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昏君在天启缔造盛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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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变故

    “方阁老,这边请。”

    宫苑之中,方从哲被刘时敏小心引至湖畔。

    朱由校正在垂钓,方从哲小心见礼。

    “起来吧,方阁老可喜欢垂钓?可入座一同垂钓。”朱由校头也不抬的随口问道。

    方从哲看了眼旁边留有的钓具空位,他躬身行礼。

    “不算喜欢……但万岁雅兴,臣愿奉陪。”

    于是小心坐于万岁旁边。

    朱由校道:“垂钓可以养性,事务不忙时,常常垂钓也可以使心平静。”

    方从哲小心观察,万岁此时已经没有病恹恹的样子。

    “万岁高见,只是万岁,龙体渐安,为何不临朝视事?”

    朱由校笑了一下,道:“临朝视事?我有不视事么?哦,你指朝会?我不是已经说,过段时间恢复朝会?”

    “是。”

    朱由校道:“恢复朝会,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倒方之势沸沸扬扬,朝会一开,少不得是一场厮杀。”

    方从哲听到万岁如此直白的话语,不由愕然,旋即苦笑道:“原来万岁也知道……”

    朱由校道:“你递交了有十七次辞呈了吧?”

    方从哲苦笑道:“是……但万岁皆不许。”

    朱由校轻笑一声,道:“我初御大极,当用人之际,怎么舍得让方阁老离去?而方阁老逢少主,难道就没有一番作为之想法吗?”

    方从哲怦然心动,问道:“不知道万岁所指?”

    朱由校转头看着他道:“毕卿在户部虽说推动一些事务,但是好似都不算理想,底下的官吏们习惯了一种做法,想要改变可不容易。”

    这是希望方从哲能推动此事。

    但显然方从哲想的更多,为官多年,更是独相七年,他比谁都更明白隐喻,他听出了万岁不可能仅此而已。

    少年天子,蓄意革新。

    说好听点,是需要他支持,说难听点的,是要他作为台前的挡箭牌,万岁要的是马前卒,可不是什么内阁首辅。

    这是未知的漩涡,岂能往下跳?

    是以方从哲毫不犹豫说起官话道:“有万岁支持,定当革新。”

    朱由校深深看了眼他:“朕自然是支持,可内阁也得鼎力相助。”

    称呼变了……

    方从哲警惕起来,他小心回话:“内阁权重,为天下之内阁,为天下事,内阁义不容辞。”

    他并没说内阁会鼎力支持万岁的革新。

    朱由校渐渐失去耐性。

    对方甚至不在乎清流倒方的威胁,这是出乎他预料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瞧不起自己。

    瞧不起初即位年方十五的自己,瞧不起自己凭借意气能有多少作为,也不信任自己能庇护他。

    也说明对方怕是真的不想再待在内阁了。

    但他还怪不得对方,对方什么风雨没见过?自己凭什么能收服这只成精的老狐狸?

    朱由校收起了笑容,直接逐客道:“朕乏了。”

    “老臣告退。”方从哲旋即起身行礼告退。

    没有看方从哲的背影,朱由校知道这次的试图拉拢方从哲失败。

    他预想中方从哲被逼入绝境唯有与他配合的局面没有产生。

    这多少让朱由校心中空落落,什么时候皇帝的拉拢都这么不值钱了?

    他心中暗叹口气,这说明皇帝在大臣中的份量,实在比他想象中的要低。

    被孩视,被视作工具人,在皇帝不正常“缺位”这么多年,观念扭转不过来也是正常。

    既然如此,方从哲在他心中的价值就无限降低。

    没价值的人,就不值得维护了。

    这也意味着朱由校可以尝试对这次风波进行另一种的解法。

    在方从哲走后不久。

    又一个人影被刘时敏小心引入。

    “臣礼部尚书孙慎行,拜见万岁。”

    再见孙慎行,朱由校发现对方都似乎变老了很多。

    看来是被自己那番话真给吓到了。

    不过朱由校现在仍旧对这位礼部尚书没有好脸色。

    对方回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尽“未果”。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表达不满。

    他虽然不敢声张面圣之事,但仍心里有怨,那怎么办?就只能表演自杀给皇帝看。

    逼着朱由校如果不想得一个逼死老臣的恶罪,就只能再度召见他了结此事。

    “听闻孙卿欲自绝于人世,何至于此?”朱由校看着他说道。

    孙慎行以头叩地,戚然道:“臣有罪!以人臣冒犯君上,臣已无面目见人,唯有一死谢罪。”

    朱由校感慨道:“不过是朕逼的,朕后来思及与你之对话,亦感到后悔,朕收回那番话。”

    孙慎行这才抬头满脸泪水:“谢万岁,但臣亦是那番话,万岁既然通古今,便须知纳谏之重。”

    朱由校沉默了一下,忽然又涌出一股怒意。

    劝谏劝谏,对上要求劝谏,结果你们一个个结党营私,一味倾轧,何时为国?为百姓?

    但朱由校还是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意,他道:“卿的话,朕会谨记在心。”

    “望万岁不要只口头言语。”孙慎行也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哭着说道。

    朱由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也被逼着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他道:“朕到底不过十五岁,卿期艾朕为明君之心朕是了解,但是卿也总要允许朕犯错不是?”

    孙慎行闻言竟有些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道:“万岁身系两京十三省万万民,稍一错,便是百姓之流离失所……”

    连认错都不给么?

    朱由校再度深吸口气:“朕明白了。”

    “万岁是真明白才好……”

    朱由校忍无可忍:“差不多行了!”

