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铁骑破阵
刘义之让大部士卒后撤休整,只留下少部分兵马用作监视。
“儿郎们,吃饱喝足,一会将那些贼人全部赶进河里喂鱼。”刘义之手咽下嘴中的食物,又转头鼓舞士气,活跃气氛。
“嘿嘿,世子放心,等我军辎重到了,要让贼人知道一下我虎班突骑的厉害。”段宏手里拿着一碗稻米饭,嘴角沾着食物残渣,还不忘接过刘义之的话头。
二人一唱一和,反倒是让沉闷的气氛,缓解不少。
辎重何时到达。
刘义之心里默念道。
他之所以将军队集结,放弃防守,让敌人登陆。除了因为人手不足,疲于应对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拖延时间,等待索邈押运的辎重。
为了加快速度,刘义之将马槊、马铠等装备,全都扔给了索邈,只带了些轻便武器。
刘义之心心念念的索邈,也知道情况危急,他不敢停歇,严令士卒加快行军,饿了就凑合吃些干粮,凡是止步不前者,军法从事。
刘裕也率大军返回了石头城,不过他没有贸然增援,而是让士卒就地休整,吃饱喝足之后,再与敌军决战。
“主公,斥候传来消息,世子带着骑兵正抵御登岸的贼军。”
府僚面带喜色的走到刘裕身边,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
“唔,知道了。”
刘裕淡定的点了点头,没有欣喜,没有忧虑,依旧是沉稳持重。
虽然面色如常,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十分欣慰。关键时刻,自己的儿子力挽狂澜,挡住了徐道覆的大军。
一想到徐道覆,刘裕此刻心里又畅快无比,先是败在自己手中,如今又被自己的儿子所阻,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司马氏父子,这天下他们能做得,自己父子二人为何做不得。
短短一瞬间,刘裕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眼下大敌当前,还是先击退贼军再说,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哂然一笑。
“报,敌军数百人正在岸边集结列阵。”
刘义之摆了摆手,让士卒下去,才几百人,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候。
接着,刘义之又扭头望向后方,希望索邈能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花眼了吗?
刘义之愣了一下,他竟然看到了押送辎重的索邈。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没错,索邈押送的辎重终于到达!
“儿郎们,组装马铠,让这群贼人开开眼,见识见识我铁骑的威力。”刘义之站起身来,高声大喊道。
休整歇息的士卒听到刘义之的话语,一个个双眼放光,辎重终于到达,可以好好的厮杀一番了。
原本沉闷的营地,气氛瞬间热切起来。
“世子,末将来晚了。”
刘义之一把抓住索邈的手,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开心的说道:“将军来的刚好,且看我如何破贼。”
装备既然已经到了,刘义之再无顾忌,下令全军备战,一举击破贼人。
徐道覆的部众见晋军放弃了防守,也在加紧登陆,并合兵一处,在岸边列阵。
“沈参军,你率领步卒前去迎敌,记住且战且退。”
“索邈将军,你带领骑兵负责骚扰敌军,只在外围游射即可。”
“诺。”
二人领命而去。
刘义之的策略很简单,既然岸边不利于骑兵突击,就将徐道覆的部众引过来。
一旦这群人结成军阵,索邈率领的骑兵,便只能起到骚扰作用。
而刘义之则率领重骑兵埋伏在后面,寻找时机,随时将徐道覆部众的军阵冲乱。
鼓声响起,沈林子指挥步卒徐徐前进,索邈则率领骑兵在外侧游走。
岸边列阵的贼人见晋军杀来,也挥舞旗帜缓缓前进。
索邈率领的骑兵绕着贼人抛射,只不过被两翼的盾牌所阻挡,收效甚微。
对岸的徐道覆听闻晋军正在野战,不由得面色大喜,让人加快渡河,想要一举击溃晋军。
“噗。”
矛槊互捅,盾牌碰撞。
个人的勇武在矛密如林的军阵中,很难发挥出什么效果。
