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

    霍远有些发愣的看着李兆武拿过自己肩头的半截狐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自己展示的实力难道还是不够么？

    “小远，纳灵境并非是我刚刚说的那般简单。”

    李兆武回头瞥了一眼一众民兵，叹了口气。

    “虽然说刚入纳灵的时候确实和凡人拉不开什么明显的差距，但在这之后，每过一天，二者之间就会差开一截。”

    “拿这狐妖来说，即便它什么也不做，再过上十几年，你的刀就只能在它的皮毛上劈开个豁口了，若是过上几十年，你便只能断其毛发了。”

    “纳灵境以上的妖，只有镇北军才能杀。”

    “这只狐狸不过刚入纳灵，它还不是总队长的对手，前方必然还有更强的妖。”

    “若是事不可为，小远，你第一时间就要离开，你能免疫狐妖的法术，说明你是真正有天赋的人，死在这里不值当。”

    “记住，不要犹豫，我和赵胜会为你拖住妖物足够的时间。”

    未等霍远回答，李兆武已是抽出腰间长剑，将两段狐妖穿到了剑上，随后跟着赵胜继续向村子中心走去。

    他不是没有见过纳灵境的大妖，在这等妖物面前，人数已经失去了意义。

    蚂蚁再多，也不可能咬死猛虎。

    “纳灵境么……”

    霍远看着再度前行的众人，眉头微锁。

    体质已经达到凡人极限的他并非对所谓的灵气毫无感应，相反，他其实能感受到空气中隐隐有着一股特殊的能量，只是无法进行互动。

    如同身处寒潭中一般，他能将水捞起，也能将水拨动，但是无法将水吸收到体内。

    哪怕将水吞到口中，最终也只会顺着鼻腔流出。

    这需要特殊的法门。

    可他没有功法，民兵营里只有凡人境的武学，所有纳灵境的法门都在镇北军中。

    “还是要加入镇北军啊。”

    摇了摇头，霍远散去这些杂念，眼下危机尚未解除，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

    众人顺着村中唯一的主路缓缓前行，在绕过一排篱笆后，一个小小的广场赫然映入眼帘。

    “总队长！”

    借着周遭人家昏暗的灯火，赵胜一眼便看见了广场正中央，一颗枯树下的熟悉身影。

    北松县民兵营总队长，封长兵。

    只是对方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原本穿着的薄甲和衣物此刻已被尽数去除，只留下腰间的单裤，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口，甚至其中几处还能看见隐隐的苍白。

    老人的脖颈上还套着一根绳索，吊在树上，垂在地面的脚尖只有全力的绷直才能勉强接触到地面。

    而在他的身侧，坐着一名同样赤着上身的精壮男人。

    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身前燃着一个火堆，匕首不停的在火堆上旋转着，上面刺着一片沾满鲜血的生肉。

    “你们来的有些慢啊，要一起吃点么？”

    男人将表面刚刚有些变色的肉片放入嘴中，抬起头，看着刚刚出现的一众民兵，咧开嘴，笑了笑。

    赵胜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打量着广场另一侧的村民。

    陈家村的村民。

    看人数约有大半个村子，都瑟缩着挤在一起，脸色苍白。

    似乎是在寒风中站了许久了。

    但是都还完好无损的活着。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颇为眼熟的小姑娘正缩在她爹娘的怀中。

    “别看了，是我让他们传信说这里有妖祸的，不这样做，怎么能把封老头骗过来呢？你说是吧？老封。”

    精壮男人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含混不清的大笑着，在咽下口中的肉片后，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把头转向一旁的封长兵，伸出手，用匕首掠过对方的大腿，带下一长条皮肉。

    而封长兵不知是已经死了还是昏过去了，面对这种凌迟之痛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那闭上的双眼如同陷入了睡眠般平静祥和。

    “其余人呢？”

    李兆武上前一步，手中长刀一抖，把两截狐狸甩到雪地里，抬起头，看着男人声音平静的问道。

    “你们还杀了我的小妾，罪加一等啊……”

    男人的目光扫过雪地上的白狐，手中的匕首略微停顿后，依然送到了火堆上，只是他咧开的嘴角却也收了回去。

    “你如此招摇行事，就不怕镇北军么？”

    赵胜同样踏前一步，站在李兆武的身侧，面色同样的平静。

    风雨欲来的湖面，总是波澜不惊的。

    “若是在前些年，我或许会怕，但现在嘛……呵呵。”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走到火堆前方。

    “一帮自身难保的蠢物，哪有心思来捉爷爷我？”

    “封长兵，三十六年前，你杀我儿，杀我妻，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兵死在这里，再被你保护了一辈子的凡人吃下去！”

    “你，过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村民中一个满脸木讷的汉子被推了出来。

    “吃。”

    男人举起匕首，送到对方的面前，冷冷的开口。

    木讷汉子看着近在咫尺冒着热气的肉片，又回头看了看人群中自己的妻儿，略微停顿了片刻后，颤抖的张开嘴，探头将刀尖的肉吞入腹中。

    “香么？”

    “香，香极了……”

    木讷汉子哭丧着脸，挤出一副享受的神情，用力咀嚼着满是血丝的肉片。

    “哈哈哈哈！封长兵！如何？这就是你保护了一辈子的凡人，你这一生无妻无子，无法体会我的痛苦，但你守护的一切我都要悉数摧毁，我要让你在悔恨中死去。”

    男人走到垂头的老人面前，拽着对方披散的白发，狰狞的面庞犹如恶鬼。

    但老人只是闭着眼眸，毫无反应。

    “列阵。”

    赵胜缓缓拔出腰间长刀，沉声开口，紧跟着他的四名民兵没有任何迟疑，拔刀上前，从四个方位堵住了男人的去路。

    身后的其余民兵在互相看了看后，咬着牙同样拔出刀，踏步上前，站成一个圆阵。

    只余霍远停在原地。

    会死啊……

    他仰起头，看向飘着雪花的夜空，眼里挂着几分惆怅。

    在见到那精壮男人的刹那，他腰间的刀便停止了颤抖，搭在刀鞘上的手掌稳了下来，也冷了下来。

    不是对手。

    已臻化境的刀法，已达极限的凡人体魄都在清晰明确的向他传达着同样的信息。

    这精壮男人绝非刚刚的狐妖所能比拟。

    恐怕正如李兆武所说，此刻霍远的全力一刀，也不过是勉强能豁开个伤口罢了。

    “李哥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霍远轻声叹了口气。

    要是自己能拉下脸逃跑就好了。

    或许也没人会怪自己吧？

    可这些民兵都没跑唉。

    他清楚的看见，好几个民兵的腿都在发抖了，或许民兵们没那么敏锐的感知，但他们也能明白自己身体的本能。

    那是面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即便脚步磕磕绊绊，手中的刀也晃动不停

    但没人逃跑。

    【可用修为二百二十五年】

    霍远看着眼底的字迹，不再犹豫。

    凡人极限又如何？

    关隘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突破的。

    【开始修炼斩妖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