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影响
听闻朱由校此言,刘时敏只当万岁爷有疑惑,连忙道:
“选侍娘娘确为癔症,奴婢起初也不信,但是后面细看,奴婢又觉得可能是真的……奴婢做不得主,便回来禀报万岁了。”
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
李选侍疯了。
理论上,这是最好的结果,自己可以避免弑母的名声,也不再需要担心这蠢货拖后腿。
即便是为了活命的“假疯”,那也无所谓,只要她可以“疯”下去即可。
只要恰当时机,宣布她“疯”的事实,那么她即便是假装的,那在事实上也属于是真的。
“哕鸾宫护卫人手如何?补充了么?”朱由校问道。
这才是最关键的。
刘时敏小心回话:“奴婢已经加派了人手,而今哕鸾宫人手充足。”
也就是说,哕鸾宫算是彻底掌控住了。
但是对于政治来说,还不够。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原哕鸾宫的人手都调往他处吧,让刘侨安排,至于宫内,侍女就留送过去的那个。”
顿了顿,朱由校又道:“既然选侍已经癔症,徽媞又年幼,不适宜再由她养了,送东李吧,让东李选侍娘娘和皇弟一同带着。”
东李选侍,也是光庙选侍之一。
与西李其名,因为居住的方位,时称东西李娘娘。
若是按居住的宫邸算起来,东李甚至地位犹在西李之上,但奈何性格清冷,沉默寡言,在宠幸上争不过西李。
东李如今扶养朱由检,与朱由检居住在勖勤宫。
在白日送往礼部的封赏名单里,朱由校顺从历史给东李封了庄妃。
刘时敏怔了一下,道:“乐安公主送往东李选侍娘娘处自是妥当,万岁圣明。那西李选侍娘娘那……”
“且先把消息压下来吧。”
朱由校到底还是对李选侍有着杀意,到底对方让自己吃了大亏,朱由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何况,也不急于这一时,当先还是处置谋逆的影响。
朱由校看向刘时敏道:“另外,此事不得外泄一个字,此事十分关键,可明白?”
刘时敏心中一凛,连忙道:“奴婢明白!”
朱由校深深看了眼刘时敏,道:“朕说的是李选侍到过乾清宫这件事。”
刘时敏强忍着颤栗,低着头道:“奴婢不知道选侍娘娘来过乾清宫,奴婢是万岁遣去看望选侍娘娘发现的娘娘得了癔症……”
朱由校目光顿时赞许起来。
看起来这位名人也是聪明的紧。
不过朱由校还是纠正了一下刘时敏的谎言,道:
“不是看望选侍娘娘,看望选侍娘娘作甚?是去看望安乐公主。”
“是,是!是看望安乐公主。”
朱由校点点头,道:“那些绫棉,可只有你知道,也只有你接触过李选侍,所以选侍那里,你要多费点心,田诏、邹义已伏诛,空缺的秉笔,你可为之。”
又是威胁,又是糖果。
但刘时敏已经下意识跪伏在地:“奴婢恐担不起万岁期望……”
他是真怕了。
给这位万岁做事以来,他是真明白了什么叫伴君伴虎,先是改揭文,现在又是送刺杀首恶回宫,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事,一旦泄露,怕是得被活剐了。
他追求是真不高,比起秉笔,他更希望日子能平淡一些,他是真不想受刺激。
朱由校闻听此言,笑骂:“真是不知好歹!”
确实是不知好歹了,这个事,无论是换魏忠贤、魏朝,甚至是王体乾,怕都乐开了花。
秉笔啊!
宫中太监,单是净军有小一万人,总共太监过两万人。
两万人中得过关斩将多少轮,才能当上内廷司礼监秉笔?
当了秉笔,就相当于外廷进了内阁,是太监的升职巅峰,这种诱惑几人能拒绝?
偏就刘时敏说一声恐为之。
说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过分。
单就这句话,不管是不是谦虚,刘时敏在朱由校心里都有些减分。
但考虑到对方受惊程度,朱由校也没有再多言什么。
遣退了刘时敏,今夜之事总算暂告一段落,朱由校心中算是放下一块石头,他辗转回到了寝宫。
寝宫此时已经收拾干净,连空气中都没有半丝血腥味,只有淡淡清香。
“万岁……”
客氏见到朱由校进来,连忙过来行礼。
朱由校看到客氏脸上花容仍有些发白,笑道:“辛苦你了。”
寝宫的清理,是由客氏来做。
这是朱由校专门叫客氏来的原因,不是别人不行,而是事关李选侍,他不放心别人。
虽然尸体什么都被刘时敏带走,这个时代也没有DNA,不可能知道地上的血是男的女的,是李选侍身边宫女的,但朱由校都不愿意冒险。
在此地的心腹,刘时敏去送李选侍回哕鸾宫,刘侨又去擒邹义,那么朱由校就只有客氏能让他放心。
因为客氏的所有荣辱,全在他身上,理论上的忠诚度是可以和刘侨拼一拼的。
“奴婢不辛苦,奴婢就是担心……”客氏眼眶发红。
“奴婢今日要来乾清宫被阻,奴婢就知道要发生大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吓人的事情,幸好老天保佑,万岁爷你无碍……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说着,客氏抽泣起来。
“好了,朕不是无事?不要哭了。”
朱由校好生宽慰,心中难得一暖,都说客氏渣,客氏茶,客氏欲,客氏妒,客氏罪恶滔天。
但就凭对方真情流露,朱由校都觉得对方于自己而言,还算是不错的。
朱由校将客氏拥入怀中,客氏泣了半日,在安慰下逐渐止住泣声,然后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恳求:
“万岁今夜让妾身宿于乾清宫吧,妾身不安,可宿于寝宫外,若有事,万岁可随时唤妾身。”
“可以。”这点小事,朱由校还是可以答应的。
客氏顿时转悲为喜,连忙谢恩:“多谢万岁,妾身谢过万岁了。”
“谢什么?应当是我谢你才是。”
客氏依偎在朱由校怀里,瞧着朱由校的面庞,不由痴痴道:“万岁真的长大了,比妾身还高了,妾身还想着万岁幼时还得抱着吃奶,这眨眼间却已经是男子汉了。”
朱由校好笑道:“男子汉怎么了?男子汉也可以吃奶啊。”
“嗯哼……不要……”
一番调情之下,客氏已面若桃花,春情泛滥。
但客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连摁住朱由校捣怪的手,询问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田诏、邹义何以敢造反?寝宫的血真是万岁您解决刺客的吗?”
朱由校闻言,放下了手,轻轻推开了客氏。
他肃然对客氏说道:“今夜之事,已盖棺定论,朕初即位,无论是为皇家威望,还是为社稷安危,首恶均已伏诛,逆案已定论。当有敬畏,不可讨论、不可臆想、更不可造谣。”
“此言,对外你也要这般去说,知道吗!”
见到朱由校如此严肃,客氏怔怔点头。
“好了,朕也困乏了,你出去吧。”
客氏张了嘴嘴,心中自己春情都勾起来了,怎没了下文?却无可奈何,暗恼自己多嘴,只转身离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