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旬之所以这么痛快把十张野画皮全交出去，是因为他和疯乞丐优秀的道士职业品德，更何况他们自己手里也拿了很多张野画皮，够用一段时间了。

    从邪异之物上获得的材料在普通人手里是一笔横财，但在正经八百要使用它们的人看来，则是价格昂贵且难以获得的消耗品，有富余那肯定自己收着。

    老蚌没有多想，点点头把手伸向那十捆野画皮，手指刚一触碰到皮子表面，这熟悉的触感让老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稳稳拿起，装进了自己准备的袋子，起身推门，去换取赏金。

    其他人没跟着，自顾自喝着闷酒，刘旬则是交付完东西就和疯乞丐前往马棚，比起看众人喝酒，还是看看疯乞丐要教什么新奇技能要更有意思。

    ……

    老蚌在老港大街上快步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幢气派的大宅子门口，老蚌上前扣响刷着红漆的气派大门，不多时一个衙役扮相的人打开了大门，一见来人，老蚌一边用不易察觉的手法往衙役手中塞入一个装着一小捆铜钱的黄色布包，一边让脸上横肉挂满笑意，乐呵呵说道：

    “公差哥们，章丛章大人还在老港吗？”

    衙役打扮的人感觉到手里的份量，不作为难。

    “章大人就在屋里，我去通报一下，你在这等着。”

    闻言老蚌松了口气，谢过衙役就在院子里踱步起来，三两步走到院中造景的水池前，欣赏起游鱼。

    池中游鱼多是红鲤，看着分外喜庆，老蚌看得喜欢，思量着要不要拿赏金也去购置几条饲养，培养个爱好。

    忽然池中红鲤倏地四散游开，似躲避什么，老蚌正稀奇，只见一条大腿粗细的银色大鱼慢慢吞吞从池底浮现出来，一双鱼眼对着池边的老蚌。

    老蚌看着新奇，蹲下细细观瞧，看到这鱼长相普通，但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张一合，吐出水泡，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他随即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鱼也配合着将头顶浮出水面，那鱼头上居然还有一张嘴，正在不断开合！

    伴随着这鱼第二张嘴不断开合，老蚌隐隐有点头晕，蹲在池边的身体摇摇晃晃起来，刚要栽到池子里，忽然一只手扶住了老蚌的肩膀，是刚刚去通报的衙役。

    老蚌回头看了扶自己的衙役一眼，又转头看向水池，那两嘴怪鱼已经转身摆尾向池底遁去。

    那衙役嘴角微勾，似乎刚刚看到了什么乐子，老蚌强作镇定：

    “刚刚蹲麻了，险些掉池子里，感谢公差哥们出手相助，感谢感谢！”晕晕乎乎的感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衙役客套了一下：“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章大人那边还等着你呢，请吧。”

    老蚌随着衙役来到一间书房，便见一瘦高中年人，身穿右袵斜襟大袖官袍，头上未戴冠冕，用一根骨白色簪子固定住头发，端坐桌前审阅着案卷。

    听见有人来访，章丛放下案卷，抬头看向来人，一双小眼睛看不出喜怒，瘦长的脸上布满细小伤疤，似乎是被虫鼠等小动物噬咬。

    老蚌明显是认识此人，立马笑嘻嘻上前，微微鞠躬，笨拙作揖：

    “大人，小的从前不久来老港的商人那里托关系低价收来了十张野画皮，正好您前不久有悬赏，这才想着给您送来。”

    老蚌刻意隐瞒疯乞丐和刘旬的存在，是因为一旦让官家知道这里有道士，势必会派逐犬司的人来实施抓捕，这样他偷偷利用两道士牟利的小聪明就没法实现了，换一个角度，老港来来往往商船，就算要查，这妄海之上变幻莫测，等查到他老蚌说谎又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不出老蚌意料，章丛让衙役把老蚌手中装着野画皮接过，粗略检查一下后，这才呈到章丛桌前。

    章丛不慌不忙收起案卷，接过老蚌的袋子，一捆一捆把野画皮摞起来摆在桌面，用手指摩挲起皮子表面，侧耳倾听着什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点点头，吩咐衙役：

    “去取银子，点数清楚给他送去。”

    闻言老蚌喜不自胜，这么一看，一张皮五两银子，这十张五十两进账，小发一笔横财，当即拜谢。

    “多谢章大人！多谢章大人！”

    看着老蚌笑嘻嘻出门，章丛踱步出门，来到院子中间，从袖中掏出一包鱼食，一脸慈祥洒向池面，奇怪的是，池中红鲤仿佛没有看到鱼食，都不抢食，只有池底那双嘴鱼砸吧着两张嘴吞食着鱼食。

    吃完鱼食，怪鱼头顶的嘴仍然一开一合，章丛似乎在认真倾听鱼发出的听不见的声音，微微点点头，低声喃喃自语：

    “那个叫老蚌的不老实啊……”

    章丛的小眼睛目光收敛，似乎在思考什么。

    ……

    老蚌去领赏时，马棚里的刘旬正看着盘腿坐在草料堆上的疯乞丐不断从衣服里往外掏着野画皮，越掏刘旬越惊讶，这么能装！

    居然掏出来12张！

    刘旬知道疯乞丐之前在岛上顺手塞了不少，但不知道有这么多！

    疯乞丐觉得自己是常规操作，不以为意，摆摆手让刘旬也盘腿坐下，然后在草料堆里掏出一把带锈剪刀，将蜡黄色的野画皮裁剪成巴掌大的长方形，然后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张，看着刘旬：

    “今天教你几种画符，有这种皮子，符的效果会好不少，把翡翠墨给我。”

    刘旬照做，疯乞丐取过毛笔，蘸了蘸前段日子下雨漏进马棚的积水，化开翡翠墨，在长方形皮子上画了之前在宝盆岛通道入口处画在一整张皮子上的那个符号，画完再次用两指夹起，竖在刘旬面前，开始了教导：

    “这个你见过效果，唤风符，效果就是制造一段时间的旋风，能持续半个时辰，让风沙迷一下敌人眼睛，没啥杀伤力，我就不演示了。”

    然后又裁剪了一张长方形皮子，笔走龙蛇，画了一个相当潦草的图形，然后给了刘旬时间观察记忆，刘旬勉强记住后，疯乞丐呵呵一笑。

    “这个是伤魂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