    孙慎行直至看到朱由校欲要发作的模样,心中这才渐渐松口气,这才像个十五的孩子。

    之前的奏对,太可怕了。

    随后,他郑重一拜:“还有一事,望万岁恩准。”

    “臣已经上表辞呈,臣已经不适合再做礼部尚书,望万岁恩准告老。”

    在那番奏对后,孙慎行无论如何已经不再适合在朝。

    朱由校没有犹豫多久,只假装思考一番,便道:“准。”

    孙慎行这才彻底松了口大气,这代表着自己免于一死。

    “谢万岁隆恩。”

    “臣归乡后,会归隐山林,奏对之事不会于外人言,唯望万岁不忘祖训,勿要将祖宗之江山弃之于地。”

    说是这样说,朱由校可不怕这个事传出去,对方比自己更害怕这番言论出街,或许若干年后,没那么敏感了,对方借助身份威望教书育人,可能借此抨击自己为昏君,但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任其离去之后,朱由校目光平静的拿起了一旁的小册,册子上记载了孙慎行的孙家情况。

    孙慎行背景很深,是开国功勋之后,其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唐顺之,舅公是唐鹤征,唐鹤征可能大家不太熟悉,但是其在无锡东林学院讲学过。

    真是一家子名门。

    朱由校目光冰冷起来,估计孙慎行退了,也得去东林书院继续发挥影响力,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无君无父一味党争的东西,且让其再苟活两年,到时候看他怎么身败名裂。

    朱由校也无心钓鱼,返回了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御案之上,朱由校将御案上的邸报给刘时敏。

    “待会给周延儒送去,上边标准了要改动的地方。”

    “是……”刘时敏小心接过。

    “工部上了多少道奏疏了?”朱由校又问道。

    以明旨正式下发,由张之极担任此番修陵重任。

    工部自然跳脚,只不过在弹劾方从哲面前,工部的跳脚就好像小雨点,根本微不足道。

    “回万岁,一共三道。”

    朱由校翻看了一下工部的奏疏,嗤笑一声:“他们做不到这种报价,然后一味攻讦张之极,也是可笑,记住了,一定要派人督工,绝对不能出差池!完工之际,朕要邀请工部的人一同去看看。没了工部,一样可以修陵。”

    一旁魏忠贤连忙应下。

    随后又处置了一些杂事后,朱由校便闭目养神起来。

    ……

    ……

    周应秋近来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似乎是魏忠贤给的政治回报,他的一切人事安排都得到了响应。

    以至于他在很短时间,提拔了十多个同乡、门人。

    勉强已经可以让他不再势单力薄。

    这也让他多少有些膨胀。

    近来的倒方事件越演越烈,礼部尚书孙慎行更是听说觐见时昏厥,被抬着回家,然后还试图自尽。

    这些事情都让周应秋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大人,后门有信了。”

    周应秋正在书房,听闻此言,浑身一震,赶忙道:“快拿来。”

    “是。”

    很快一封信递了过来。

    周应秋迫不及待的拆开翻阅。

    这是他向魏忠贤打听孙慎行到底面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孙慎行闭门不出,和谁都不说,不仅成了当前朝廷中的谜团,更是造成了礼部尚书事实上的缺位。

    以孙慎行试图自尽的行为来看,这厮怕是不可能再继续担任礼部尚书了。

    那么其中蕴含的政治机遇就可以说道说道了。

    只是在拆开后,周应秋翻阅,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板了起来。

    因为魏忠贤非但没有告诉他,反而因此在信里大骂了他一通。

    这让周应秋心里多少不痛快。

    “看来方向只能寄望于刘一燝他们倒方了。”

    希望他们倒方之际,能让螳螂捕蝉的他觅得一些机会。

    日子一日接一日。

    弹劾方从哲的奏疏一直未断,甚至许多骑墙派也加入了进来。

    渐渐,便到了二十七日晨,今日朝会,顶着阴雨,群臣聚集。

    但今日刘一燝却心神不宁起来。

    因为昨夜他得到了消息,城外有军队调动,甚至各个城门都换了防。

    原本只是小插曲,但是总让刘一燝觉得有种不安。

    他慢慢渡步寻到了也入宫的兵部尚书黄嘉善。

    来到黄嘉善身旁,他低声询问:“事情弄清楚了吗?”

    黄嘉善面色多少多了几丝担忧,道:“弄清楚了,是先前万岁应京营之换防,调来了三拨客军,分别为戚金、和石柱、酉阳两家土司,他们未通过兵部调令,而是直接领皇上命近了城外二十里,并且部分兵马携旨意入了城,驻于皇城的御马监辖内四卫衙门。”

    刘一燝愕然:“怎会如此?万岁怎么绕的开兵部?”

    黄嘉善沉默了一下,道:“京营是万岁之禁卫,那三部作为京营换防,自是可以听万岁调遣,况且京营糜烂许久,我们得知消息也太过迟,但真究起来,自是不符合流程,可那也只能上奏规劝万岁。”

    万岁绕开兵部忽然调动了三支援辽客军,刘一燝再也按耐不住心神,他担忧道:“那万岁意欲如何?”

    黄嘉善眼中同样忧色:“不知道……今日还当如计划一般吗?”

    显然万岁忽然调动军队,已经成了阴霾笼罩了他们,他们不知道万岁目的,如果真按照计划在朝会上与方从哲发难。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觉得万岁是在庇护方从哲?何至于此?!万岁一道旨意不就行了?”刘一燝仍旧是想不通。

    黄嘉善摇头面露苦色道:“少年天子啊……我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底要做什么事需要用到外面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