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上，一点金色渐渐显露了出来，把温暖的光线洒向宝盆岛。

    船舱里金色的光线晃在了老蚌紧闭的眼皮上，老蚌紧闭的眼皮挤了挤，刚睁开一条缝，感受到光的刺激又立刻闭上。

    老蚌整个人翻了个面，面朝阴暗的方向，这才睁开眼睛，他伸了个懒腰，环顾了一下船舱众人，忽然嘴巴一张：

    “娘的！老疯子和小狗崽子不见了！”

    然后整个人火急火燎地冲出船舱，这下没醒的人都被弄醒了。他刚冲出船舱就看见了躺着沐浴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刘旬二人，眼见人还在，老蚌顿时放下心来，但转念一想：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老子什么都没感觉到，这要是他们想报复我之前干的一些事，那不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了……”胡乱脑补的老蚌在清晨的海风中打了个冷战，一时分不清是因为胡思乱想还是因为这阵海风。

    休息了一夜，应该是一夜，众人也不清楚是多久逃离通道的，至少现在每个人能有精神准备返航，如果忽略每个人肉体上的伤痛的话。

    老蚌本想招呼宋雨二去取锅，让大伙吃口热的再出发，但瞟向不远处那阳光不怎么能照亮的黝黑通道，老蚌还是决定等船走起来再吃也不迟。

    其他人也早就想走了，除了见又要出海哼哼唧唧的疯乞丐，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很快，这艘不大的木质帆船就做好了启航的准备。

    沙滩上的刘旬眯着眼睛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看着太阳在海面上投下一片片被染成金色的光斑，就在刘旬出神之际，忽然太阳的位置向左偏移了一下，偏的不远，但很明显。

    刘旬虽然没见过这种现象，但猜测这可能是又翻海了，见过因为妄海发疯的人，刘旬不打算细琢磨，避免自己也疯疯癫癫，心里安慰自己道：

    “不就是翻海嘛，又不是没经历过。”

    一边想着一边走向船舱，要返航了。

    ……

    老蚌站在船尾，眺望着宝盆岛，时不时低头看看锚杖和司南，心里暗暗记住了岛屿的大概方向，盘算着以后把这个岛的情报买给需要的人。

    窝在船舱角落的刘旬百无聊赖，清点着包里的战利品，包里总共十一张野画皮，其实还有更多，疯乞丐塞到衣服里的那几张没算进来，而且在沙滩上沐浴晨光时，疯乞丐已经交代刘旬保密，这些留在有用，至于用途，应该是制作什么法器，疯乞丐讲不清细节，说回去他动手操作，刘旬只用好好看好好学。

    不过这都是返航回去的事了，此时的疯乞丐老老实实蜷缩在角落，眼睛紧闭，除非饿急了或者憋急了，不然他应该是不会动的。

    刘旬正打算合起蓝色布包，忽然包里的锚杖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变了个方向，正好抽打在刘旬手背，疼得刘旬嘶了一声。

    还在外面的老蚌明显是也感受到了这次翻海，在船舱外吆喝着调整船的方向。

    忙活一阵后，老蚌回来歇着，但脑子没听，思索着一堆杂事，比如回去怎么跟李老爷子说李家老五的事，怎么让疯乞丐和刘旬别报复自己，怎么让官家那边多给点赏钱，怎么找卖家给他们出售宝盆岛的情报……

    另一边宋雨二用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伤口，判断着恢复情况，时不时倒吸几口凉气，似乎是让本就脆弱的伤口再度开裂。

    其他人各忙各的，但没什么言语，要么是感慨船上少了一个人，要么是还沉浸在不久前惊悚的遭遇。

    ……

    返航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两天过去了，这艘不大的木质帆船出现在老港，一秒也不想在船上多待的疯乞丐逃也似得从刚停稳的船窜向陆地，动作太迅速以至于撞到宋雨二，让他胳膊上一条不大的伤疤再度开裂，疼得他龇牙咧嘴，嘟囔着：

    “老疯子什么毛病？至于吗！？”

    老港的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似乎前段日子出发后阴云就一直没走，安安静静等在老港，等待众人的返航。

    老蚌抬头看着浓厚的云层，暗自骂一句：

    “晦气天气！”

    在这种天气去找李老爷子，告诉他他们家老五死了，光是想想就让他头大，他决定找老爷子的事先放放，先捋清楚这次出海的收货，换了赏钱再去买点慰藉亡魂的东西，再去李家。

    不一会，略显狼狈的众人在老港忙忙碌碌的路人审视的眼光中匆匆前往了老蚌他们平时喝酒的木屋，这木屋原本的主人在一次出海后就再也没回来，这对在海边居住多年的老港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老蚌当兵回来后见木屋无主，也就撬开大门，换了锁头，拾掇一下成为了老蚌和他口中弟兄饮酒作乐的地方。

    至于疯乞丐和刘旬，他们俩是几个月前流浪到老港的，之前过着偶尔帮人看看事，对付对付弱小野鬃妖祟，勉强换点盘缠，但青晦的逐犬司时刻追捕着那些不归青晦管辖的野生道士、御兽等有特殊能力的人，两人只能继续流浪，虽然在疯乞丐嘴里这叫“云游四方”。

    老蚌遇见二人时，凭借当兵经验，刚开始从打扮判断两人是逃犯，打算抓了两人领赏钱，谁知在后续的接触中发现二人道士身份，便起了些歪心思，在军中听过传言，这些人经常能接触到一些价格昂贵的稀奇货，要是把这两个道士藏在自己这，让他们帮助自己小赚一笔，应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更何况这两个道士一个疯疯癫癫一个看着年轻，应该没他这种当兵的老油条聪明。

    成功将无处可去的两人安置在马棚后，老蚌立刻忙不迭去官家的熟人那里打探消息，接下了野画皮的任务，满心欢喜畅想起拿到赏钱后自己怎么花。

    其实这次去往宝盆岛如果这次没死人的话，老蚌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对了。

    刚在木屋内坐定的老蚌正唏嘘，刘旬两三步走了上来，从布包中掏出十捆被细绳捆扎好的野画皮摆在桌上，这让老蚌分外惊讶：

    “居然这么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