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帝特使
河没有名字,居住在都城的人都直接称之为河,连皇帝的诏令中都只把它叫做河。
这是一条大河,将都城分成两边,有五座大桥连接两岸,发源于遥远的山脉,流向遥远的大海。这一条河上有好多城镇,都城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历史上,只要控制了这一条河,就可以掌控整个帝国。
这河在很多地方是没有人的,尤其是在临近出城的地方,城墙之外。
张元初和他的小弟们没有出城,但是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了,天色昏暗,没有月亮。
何以确认周围没有人,张元初也没有找到刘旭,骂骂咧咧地准备回去。
“元初兄,别来无恙啊。”
何以站在树上的一句话惹得张元初脸色大变。
他抬头看见两人,一人是何以,一人带着帽子看不清容貌。
“何以,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何以从树上跳下,直奔张元初而来。
“什么?”
张元初想要防御,但是何以的手掌轻松突破他的防线,狠狠地拍在他的面门上。
随着咔嚓一声,张元初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那俩人还在愣神,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元初,张席的儿子,就这样被打死了?何以,就是那个何清的儿子?他怎么敢这样搞?
崇纱从树上跳下,一剑刺中一人的脖颈,另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动手,却忽略了何以,被何以一拳打在胸口,整个胸凹了进去,当场毙命。
“这就是外面的人的普遍实力嘛。”
崇纱解决了她的那个,和何以一起把尸体扔进河里,这里面每天都会有尸体,这也算是遵循传统了。
“走吧,我还知道一个好吃的店子,请你吃夜宵。”
何以以前问过肖遥,肖遥给他推荐了好几家店铺,遍布城中,这算是何以这几天学到的最有用的知识了。
“我跟门派的联系还没有消息。所以不能让你更接近我们门派。”
“我都请你吃饭了,既然没法接近你们门派,接近你行不?”
“不行,我也快离开这里了,说来也是因为那个什么张元初。”
“那我该怎么找你?”
“随缘。”
杀了她,何以心中的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不过真要这样的话,我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店子。”
崇纱看出了何以的杀意。
“你是个可怕的家伙,如果真要动手,我还真对付不了你。那天比赛我也去看了,我可没法像那个皇子跟你拼成那样。”
“怎么会呢?”
“所以还是给你一个机会,我会到云郡去,那里有一处古战场遗迹,你找到那处遗迹,也就找到我了。”
遗迹?何以瞬间来了精神。
“是什么遗迹?”
“很多年前的战争的遗迹,具体是什么战争已经无从考证,只剩下那片凹凸不平的土地,应该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那里还是挺偏的,不过你的话应该能找到。”
何以放下了杀掉她的念头,即使她骗了自己,没有到那里去,有一个古战场遗迹,没有记载,却能看出是惨烈的大战,有可能是自己当年的遗存。
他是在决战落败后逃到这里的,以当时的重伤情况,肯定没法跑太远,那处战场大概就在帝国境内。
“好吧,以后见。”
俩人吃完饭,出了店门,走到一个路口。
“那就在此分别吧。”
“嗯,再见。”
崇纱向自己的路走了几步,不够,又走了几步,直到她感觉何以已经消失之后才回头:何以还在看着她。
何以挥了挥手,崇纱也挥了挥手,继续转身离开。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他不会突然袭击自己吧?
最后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她再一次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何以了。
张席,文官出身,本身实力只有丙位,但是颇具城府,身边也有很多愿意追随他的人。
他永远都是冷静理智的样子,但是现在,在这间小屋子里,只有他最亲近的人在身边。
面前是张元初的尸体,他最疼爱的儿子的尸体。
他的悲伤与愤怒难以用语言描述,但是这样的愤怒和悲伤并没有击溃他的理智。
他承认自己有时确实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但是,这不代表他该死。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张元初前脚告发了何以,后脚就死了,能是谁?
不对,万一是别人呢?可是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交代了儿子不要去告发何以,不管那是不是真的,皇帝都会保他。可是儿子不听劝,自己确实太溺爱他了。
这一次估计又是去找何以的麻烦了,想到妓院找证据,被灭口了。
唉,儿子……
张席的心中纵使有千百种苦闷,也无法抒发,军队掌握在皇帝手中,还有七英雄的支持,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抗衡。
如果只是自己的话。
张席有很多理由去反对皇帝,但是只有一个理由便可以让他不去反对皇帝,子嗣,他只有这一个孩子。现在这一个孩子也没有了,他也想做一点大事。
“就说元初是意外淹死的,一切都不要声张,皇帝要帮我调查就让他帮。”
“是,大人。”
“帮我写一封信给留郡的郡守,我说你写。”
出发那天只有肖遥来送他,何清和李潇工作去了。何以感觉他们俩完全没有从自己的话里学到些什么,算了,再次可怜原何以。
现在原来何以的情绪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也就只有那些他特别在意的东西还能对自己产生一些影响。
他到底对他父母抱有怎样的感情啊,这么复杂这么强烈。
“以哥,这下你也要到明年才回来吗?”
