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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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分道扬镳

    南燕入侵东晋边境没几日,豫章郡公府中将领骆冰“谋作乱”,被诛杀。

    何无忌这时正好也赶来与刘裕商议如何应对南燕入侵,当他听到骆冰的事情后,就向刘裕建议,不如借着这个事情,打击政敌。何无忌也想趁机报复殷仲文,出一口恶气。

    于是以骆冰与桓玄余孽勾结,想要里应外合,谋害国家重臣的罪名,将永嘉太守骆球(骆冰之父)、桓胤(桓玄之侄)、东阳太守殷仲文及其两个弟弟,全部诛杀。

    这件事震惊了朝野,舆论议论纷纷。

    南平郡公刘毅也在与幕僚商议此事。

    “主公,豫章公罗织罪名,排除异己,诛杀朝廷大臣,百官摄于他的威势,纷纷投靠,再这样下去对您不利啊!”

    “推翻桓楚,收复荆州,迎回陛下,皆赖主公之力。而今豫章公权势滔滔,领徐、兖二州,其弟辅国将军刘道规领荆州刺史,安城郡公亦与其交好。主公若还是退让,今后朝堂上哪还有立足之地。”

    “主公,王谧老儿卧榻不起,孟尚书对他早有微词,如今正是夺下扬州刺史之位的好机会。”

    对于现在的局势,刘毅府中幕僚也感到惴惴不安,纷纷劝谏道。

    “刘裕虽咄咄逼人,我却是不惧他,王谧老儿病重,但此时并非拿下扬州刺史之位的最佳时机,可早做打算,缓缓图之。”

    随着北府军众人登上高位,掌握了东晋王朝的大权,他们内部之间的摩擦也愈发激烈。

    刘裕、刘毅、何无忌、诸葛长民、孟昶,这几人是决定推翻桓楚时的主要参与者。当然,他们几人也是受益最大者。

    举兵时,外有忧患,他们尚能同心协力。等到大权在握,众人之间的矛盾就爆发出来了。

    主要集中在刘裕与刘毅之间,刘裕的盟友是何无忌,刘毅则是和诸葛长民、孟昶联合起来,抱团取暖。

    刘裕与刘毅的第一次冲突是刚刚推翻桓楚,攻占建康之后。

    刘裕推荐与他交好的王谧任扬州刺史,以此来团结士族。

    王谧在桓玄篡位时,曾解下皇帝的玺绶献给桓玄。

    于是,刘毅就找到王谧,恐吓他道:“玺绶安在?”

    其实就是刘毅不想让王谧担任扬州刺史,就拿他曾经投靠桓玄的事情吓唬他。

    王谧确实被吓住了,回到家中时常感到惴惴不安,后来他逃跑,也与这有关系。

    这是刘裕与刘毅的第一次冲突。

    第二次是因为刘敬宣担任江州刺史的事情。

    两人之所以有摩擦,说白了还是权力分配问题,都想扶持自己的盟友占据高位。

    如今的政治格局是,刘裕、何无忌、刘道规出镇地方,王谧在朝中策应。

    刘毅、诸葛长民出镇地方,他们的盟友孟昶在朝中担任尚书仆射一职。

    现在,王谧病重,刘毅、孟昶、诸葛长民蠢蠢欲动,想要拿下扬州刺史的位子,这样就能更好把控朝政大事。

    朝堂上除了这两方势力在相互争斗,还有司马宗室想要重新掌握大权。

    比如,武陵王司马遵曾任命司马休之为荆州刺史。结果司马休之出镇江陵没多久,就被桓玄余党击败。于是刘裕趁机派人将荆州收复,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朝堂外,桓玄余党基本都被平定,只有少数余孽窜逃在外。

    本是益州司马的谯纵,在义熙元年二月,援助江陵途中,起兵反叛,利用蜀人不愿东征的心理,攻占益州,割据蜀地,史称谯蜀。

    另外,海贼王孙恩的妹夫卢循割据一方,朝廷来不及征讨,于是任命他为征虏将军、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

    总之,看似统一的东晋,其实内部也是乱成一遭。

    如果说,东晋只是内部乱,起码还能维持表面的统一,那北方则是更乱了。

    北魏、后秦还算稳定,南燕则是时不时的骚扰东晋边境。

    南凉的秃发傉檀征集胡汉军士五万多人,讨伐北凉的沮渠蒙逊,结果被爆锤。

    巴掌大的后仇池国,继续待机。

    而定都龙城的后燕则是直接爆发了政变,中卫将军冯跋、左卫将军张兴,跋从兄万泥等二十二人结盟,杀死后燕皇帝慕容熙,拥立后燕惠愍帝慕容宝养子慕容云为皇帝,史称北燕。

    后秦安北将军、五原郡公,赫连勃勃,袭杀岳父没奕于,兼并军队物资,自号天王、大单于,国号大夏,年号龙升,定都统万城。

    而在这些势力中,又以东晋、北魏、后秦、北燕实力较强。

    北魏盘踞中原,国力蒸蒸日上,主要面临来自更北方柔然的威胁。

    柔然则是拉拢北魏西面的后秦,东面的后燕,共同夹击北魏。

    与此同时,后秦拉拢南燕不断骚扰东晋边境。

    而割据一方,定都统万城的赫连勃勃,则是不断蚕食后秦的领土。

    东晋的北部边境分别面临来自西北方向后秦、北方北魏、东北方向南燕的骚扰。

    南部边境的威胁主要来自卢循的割据势力。

    说白了,大家现在的情况都是腹背受敌。

    东晋,建康,王家府宅。

    “瓘儿、球儿、琇儿、莫要伤心,莫哭……”

    王家府邸,王瓘看着父亲骨瘦如柴的样子,眼中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来。

    “唉,可惜了,我见不到玉奴出嫁时的样子。”王谧感慨的叹息道。

    “祖父,玉奴哪都不去,只想陪着祖父。”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祖父,就像风中的蜡烛一般,随时可能熄灭,王道媛双目通红,哭成了一个泪人。

    “好了,不要伤心了,日后王家的一切就都要靠你们了。”

    “豫章公的世子与我家玉奴有婚姻,保住富贵不成问题,南平郡公气量狭小,恃威而骄,千万不可得罪。朝廷虚弱,方镇势大,国祚不像可以长久的样子,我家要早作准备……”

    王谧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几不可闻。

    “父亲今日的嘱托,孩儿一定牢记。”王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答应道。

    “父亲。”

    “父亲。”

    “父亲。”

    王谧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子、孙女,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费力的抬起胳膊,想要抚摸他们,抬到半空时,彻底没了力气,永远的垂了下去。

    王瓘、王球、王琇及其一众家眷的哀声响彻府邸。

    义熙三年(407年),扬州刺史、录尚书事王谧去世,时年四十八岁,获赠侍中、司徒,谥号为文恭,著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徐州,丹阳。

    “豫章公,王尚书病故了。”

    刘裕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府僚躬身缓缓退出。

    豫州,刺史府。

    “南平郡公,王谧老儿死了。”

    “哼,便宜他了,速将这两封书信送至尚书仆射孟昶,中领军谢混手中。”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