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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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智者千虑

    “今天的内阁会议就到这里,”帕德雷夫斯基整理着自己面前的文件,“还有些问题我们下周再继续谈。”

    几位内阁大臣按照惯用的礼仪向首相鞠躬致敬后离开了会议室。

    “三女神为争夺金苹果而争斗不休,选来了牧羊的美少年来裁决,”艾萨克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首相的对面,“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呢?”

    “这场争斗中或许没有赢家,但输家是很明显的,”帕德雷夫斯基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帕里斯想要得到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结果在爱神的忽悠下连性命都丢在了战场上。”

    “王后今早送来了简报,要我们随时注意俄国的动态,一旦俄国的情况有变,就让我们的帕里斯带着金苹果去搞乱他们,”艾萨克把简报递给了帕德雷夫斯基,“这两周的战事很具有戏剧性,科尔尼洛夫的部队在喀山一带被尤登尼奇打败,高加索政府的部队已经顺流而下,逼近察里津了。”

    帕德雷夫斯基回头看了看挂在会议室里的世界地图,俄国内乱的消息总会让波兰人感到神清气爽,今天一大早就连续得到两个好消息,帕德雷夫斯基心情大好。

    “天下大乱,局势大好啊,”帕德雷夫斯基看着地图,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西边的德国和我们示好,东边的俄国现在乱作一团,我们就有机会了。向德国的外交使团派出去了吗?”

    “王宫选了一批外交官,但是外交部还没有回应,”艾萨克面露难色,“德莫夫斯基阁下似乎不太同意和德国的谈判。”

    “这个德莫夫斯基,”帕德雷夫斯基感觉自己今天刚刚开始的好心情旅程瞬间就被德莫夫斯基打断了,“在会议上就不断鼓吹他那个英法保独的方案,现在章程定下来了,有磨磨蹭蹭不肯执行。”

    “德雷克殿下似乎也不同意和德国太过亲密。”

    “他跟殿下不一样,”帕德雷夫斯基说,“殿下是在会议上充分发表自己的观点,在会后尽全力执行定下的决策。德莫夫斯基是在会上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在会后又对政策百般阻挠。”

    艾萨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对外交部的消极态度无能为力。

    “要是有个什么办法能说服,或者逼迫大臣阁下完成这个政策就好了,”艾萨克沉吟了片刻,随后道,“外交大臣今天似乎没来开内阁会议?”

    “他说要去立陶宛和一些商业董事商讨要事,不知道一个外交大臣……”

    帕德雷夫斯基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艾萨克想到什么主意了:“哦,一个外交大臣和商业人士混在一起,似乎颇有些故事啊。”

    “我记得德莫夫斯基阁下在内阁中也是以钟爱黄金闻名的,”艾萨克站起来,准备为首相收集必要的信息,“让我们看看他是不是在玛门的蛊惑下犯了更大的错误。”

    在祝圣宫王后寝室旁边的格兹总部,卡莲正穿着德雷克送给她的裙子,哼着巴赫的协奏曲,签署着一个月前抓到的贵族们的处决名单。这批贵族的财富和罪行都远超内务部的预期,因此一些案情复杂的贵族都被移交给了格兹处理——所谓处理,绝无让他们逃过死刑的可能,仅仅只是尽可能从他们身上刮油水罢了。

    勾到第12个名字时,一个女仆敲了敲门:“卡莲小姐,内阁秘书长阁下有要事找您。”

    内阁秘书长?艾萨克?卡莲和艾萨克也有过几次交流,毕竟他们中一个负责管理全国的情报,一个负责维持全国的文官体系,两人还是有很多共同利益需要合作获得的。

    但是这段时间格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整个联邦一片祥和,这就让卡莲有些好奇艾萨克来找她做什么了。

    “帮我转告艾萨克阁下,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就来。”说着,卡莲放下了笔,走到了一个帘子后面。

    “内阁秘书长阁下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卡莲出来见艾萨克时,已经把衣服换成了中校军装。

    “首相阁下派我来了解一些情况,”艾萨克给卡莲倒了一杯红茶,“有关外交大臣的一些近况。”

    “我们的外交大臣最近除了有些懈怠,其它方面还算不错,”见对方有求于自己,卡莲也就不客套了,“首相大人最近想拿他做文章?”

    “您知道的,内阁通过了向德国派遣使团的提案,”艾萨克说,“但是外交大臣阁下似乎对这个提案很不满,所以我今天来……”

    艾萨克转了转手,示意这是一件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明说的事情。

    “这可不好办,”卡莲靠在椅背上,“德莫夫斯基阁下最近遵纪守法,除了消极怠工以外没有别的新闻。”

    “但众所周知,外交大臣阁下可是有黄金鉴赏家的美誉具有高雅情操的新贵族呢。”

    “很遗憾,德莫夫斯基阁下是个聪明人,他每次受贿的金额都不大,”卡莲说,“而且做事隐秘,一般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查,就算捅到王室,也是‘厉声斥责、改过自新、下不为例’而已,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

    “这倒是让我吃惊,”艾萨克十分惊讶,“收了这么多人的钱竟然一次错都没犯过,这位先生竟然如此谨慎吗?”

