谩夏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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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影卫与修行者

    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四五个人,一道人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匆忙走来,直接握住了余昑的手腕,想来来人就是之前那通电话里提到的“神官”,与剩下的四五人同属于那名叫“影卫”的、神秘的、由谩夏帝国贵族们直接出钱供养的特殊组织。这群人中间有一位身形偏瘦偏矮,似乎是一位女性,她进到这里后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径直走到了房间的中央静立不动,似乎对发生的一切不感兴趣。而她身后的一人则站了出来找到那几位警察说了些什么,后者在看过前者出示的证件后直接收队离开了。

    这些“影卫”关系很硬,调得动警察,余昑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他又跟林欣桐说了一声,让她追出去替自己向警察蜀黍们表示了感谢,毕竟他们真真切切救下了自己的命。

    林欣桐出去后,余昑周身的空间宽阔了些,他终于有空打量起周围这些“影卫”,尤其是这位正在给自己做检查的“神官”。他没想到对方还挺潮流:上身穿一件黑色的挂满了金属装饰的皮衣,走起路来似乎都在叮当作响,下身紧身牛仔裤配皮鞋,脖子上也是金属打造的十字架,在周围许多手电筒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也不知道是铁的还是银的,配上一头黄色的长发,怎么看都像个追求另类的非主流精神小伙。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非主流小伙儿长得挺帅,鼻梁高挺双目湛然,不知道是不是个混血儿。

    “没有明显的外伤,你身体感觉如何。”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

    “能很明显感觉到异样感,像是后腰缺少了什么东西。没有伤口我感觉也很奇怪,但是缺少东西的感觉是非常真实的,除了这个就是浑身难受,想吐。”

    “头儿,恐怕得麻烦您动用下关系了”“神官”回头看向身后:“我怀疑是‘散人’,这手段像是传说中的‘偷天换日’。我......没什么把握。”

    这番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神官”身后不远处一道静静站立的身影。

    事发地是某个废弃的地下室,没有任何的照明灯光,一直以来大家都是通过手电的光源来观察彼此,隔得过远就会看不清楚对方。而那道人影就那样站在场中,没携带任何的照明设备,没有人试图把手电的光源打向那个方向,甚至其周身一定范围内都无人靠近。

    这或许是一种无形的尊重。

    这是一位“影卫”的头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修行强者。尽管在这个人口暴增、灵气稀薄的时代早已无人能完成古代神话中大修行者移山填海、摘星捉月的壮举;但估计这位强者取在场任何人性命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强者,自然会被尊重。

    “并不是这种手段,我见过‘偷天换日’,他体内并没有被‘换’进去任何意义上的物品。”这位女性强者声音平淡,加之淡漠的声线,给人一种冰冷难以沟通的印象。

    很年轻,比我想象中的四阶强者要年轻得多。余昑从对方的声音中获取了一些信息。

    “不是的话或许会好办些,我能做一些处理。但我也能够确定这位小兄弟确实被人用未知手段摘了一颗肾去。至于他昏迷的原因,综合各种线索,我倾向于是‘拍花子’惯用的那一套。哪怕最后那一手用的不是‘偷天换日’,这件事与‘散人’仍然脱不了干系。”

    女子没有去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反而问起治疗上的种种,众人也看不出她是否同意“神官”的判断。

    “我并不会‘再生术’,那是只有来自教廷的顶级修行者才能使用的手段,起码要到红衣主教的级别,国内目前并没有这样等级的‘神官’。道门的类似手段虽然对施法者修为的要求更低,但对受术者所谓的‘五行’修为要求也很高。说得简单点就是道门的逆天手段只能拿来医治同为修行者的病人,治不了普通人。”

    “您的意思是没有办法治疗了吗?如果从最坏的角度出发,少一个肾并不会危及人的生命吧?”余昑听得有些心凉,忍不住开口了。

    “治疗手段.......至少我目前无能为力,而且这种手段非常的......阴毒”,“神官”想了想,挑选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形容词:“那人所使的这种手段如果施加在物体上,就和我们平时看的戏法魔术没什么两样,物体不会出现损坏。但是人和单纯的物体不一样,这种手段施加在人身上。嗯,我还是拿道门理论举例子,从道门的理论出发,人体的五脏对应五行这五种属性,比如肾属水;而缺一种就会破坏整体的平衡。现代的取肾之类的医疗手段不会触及到‘灵气’的层面,但是修行者的手段则不然,你体内的‘灵气’或者说‘五行’一定是被对方扰动了的。如果找不到能够代替五脏功能以维系这种平衡的奇物移植到你体内,那么你的身体必然会崩溃,什么时候崩溃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余昑听了这话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已近于惨白了。他只感觉身体的力气正在一寸寸地失去,感叹造化弄人。北疆头号大佬威肃公唯一的外孙,考上全国最高学府,年纪仅有十八岁。余昑明白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是无数人普通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然而自己注定要精彩无限的人生,就要因为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修行者的一记手段而草草结束吗?

    “X的。”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从未如此讨厌修行者。他从未如此想成为修行者。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不是修行者。他也看过挺多的奇幻小说,对书中那些恣意任侠、快意恩仇、劫富济贫的修行者充满了憧憬。而且因为本身没有爵位的继承权,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贵族群体里的一员。至于林欣桐等等,在他的视角里单纯是小时候玩得好的伙伴罢了。

    侠以武犯禁听起来很豪迈,然而当自己成为那个被犯的“禁”时又该如何呢?余昑不知道家里那个老头儿在外边风评如何,但自己一个算不上贵族的人却要早早因为他人眼中的“贵族”身份而死了。他自己心里有数,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一位至少是大修行者的强者要在高铁站随机挑人施展手段然后正好挑到了自己头上?对方必定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把屠刀施加到无辜人身上算什么本事?那修行者又如何替法律决定我是平民还是贵族。亦或是对方根本不在意?”他不知道对方想要通过他的死达成什么目的,只觉得恶心。今天自己的命能成为修行者达成自身目的所利用的东西,那么明天会是谁呢?以前又有哪些呢?这些修行者掌握着超人的力量隐藏在芸芸众生中,又是以怎样的角度看待普通人的呢?

    他看向“神官”,又看了看依然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位女强者,对方在听了“神官”的话后一直没做出反应。帝都里有大修行者在针对贵族子弟,或者只是针对了我。这些神秘的“影卫”又是被贵族团体变相雇佣来的,那么他们是用来对付普通人还是修行者的呢?他似乎看到了隐藏在帝都一派祥和水面下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深潭,任何没做好准备就一头冲进来的人只会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比如我自己。”

    “怎么了,气氛怎么怪怪的?余昑出了什么问题吗?”叶欣桐一回来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余昑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