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女友对上精神病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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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孙现在孤身一人了

    期中统考成绩出来了。所有人的班级和年级名次都贴在了教室的门上,被学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建川理所当然还是第一,前五名也没什么惊喜,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可排名第九的名字却很陌生。

    “冬天?他原来是个学霸?”淼森惊叹。

    方圆还在对自己班级排名二十九的成绩沾沾自喜,看到冬天的名次简直一脸迷惑。“这#%印错名字了吧?他字都不会写拿第九?”

    “兴许人家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呢?”淼森可开心了,他排名没拿五字头就已值得庆祝,现在还得知自己收获了一个学霸室友,还是个软柿子学霸室友,以后想抄作业都不用愁了。

    “大智若愚就算了,这么正规的考试别到时候搞出来是个乌龙就行。”方圆扫视着那张名次表。“话说下面八呢?怎么排名不见……”

    “三十三??!!”两人同时惊呼。

    小八坐在自己位置上面如死灰。小八虽说偏科严重,但也是班级前十年级前一百的材料,上次月考考了个十二名就已经算是发挥失常。淼森墨迹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不要那么抑郁啦。一次两次失手而已。再接再厉,我相信你的。”

    “嗯。”小八一脸平静地回答道。这让淼森很担心,他用眼神向方圆请求支援。

    方圆干咳了两声,“下面八啊,下面八。总算是体会到我们这些中下游鱼虾的感受了,就当一日游了嘛。只要还有下次你就又会考上去的,而高中毕业前我们会有无数个‘下次‘。我们早已习惯了二三十名独有的摆烂的味道……”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小八趴在桌子上,脸埋进双臂肩膀开始发起抖来。“诶?八婆?不骂我狗嘴了吗?小八?我靠不是真哭了吧……”

    小八的啜泣声越来越没办法无视了,两人就从来就没见过这架势吓得手舞足蹈不知所措,慌慌忙忙地一人拉着小八一只手就把人拽了出去。他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让自己的朋友哭得痛快点。

    孙吃完饭后就走进了岂陈先生的办公室。岂陈戴着眼罩,两条腿搭在桌子上睡午觉。

    “岂陈先生。”

    “诶诶诶诶!”岂陈立马就醒了,“孙同学,总算把你等来了。”

    这个岂陈先生总给孙一种吊儿郎当,玩忽职守的感觉,平日里看他在学校走动,不认识的还以为门口的老梁打瞌睡放了个一个社会人士进来。

    “你上次提到的一件事我觉得很有意思。”岂陈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说,“你觉得身边的人都很痛苦,没有人活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人不正在和自己的内心交战,没有人能享受宁静平和。可以稍微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字面意思。”

    “这我懂,只是,你很难说服我说身边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活在痛苦中。难不成一个开心的人都没有吗?我倒觉得身边比我开心的人比比皆是啊。是生活中有什么东西让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吗?”

    这人真的有心理辅导的合法证照吗?孙有点生气了:“这不是错觉,这是一个客观的观察事实。我们日常双眼所及的一切,每一个广告,货架上出售的每一个产品,街上每个招牌上的每一个字,都在调教我们去追求我们实际上不想要的东西,以最批量最快捷的方式从我们身上榨取最多的价值。真正的人际互动已不复存在,社交网络和人工智能充斥着人际交往的劣拙模仿品。为了向我们出售尽可能多的商品,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想方设法从我们的原始本能中牟利。为什么垃圾食品如此难以抗拒?因为它们抓住了我们的把柄,人类在数十万年的历程中演化出来的生存本能,对高热量和高糖分的渴望,被这些商家充分地剥削利用!我们和自然的脱离让每一个人都承受着一种不符合我们人体演化速度的焦虑,我们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树木,LED灯替代了太阳,不分昼夜地为了钢筋铁瓦而建造更多的钢筋铁瓦!”

    一轮长篇大论后孙气喘吁吁,脸色潮红,似是有点后悔一下子说那么多话,蜷缩在椅子里两眼涣散一言不发。

    小小年纪想法真多。岂陈先生这么想着。看似缺乏专业素养的他实际上很清楚像孙这样的学生需要什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打开心扉;不能用权威,因为他们已经学会机械性地不反抗,也不能用奉承,因为从小缺乏关注的他们很容易就看穿捏造的关注。以平辈的姿态挑战他们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很庆幸你能够表达出你内心的想法。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情绪发泄过后有没有放松的感觉?”岂陈温柔地问道。

    “可能吧……”

    “闭上眼睛,深呼吸。”

    孙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深呼吸。她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来吧,孙同学,深呼吸。显然,你脑海的这些想法让你感觉很糟糕,我们要学会用正确的心态面对它们,学会管理我们自己的情绪,不让这些想法劫持我们对健康生活的向往……”

    “这些想法没有劫持任何东西。”孙回答,“但我有一个……糟糕的念头。”

    岂陈不说话,给予孙必要的眼神接触让她继续下去。

    “那些困扰着我的想法至少是无形的,抽象的。它们只能存在在我脑海里,我考试做功课的时候没有功夫去想它们。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我能看得见,摸得着。它存在在每一条街的角落、学校里的每一节课、家里的每一顿晚饭中,有时候它看起来像一只流浪的动物,有时候它看起来像是父亲喝剩下的冰红茶瓶子,有时候我能在同学看我的表情里看到它的影子……它听起来像是我妈的声音,可我妈离家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忘了她的声音是怎样的了……我爸说只要我开口,他会发传票要求我妈和我微信视频通话,让我看看她最近的样子,但我开不了口因为那个糟糕的念头告诉我,视频里的东西都不是真的……”

    孙意识到自己在自说自话,而且她说的东西岂陈都听见且记在心里了。“这就是你的工作?审讯你的学生直到他们让你窥视他们内心的秘密?”

    “你说的……糟糕的念头,是什么?”岂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