    “毕竟他收钱的时间也不算很久,而且没有干给国外卖情报的蠢事,”卡莲说,“格兹一直在盯着他,没找到什么把柄。”

    “他有没有收过一些,比较特殊的群体的钱,例如在通缉名单上的,”艾萨克换了个思路,如果不能查出钱的问题,能不能查查送钱的人的问题,“或者有叛国、对王室不敬之类的人的钱?”

    “你把格兹当什么了,给他记账的吗,我们还需要一笔笔的记录他收取的每一笔金钱的来源?”卡莲假装激动地反驳道。

    “哦,不是吗?”艾萨克挑了挑眉毛。

    “好吧其实大部分都记录下来了,但是,”卡莲知道艾萨克对格兹知根知底,再演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等等,您别说,您还真别说,有那么几笔钱说不定真的可以做个文章。”

    卡莲走进办公室,从她三米多高的书柜中找出了一沓资料放在桌上,通过侧边的标签精准地找到了那一堆中的一个文件夹。

    “您还记得旧贵族们吧,”卡莲打开文件夹,从中抽出了几张报告,“就是一个月前在夏宫被一网打尽的那帮人。”

    “哦,略有耳闻,”艾萨克接过了卡莲手上的报告,“他们和外交大臣有关系吗?”

    “在旧贵族们被殿下清理之前,他们组织了一个准备干涉俄国内战的志愿军团,其中担任总司令的是巴格拉基昂公爵,”卡莲拿着报告,给艾萨克指了指位置,“您看,就是这位巴格拉基昂公爵,在建国后给我们亲爱的外交大臣送了三次钱,每次都是数额巨大。”

    “哦,恐怕这还不能认定我们亲爱的外交大臣就有参加旧贵族那个什么志愿军的嫌疑吧,”艾萨克觉得证据还不够多,不能让德莫夫斯基产生恐惧,“完全可以用正常的政治献金糊弄过去。”

    “如果仅此而已当然还不够,”卡莲抽出了艾萨克手中的另一张报告,“但他答应让巴格拉基昂公爵代替他作为外交部的代表参加觐见俄国公主阿娜斯塔西娅殿下的晚宴,当然,根据官方口径,是拜见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件事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

    艾萨克看着这份报告,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噢,是的,看来我们的外交大臣必须要在渎职和通敌之间选择一项了,”艾萨克非常感谢卡莲的帮助,“我得先去拜访首相阁下了,谢谢您。”

    在帕德雷夫斯基的办公室,艾萨克哼着莫扎特的小步舞曲推开门,走到正在批复文件的首相前,在桌上放下了卡莲给他的文件。

    “有办法了,艾萨克?”帕德雷夫斯基抬起了头。

    “根据格兹的资料,德莫夫斯基先生曾经接受过旧贵族军队总司令巴格拉基昂公爵的多笔贿赂,并且特意让巴格拉基昂公爵代替他作为外交部的代表来联络原沙俄公主阿娜斯塔西娅殿下,不过好在我们的巴格拉基昂公爵是一位忠诚于联邦的贵族,以至于旧贵族并没有成功地和沙俄皇室勾结,然后酿成恶果,”艾萨克和卡莲一样,指出了这些事迹在文件上的位置,“不过我们的外交大臣只有通敌和渎职两条道路可选了,如果是前者,华沙监狱是个不错的去处,如果是后者……”

    “驻埃塞俄比亚大使将是个很好的职位,”帕德雷夫斯基接上了艾萨克的话,“当然,如果他愿意,驻海地大使或者驻危地马拉大使也可以。”

    “我相信德莫夫斯基阁下会很喜欢这个职位,联邦第一任驻埃塞俄比亚大使、驻海地大使或者驻危地马拉大使,”艾萨克假装思考着“不如让大臣阁下在未来十年里将这三个职位都做一遍吧。”

    “即便是流放,这也太过狠毒了,”帕德雷夫斯基说,“不过这个巴格拉基昂公爵是我们派去的卧底,德莫夫斯基知道这件事吗?”

    “放心,这件事仅仅告知了您和格兹,德莫夫斯基阁下没有收到如何关于卧底的消息,”艾萨克微笑着坐了下来,“我们对内阁的报告是,一位具有特殊身份的重要人物自愿为联邦政府承担起了从旧贵族集团内部打击他们的重任,如果有需要,阿娜斯塔西娅殿下也可以是这位重要人物。”

    “很好,艾萨克,德莫夫斯基过两天就要回华沙了,代我去问候一下这位老朋友,”帕德雷夫斯基将文件还给艾萨克,“顺便帮我问问这些文件上的题。”

    “是,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