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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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乱哄哄

    刘裕亲自领着家眷看望王谧,并与之结为儿女亲家。

    消息传开后,不少人傻眼了,尤其是想看刘裕笑话的那些人,局势发展的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流言渐渐平息,朝局也逐渐稳定。

    内忧已除,可外患还在。

    先是桓玄的儿子桓歆,率领军马进攻历阳,由于刘裕需要坐镇建康,稳定朝局,于是命辅国将军诸葛长民将之击退。

    诸葛长民也是当初跟随刘裕、刘毅等人一块举事的,不过当时的计划是,刘裕在京口举兵,刘毅负责控制广陵,由诸葛长民去杀死豫州刺史刁逵,占据历阳。

    不过诸葛长民到历阳后,因误了起兵的日子而失败,被刁逵收捕,并以槛车押送到建康。

    诸葛长民也是命不该绝,半路上,桓玄弃守建康,西走江陵的消息传到了押送他的士卒耳中。

    桓玄已经失败,那诸葛长民自然是就不是造反的逆贼了,于是就把他给放了,并跟随他一起,回攻历阳,斩杀了刺史刁逵。

    诸葛长民虽然颇有才干,但品行不端,无乡曲美誉。早年追随桓玄时,就因为贪污而被检肃,他也因此怀恨在心。

    诸葛长民先是击退了桓歆的进攻,又同刘敬宣一起,在芍陂又一次将之打败。

    桓歆只好率领残余部众,渡过淮河向北逃窜。

    这个时候,何无忌、刘道规率军在桑落洲与何澹之作战。

    两军交战时,何澹之把自己平日乘坐的豪华战船排在前面,而他则乘坐简陋的小船。想要以此来引诱何无忌的大军,攻打豪华战船,等到人马疲惫时,他则率领军队,趁机偷袭。

    何无忌看着江面上的战船,笑着说道:“何澹之一向胆小,不是那种身先士卒的统帅,他把自己的战船放在队伍最前方,必定是想要引诱我们。”

    于是命令精锐士卒,攻击这艘豪华战船。船上只不过是一些老弱士卒,难以抵挡,很快就被攻下。

    何无忌又命将士在战船上,大声高呼:“已经活捉何澹之了。”

    何澹之的军队不明所以,看见主帅的战船被攻下,以为真的被活捉了,因此不少士卒变得慌乱起来。

    何澹之站在简陋的小船上,想要安抚军心,何无忌则是率军趁机发起猛烈进攻,大破桓楚军队,并接连攻下湓口和寻阳,将在寻阳的晋室宗庙神主以及武康公主和琅邪王妃褚灵缓送回建康。

    刘毅等人率兵自寻阳出发继续进攻桓玄,而桓玄亦率在江陵招募的军队东下迎击。

    两军于五月在峥嵘洲相遇,刘毅乘风施以火攻,并派精兵进攻,大败桓玄,令桓玄再度西退江陵,郭铨亦向刘毅投降。

    桓玄逃回江陵后,因畏惧刘毅兵锋,遂弃城西走入蜀地,而江陵被荆州别驾王康产等人控制,等待义军到来。

    桓玄逃跑到益州没多久,便被督护冯迁所杀害,义军中的人都认为大事已成,皆松懈起来,又因大风,各军都未及到达江陵。

    恒玄宗族毕竟经营荆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他的堂侄桓振,率领新招募的士卒,趁机袭取江陵,并劫夺了晋安帝。

    何无忌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督促军队加速前进,威逼江陵。

    将领骄狂,士卒疲倦,大军在城下为桓振所败。

    无奈之下,刘毅唯有率诸军退屯寻阳。

    刘毅也因此被免官,但不久就再受命督何无忌等攻打桓振,并进至夏口。

    当时桓谦部将冯该驻军东岸,分据鲁山城和偃月垒,总计万余人,战舰连接两岸,水上陆地相互支援。

    刘毅与刘怀肃、索邈等率部攻打鲁城,刘道规率兵攻打偃月垒,何无忌与檀祗将舰摆列在大江中间严阵以待,以防止叛军船只逃跑。

    刘毅身穿甲胄,亲自督战,遂攻克鲁城,偃月垒也只不过坚持半日亦被攻破。

    十二月,刘毅率军占领巴陵,刘裕就以刘毅为使持节、兖州刺史,将军职号不变。

    随着战场的节节胜利,刘裕在朝堂上的声威也愈发隆重。

    刘毅号令严整,所经城邑,秋毫无犯,百姓安定喜乐。

    从二月举兵,到十二月攻占巴陵,除江陵之外,桓玄残党所割据的势力,几乎损失殆尽。

    秦淮河畔,水波粼粼,前来游玩泛舟的士族子弟、建康民众,络绎不绝。

    尤其是河畔两旁,芳草青青,容貌艳丽女郎、害羞矜持的佳人,她们大多在弈棋、饮茶、作画、赋诗。

    有些年纪更小的孩童则是耐不住性子,更喜欢蹴鞠、角抵等激烈的游戏。

    而那些衣着华美的士族男女则是一边欣赏着歌姬的弹唱,一边觥筹交错,相互唱和。喝到尽兴时,还敞开衣袍,如同疯子般的大呼小叫,更有甚者,哭泣起来。有同伴问他因何而哭,他则答之曰:“无所因。”

    就是没有原因,就是想哭了。

    一艘艘各式各样的船舟,顺着水流飘荡,船头的歌姬把琴横在膝上,“淙淙”波动琴弦,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如流水般漂出,引得岸上不少人争先喝彩。

    受此感染,后方舟中有人纵情高唱:“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何以忘忧,弹筝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烦。参驾六龙,游戏云端。”

    此情此景,引得不少人跟着和唱:“何以忘忧,弹筝酒歌。”

    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刘先生,这些人在唱个甚?”

    从芦苇荡飘出的一艘乌篷船上,舟中的陈巨掀开布帘,看着外面放浪形骸的情形,疑惑的开口问道。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给这个来自北方的魁梧汉子解释。

    刘义之笑了笑道:“他们说,欢乐的日子很少,凄苦的日子却很多,怎么才能忘记忧愁,唯有美酒和高歌。”

    陈巨听完有些沉默了,他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放浪高歌的男男女女,兀自站起,走到船头,用他那粗犷浑厚的声音吟唱道:“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陈巨的声音低沉浑厚,夹杂着莫名的悲壮。

    吟唱完后,这个北地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城南、城北都有战事,许多人都战死了,没有人埋葬我们,那就成为乌鸦的食物吧!

    这首歌谣仅仅只用几个字,就诉说出了从军士卒内心的苦楚。

    乌篷船内,刘穆之、刘义之都被这悲壮莫名的情绪感染,显得有些低沉。

    乌篷船外,优美的琴声、软糯的歌声、放荡的欢乐声,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