“大概吧,也许明年也回不来了。”
何以会在必要的时候脱离队伍自己走,就由此一去不复还也不是不可能。
最好还是不要一去不复还。
肖遥送他到路边,五辆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一个人在车边等他。
是一个女人,穿着轻甲,一头短发,看上去干练而富有经验,她走上前和何以握手,然后说:“何以阁下,我是李颜,这一次的皇帝特使就是我,这些都是我的副手和下属。您的事陛下已经向我交代了,希望这一次我们的旅途愉快。”
“我也这样希望。”
何以转头对肖遥说:“那么我就走了,麻烦你帮我拿行李了。”
“这才多大点事,以哥要是遇上什么看不上的宝贝记得给我带回来啊。”
“如果能有这种东西就给你带。”
“有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告别之后,何以拿着行李登上马车。这种马车看上去不大,但是内部可以容纳六个人舒服的坐着,调整一下还可以躺下。不出所料他们都是睡在这上面。
另一辆马车是运载其他人的行李,他们夜晚要扎营。
何以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总感觉有些奇怪。
他仔细想想,今早父母还是早早地出门没有管自己,代羽还是叫他起床……对了!代羽没来送自己!不对啊,她按照道理回来的吧,也许是自己确实让她生气了。
耍小脾气的女生很难哄,这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何以也没有心情管那么多,转而和李颜交流起来。
李颜的态度还算比较和善,但是作为指挥者的气质还是突出。她跟何以介绍了他们大致的任务。
所谓帝国特使,就是奉皇帝之名到地方去办事,每次出行的任务都不一样。这一次他们要去调查到边疆沿途的情况,算是暗中调查。现在他们名义上是小商队,更多的伪装必要在各个城市的皇帝支持者准备。
“何以,你是何清的儿子,何将军不会跟你说太多问题。但是你既然向陛下提出这种要求,就说明你有这个决心面对现实。事实是,帝国内反对陛下的势力仍然不小,其中很多都是地方势力,我们现在正离开都城,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敢保证。
“但是我们会保护好你,只要你不故意送死,把你安全地带回来我还是有自信的。所以,尽管陛下要求我们给你自由活动的权利,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自由活动充其量也就是到市场上逛逛,不会太碍着你们的。”
和想象中差不多啊,虽说看上去皇帝很有控制力,但是反对者仍然不少。再加上北方灾荒,虽说是去西北边疆,可也难保证不会被波及。
帝国自从二十年前击退联军后已经保持了二十年的和平,在皇帝的统治下也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安稳,很多问题也该突显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战端再起了。
自己还是快点增长实力为好。
而且这一次世人都不知道天物,说不定自己可以拉一个门派,上一次走独行路线,也就随便挂靠了一个门派,后来和他处得比较好的都背叛他了,算是与世界为敌。
不过从理性上讲,是自己先与世界为敌的。
当时准备收集十件天物以利用其恐怖的力量,对整个世界都是威胁,也不怪他们如此反应。
“那就好,这次你可以当作是有战斗的长途旅行,我们一般没什么辛苦的。”
那个全灭的佣兵团,他们的家人的生活怎么样了?
何以晃晃头,把这些想法扔出,这些不重要。
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质并不是他能改变的。
在马车行驶的路上偶尔还可以看见其他的商队,或者骑马的旅人,都城附近的交通要道有时甚至会堵塞,现在还不至于堵塞,但是也很难发现身后一直有一个人骑着马跟着。
这人身穿一身黑斗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斗篷下的盔甲,但是看不出样式。一阵大风吹过,兜帽被吹乱,可以看见那张美丽的面孔的一部分,仅仅是窥见的那一部分都让人为之着迷。
她正是代羽,此时,她在心中又一次感谢陈柏山,他接管了她的所有工作。
等这次回来,柏山估计是又要老好几岁。
代羽和何以的队伍保持着安全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跟丢,又能避免被发现。
她还没有打算和何以相见,先悄悄地保护他,等到必要时刻再与他见面。
毕竟何以看上去很期待这次旅行,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父母的羽翼。
想要成长变得成熟的何以还真是有种莫名的魅力呢。
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的代羽脸红了,她赶紧握紧缰绳,避免自己分神搞得马儿乱跑。
何以少爷这次旅行说不定会遇到自己的红颜知己呢,那些故事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嘛。
成宇看完臣下递交的报告,有关北方灾荒的,他已经派人去处理赈灾事项。可是北方的地方势力强盛,专员不一定能发挥太大作用。
自己是不是该再下几次狠手,把北方的那些旧贵族和地主清理干净?
这样是否会让其他的地方的反对势力反咬一口?
他感觉自己还是老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全部杀干净,即使会再次是国内动乱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他的心软太多了,看见民众过上安稳日子后,也不愿意让灾祸再来了。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可以找个时间和林朝俊他们商量一下。
“话说今天不是何以出发的日子吗?作为父亲你不去送一下?”
何清就在他旁边,给他准备这军队方面的报告。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一位父亲。我也许真的在工作上花了太多时间,如果我早点,多花点时间研究怎么去做一位父亲,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何以都想独立了,我感觉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自己的观点,我实在没有脸面见他。”
“你呀,有时候还是坦率点比较好。”
成宇无奈地说:“李潇一直都比较大条,她肯定也在苦恼吧。”
“还是你教育有方。”
“什么有方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成玄不也是对我有意见?不过我们还算成功的,像张席的儿子,平时飞扬跋扈的,现在居然淹死了。”
“哦?”
“你没听说?过几天就要办葬礼了,我派人查了查,大概是和城里的小混混起了冲突,暗算了。”
“小混混有这个实力吗?”
“还真有,那个什么范表,实力不错,从军队出来的,应该就是他干的,我已经把这人交给张席了。”
“希望他能释然吧。”
“这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