玉章在前面催促。

    方源紧跑几步，开口问道，“郝校长，张显亮住在哪个房间。”

    “电话里面说是在217房间。”

    郝玉章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正搜寻着门牌号，就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一手拿个搪瓷脸盆，一手拿着毛巾正在头上擦拭着，看样子是刚洗过头，稀疏的毛发此刻都在头上张牙舞爪枝杈着。

    “老蒋？”看到这个人，郝玉章有点吃惊。

    “老郝，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不是找你，我找别人。”

    郝玉章看到这个叫老蒋的就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揪住手腕，“别跑呀，你还欠我一顿酒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下次，下次一定还，上次和你喝了一回，回去整整难受了三天，你这家伙喝起酒来不要命似的。”

    上次喝酒的事，郝玉章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这时他看到还在一旁站着的方源，连忙转移话题道，“方源，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

    方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人，面相凶恶，再配上一对三角眼，如果不是知道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很可能会是一个作家，就这副尊容，抗战剧里演起坏蛋来，那都不用花妆的。

    郝玉章爽朗的大笑，“方源，他就是蒋子隆，你不认得他的人，总看过他的小说吧……”

    “乔厂长……”不等郝玉章把话说完，方源脱口而出。

    提到蒋子龙这三个字，方源那可是太熟悉了，前两年小说《乔厂长上任记》横空出世，那可是让整个文坛都为之一震。

    主人公乔厂长为了改革，勇于向不正之风挑战英雄形象，可是让方源拍案叫绝，后来这部小说被改编成了电影，更是在观众当中掀起了一股热潮。

    而今年上映的一部以反映年青工人生活的电影《赤橙黄绿青蓝紫》，也是根据蒋子隆小说改编的，方源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这位大神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