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金蝉,但是在嘉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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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开鼎炼药 夜起京城

    赵明松携了大包小包药材,把陈景昇举放上马,自己在前头拉缰,一骑一牵回到了杨府。

    “小公子回来了!老爷还在房内歇着,午时快到了,小公子想吃点什么?”杨管事正巧在门前与人论事,见了远处这自家红鬃马,嚷嚷的响,那陪话者晓了事理,就地行了个歉礼,匆匆走了。

    “杨老管事,方才那人是?”陈景昇难得好奇,这边还骑在大马背上,此下还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被抬下马两脚着地不忘问一句。

    “无碍无碍,就是一讨钱菜农,早间送了府上蔬果,说是忘记要了月钱,刚才与我讨价还价,无非是些父赌母病儿读书的借口,总说是要涨点,我哪儿肯为了这几担子菜信了他的鬼话!跟他在这据理力争地好半天,好险得是小公子来了才打发的走。”

    “哦哦,这样啊。”陈景昇表现得没多在意,只将进门,让赵明松牵了马去栏棚。

    “诶,小公子,你还未说今个午食想吃些什么。”

    “师父不在,杨管事行个方便,照府上旧灶就好,我对菜品不会挑的。”

    “府上之前都是些下人煮食,赵公子寡欲口淡,老爷更是常年久月只喝米汤充饥。想来小公子也是厨艺高超,如真是于我等方便,那就求得小公子千万别起了嫌弃,说灶房班门弄斧就是。”

    “无妨,你等不必等我吃饭,存放食盒置于院落门口即可,今日需帮杨老爷炼丹煨药,若无紧要事还请不要打扰的好。”

    “好说好说,这就吩咐下房去做,小公子可得放心。”杨管事脸生得满意,恭恭敬敬地给陈景昇送了个行。

    陈景昇快步跟上赵明松去取那药材。

    杨管事眼看着两人一马消失在了拐角,脸上的笑纹才松弛下来。

    “真的晦气,本看着这老的前脚升天,怎么又来个小的!还认得是个甚么亲孙!我去你的亲孙龟孙!这老妖过不了几时毒死的好,你这黄口小儿,谁叫你来得不巧,今个就往你的饭里加点猛量了。”老管事小声骂咧咧,甩了袖子离去了。

    “嗯,他大概是这么说的。”赵明松将杨管事原话复述给陈景昇。

    “这奸人,道是人老心不老,一把年纪还想谋财害命。明松哥,你既有这等功力,为何不早告诉杨老爷,好让杨老爷拿他入县衙是问?”

    “杨老爷没过问。”赵明松脸上无色,只是自个将马背上的包包药材取下递给陈景昇。

    “老爷没过问你就不说的吗,人命关天啊!”陈景昇小声尖嗓,虽音弱但声嘶。

    “无非得是少个人多个人,这人是谁,我无所谓。杨老爷若是说了问了,我会去办,杨老爷不过问,那便是不需我等关心。”赵明松神色不变,只默默将药材取完。

    “你这说得甚么话,老爷不是你家长辈世交?你这半暖的体温怎说出这般冷漠言辞?”

    “老爷确是与我家长辈世交,但我也投了老爷府上,若是这一层交一层,一事论一事,我们倒互不拖欠。”

    陈景昇又惊又惧,我猜这赵明松也许只是行事低调,寡言少语,谁知这两日相处,倒将像是一具空壳傀儡,份内之事尽善尽全,份外之事不问不答。这哪像是唐门子弟,西蜀唐门会制人傀不成?莫非……他是皇朝安插在杨府的暗钉?……锦衣!

    那是越想越怕,几欲先走,赵明松只是暗瞥一眼,像是故意做给这半身小儿看的,但无多言,拍拍手上药渣残香,就要走了。

    “明松……哥,我可以信任你吗?”

    脑子莫是被马踢了,说出这话。

    “你一日是杨府的小公子,我便一日没有害你的理由。”赵明松答复。

    “那好,你帮我搬得这一半药料回我房吧,我人小,尚搬不动。”

    赵明松无奈,便提溜了这半份药料,护着陈景昇回他处院子去了。

    约莫几十步,回了小院,进房才是看到这所谓的丹炉,就是个淘米盆大小,顶上一秃溜溜的鼎盖,一处蚀刻先秦篆文:天纹鼎?还有得名字,只是这三脚炉鼎,装饰未免有些……奢华?

    “你若是有事找我,便到西厢,我歇息处离库房不远,除了灶房,你能看到顶上有烟囱的就是。”赵明松关上房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陈景昇也不关心他往何处去,当下是琢磨这面前的鼎炉何处用法。先不说这怎么炼药,这灶台炉火就是问题,我难不成要撬几块地砖青石搭一个吗?

    毕竟不是凡品,眼下又不好唤家仆搭灶,这该……诶,桌上有酒!可以先制个酒精灯先凑着!但我也不会做啊,这民间酒水度数低得如糖水一样,我也不会蒸馏提纯,要做个滤酒设备还不如让我去撬地砖!

