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木架子
知晓了木架子作用的众人确实心里安定了一点,但是风没有停,野画皮还是可能从木架子缝隙里钻过来,短暂休息后众人继续前进,这一次前进的策略有一些变化,是从一个木架子前进到下一个木架子后短暂休息一会,缓口气。
前进到从村里出来遇到的第三个木架子后,刘旬向疯乞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也就是要想逃离村子,如果白天走,还用得到这些木架子吗?
疯乞丐扣着下巴,注意力不怎么在这个问题上,淡淡撇下一句:“现在是晚上你不是也没睡觉吗?”
刘旬一时语塞,但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刚抵达宝盆岛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通道阴暗无光,就算白天野画皮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这还叫宝盆岛,这么阴森名字这么吉利,除非岛上的人能随手把野画皮抓来换钱。”刘旬腹诽着。
……
说到底野画皮的行动太受限于风了,有不少野画皮飞得太高,根本碰不到靠近地面的众人,径直被吹向远方。把握住风向,众人有惊无险,连续换了好几个木架子躲藏,在此期间刘旬也抓到机会,把几个野画皮拍在架子上,变成了战利品,看了看自己包里,已经有十一张野画皮了,老蚌要求的数量达到,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能遮挡的木架子肉眼可见不多了,证明即将抵达出口,老蚌见生还的曙光即将到来,似乎早就想好的话拦不住似得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我就不该带这么多人跟我出来,本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就是想带你们几个跟我出来长长见识,然后领了赏钱请哥几个喝一顿,谁知道还让李家老五折在这了,我回去怎么面对李老爷子呦哎呦喂……”
老蚌口中的李家老五就是之前被野画皮抓住扒皮的那个人,想来是活不了了。
老蚌忽然看向刘旬和疯乞丐,手刚一指又收了回来,他本来想指控他们两个道狗没有起到保护好众人的作用,但念头电转,自己还没脱离险境,现在指着这两个有本事的人的鼻子骂显然不理智,况且自己也不是毫无良心,自己好歹被这两个人救过,至于李家老五,只能说可能运气不好。
听着老蚌的“忏悔”,宋雨二感受着脸上、手上的疼痛,心里也泛起了悔恨,自己为啥要来这一趟,自己差点把命丢这,他转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木头架子,上面挂着的野画皮被风吹着疯狂舞动,似乎变成了一双双疯狂的手,拼了命要够到众人。
宋雨二看着这幕仍然心惊肉跳,但一晚上看见这个鬼玩意次数太多了,此时已经有点麻木,但这一看他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架子上一堆蜡黄色的野画皮中间,一张沾着血色的皮子明显更有力量,正从木架子的格子中挤过来。
这一幕映入宋雨二眼睛的同时,宋雨二舅感觉到自己的脊柱都颤抖起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道……道长?”宋雨二此时都把平时呼来喝去的没什么地位的两位道士用上了尊称,颤抖着指向他刚刚发现的东西。
这声惊呼不仅让刘旬和疯乞丐看了过来,也让老蚌等人下意识转头,众人看见这个行动方式明显比其他野画皮灵活的异类,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这血色皮子一点一点蠕动,脱离了架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和其他野画皮落地无声形成鲜明对比。
正当刘旬从包里拿出一块石头准备砸下去的时候,这皮子在地上扭动蠕动成一个人的大概轮廓,抬起了它应该是头颅位置的皮,一张五官仿佛融化粘连、没有毛发的人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算已经有些难以辨认,但众人对一同上岛的同伴还是能看得出来。
这是李家老五的脸!
“噗通!”刚刚忏悔完的老蚌还处在对李家老五的内疚中,看到这个场面当即以为这是李家老五来索命报复,就算是当过兵也经不住这样的惊吓,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时只听“唰”的一声,疯乞丐抢过了刘旬举在半空中的平底石头,狠狠砸在那个顶着李家老五面孔的皮子上,似乎带着些许火气。
“呸!晦气玩意儿!以为顶着一张熟人脸道爷就不敢收拾你!”说罢疯乞丐又连续砸了那已经在一阵颤抖模糊后不再动弹的皮子几下,带起皮子上一些血水。
众人不知道疯乞丐突然发什么颠,一时呆在原地,包括刘旬。
又听“咻”的一声,疯乞丐把那粘到血水的平底石头扔出,准确穿过木架子空格,将被拦住了一只野画皮瞬间带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不动了。
要换平时刘旬肯定调侃一句:“怎么我扔石头你就说我败家玩意,你扔不说自己。”但看到疯乞丐不只为何对这顶着人脸的怪物这么痛恨,甚至动怒,刘旬便只好闭口不言。
似乎是泄了愤,疯乞丐用更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是野画皮从李家老五身上扯下来的皮,现在也是一只野画皮了,就是还比较……新鲜。”
可以从语气感觉到,疯乞丐并不是很想用新鲜这个词来表达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他又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
看到那顶着李家老五脸的野画皮被解决掉,而且疯乞丐表达的意思也让老蚌觉得它应该不是来索命的,老蚌的恐惧心态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转变成一种带着愧疚的悲伤,老蚌上前两步,低下举着火把的右手,引燃了带着血色的皮子,可能是由于愧疚,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他不打算拿走这份“战利品”。
燃烧的“噼啪”声响了起来,这是燃烧其他野画皮时没有的,淡淡的焦臭味飘起,这也是燃烧其他野画皮时没有的。
……
经历了刚刚的变故,众人在转移到最后的几个木架子后面时都安静异常,众人都不知道开口应该说什么,直到转移到最后一个木架子,来自身后的风受到了另一个方向风的对抗,没那么强劲。
“能感觉到海风了!快逃出去了!”
对生的渴望冲淡了对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