徐道覆派遣登岸的士卒自然是选拔出的精锐,加上人数占优,逼得沈林子节节后退。
有骑兵试图冲击军阵,结果刚一靠近,便被阵中的弓弩手直接射中胯下战马,轰然倒地。
索邈见状,赶忙让手下骑兵拉开距离,切不可与敌近战。
鼓声变换,军旗舞动,沈林子的部众,开始缓缓后撤。
好不容易占据优势的贼人,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指挥部众,不断的逼迫前压。
一方后撤,一方不断前压。
刘义之估算着距离差不多,生怕沈林子真的被贼人击溃,那可就不妙了。
呜……
号角声响起,马蹄奔腾在大地上震得一颤一颤。
徐道覆的部众有些惊讶,还不知怎么回事。
刘义之不惜马力,全速突击,率军朝着军阵的中央位置冲去,他要把敌人的军阵拦腰截断。
极速冲击的虎班突骑,犹如一辆辆坦克,朝着徐道覆的部众碾压过去。
贼众大多擅长水战,何曾见过这个局面,只能下意识的举起盾牌、长矛想要抵挡。
“死。”
刘义之借着马速的冲击力,直接挑起一人,将他甩入军阵之中。
尸体自空中轰然砸下,吓得敌军士卒纷纷躲避。
砰。
混身包裹着盔甲的战马,全速奔腾,直接将手持盾牌的贼军撞飞出去。
刘义之率领众人突击,如同一个锥子,很快将敌军军阵凿穿,分割成两部分。
河对岸的徐道覆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目光好似要杀人。起初晋军放弃防守河岸,他认为自己的计策奏效了,还颇有些自得。
可谁能想到,本来大好的局面,竟然被这突然杀出来的重骑兵,给搅得功亏一篑。
“徐公,末将愿率死士渡河,为我军击破当前之敌。”一个虬髯大汉,跪地请战。
“罢了,又何苦让儿郎们送死。”徐道覆叹了一口气,让人接应对岸的士卒撤退。
刘义之将敌军冲散,分割成两部分,沈林子趁机下令,全军向前,压迫贼众。
外围的索邈则带着轻骑兵,不断的驱逐溃兵,将他们朝着河边赶去。
贼军一小队人马围拢在一起,试图与驱赶他们的骑兵缠斗。
刘义之见状,纵马飞驰,绕着这队士卒,挥舞手中马槊,朝着他们捅去。
马槊要比他们的兵器长的多,再加上刘义之速度极快,这群围拢在一起的士卒,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倒下。
徐道覆派来支援的贼军,不敢登岸,只能站在船上,利用弓箭来阻止晋军追杀。
残阳如血,尸横遍地,河岸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刘义之看着河中央奋力划船,落荒而逃的贼众,不由得笑道:“徐道覆为何不来送死,难道还要我前去取他的人头吗?”
周围的士卒听到刘义之这话,皆是哈哈大笑。
更有甚者,手持兵器,对着岸边叫骂。
“沈参军,收拢士卒,做好戒备,防止敌军夜袭。”
装完逼了,刘义之自然要干正事。
他害怕徐道覆孤注一掷,趁着晋军疲惫,直接夜间渡河。
“段参军,再派骑兵,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石头城守军。”
安排好一切,刘义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黏糊糊的,感觉很不好。
石头城。
大军休整完后,刘裕立刻下令,朝着秦淮河北岸出发。
当他行军至半路,正好遇到刘义之派遣的骑兵。
这时才知道,徐赤特兵败,徐道覆趁机渡河抢占北岸,然后被刘义之率军击退。
“主公,这次多亏了世子及时率军赶到,否则建康危矣。”朱龄石笑着称赞道。
刘裕没有说话,不过脸上满意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龄石的话语自然有些夸张,不过也是为了吹捧刘义之,从而讨好刘裕。
既然情况已经没有那么危急,二人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刘义之屯兵北岸,并派遣骑兵沿河巡逻,生怕被贼人趁机偷渡。
徐道覆则是在南岸整军,并让士卒在丹阳郡内四处抄掠,就地获得补给。
夜晚,明月高悬。
秦淮河两岸的士卒都高举火把,沿着河岸来回巡逻,害怕对方会趁夜偷袭。
刘义之坐在篝火堆旁,看着火苗翻腾,渐渐有些出神。
等这次平定卢循、徐道覆叛乱,父亲在朝堂上的威望,恐怕没有人能够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