    没准呢,要不试试?鬼知道这度数低不低,万一真是得那烈酒烧一烧也不是不行……

    陈景昇取了茶碗,倒了半满,放倒了炉鼎下,接上了火折子。

    却是事与愿违,半点焰苗不见起。

    “想想也是不怎可能,这半碗黄酒怎可拿来做炉火呢?还是改日叫人在庭院搭个灶台罢。诶?这是哪?”

    陈景昇方才专注得很,丝毫没打量到周围却已不是自己厢房,自己此刻所处,更像是银河星海,大小星宿亮亮晶晶,若隐若现,脚下踩踏虚空却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这……莫非是这丹炉内的神通幻境,就如旧时那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法宝内自蕴奇境空间?”

    旁内挂着一芭蕉叶扇,应是掌火用的。

    他敲了敲地上的丹炉,忽觉想起昨夜菩萨言语,只唤一声大,那鼎身就像吸水海绵,一拥得有陈景昇童身高大,美得很呐!这阴差阳错,竟然开了这丹炉的使用之法。

    但是,我怎得出去?这倒是尴尬。

    对这丹炉敲敲打打,摸摸碰碰,但还是没得变化,这不会一辈子就住这里头了吧!

    唉,算了,先把这火折子收好吧,嗯?这火折子不是在自个手上,怎那炉底还有得火?

    陈景昇掏向手去,这刚是碰到,周围空间瞬间扭曲,顿感天旋地转,自己的手如那画中风浪弯弯折折,视线之内万物全没了本来形廓,眼中金星连连,头脑直直犯晕,这浑沌神感竟也影响到了五脏六腑,就差将早间饭食吐出胃来。

    “这……这是什么招子,好恶心,这天花板怎个在转,眩晕得很。”

    还好算是出来了,吞口清茶,安逸回身,陈景昇才知晓,这丹鼎秘境进出之匙须是点火。

    在接连几次尝试,又知这火不必亲手掐灭,擅自切火就如那强制开闭,使人不适得很,只需按那菩萨所言,火生火灭,一句命令即可,万不用像刚才那般曲折,给自己整得不痛快。

    既然如此,那就先用这火折子做个引,先按这方子弄个延寿金丹玩玩。

    在炉内放了裹挟药石,低身给炉底续了火,这幻境进的,倒是熟练。

    但是这掌火……该怎么办呢,我如今丹田月腹使不出半星法力,真能抬手施法控……诶,火起了!这火源方才还是火折子的点子,周身分出点点蓝色精纯,竟化为了这焰火的燃料,但是这……也是太小了点,热炉都不能够的。

    没有无由头的能源开火,这丝丝法力慢慢流逝,却是将陈景昇神疲了一层去,这周身都快使不上劲了,打坐都晃得很,顿时困乏……

    “小昇弟弟?小晟弟弟?小晟?阿弟?阿弟你醒醒啊?”

    “啊,外头有人唤我?灭!”

    这外头呼喊,倒是逢了巧,那今个就到此为止吧。

    是早晨那认了我作弟弟的侍女。

    “阿姊何事?怎个入房寻我来了,哎唷!”这是站都站不稳了。

    “当心啊!”侍女一把将陈景昇抱住,才没摔跤。“我早间看到你这房缕缕白烟,怕是走了水,那杨管事却说你是在熬药,便未在意,可自午饭送房后倒是纹丝未动,黄昏时候唤你也没得应声,我是担心,但赵公子说你入了定,擅自惊扰恐将走火入魔,便当时给你换了热乎饭菜就走,谁知你一坐就是一天,要不是赵公子到灶房寻了我,我还不知你这一天是滴水未进。我刚刚擅自开了门,只见得你盘坐在这炉子前,以为你是睡着了。”

    我这掌火了一会,竟过去这么久吗。

    侍女将陈景昇扶至床榻,取了毛巾蘸些茶水,慢慢擦拭去了周身汗点。

    “阿姊是这等巧合,怎个事,晚饭没吃得饱,还去灶房寻菜?”陈景昇打趣,试着缓解一时的尴尬。

    “我才不是饿!阿弟怎开玩笑!我是……担心得你,不是!我是防那鼠辈夜起,偷瓮中油米!不是偷吃!不是!”侍女应是被说中了,脸上羞得红,慌张地替陈景昇敷上湿巾,整好了衣襟。

    “诶,阿姊,你说夜起鼠辈,现是几时?”

    “这我一刻钟前刚听的打更,应是亥时了。”

    我这炼丹境内,竟度过了这般长的时辰?难道是那抽去法力控火,差分加速了这现世时间流速?

    “哦对,赵公子寻我说是找你,他自不方便不请自来。”

    “嗯,那为甚么唤你来,其他人不行吗?”

    “阿弟是不愿我来吗?怎能这般说话!我自昨日已被杨管事定好是阿弟你的侍女了。我就在这侧房住下,你难道现在才知?”

    那也没人跟我说过,我确是现在才知。

    “诶,赵公子寻我?他寻我作甚?”

    “这我不知,他只跟我说过将到子时便来寻你,我想应先准备给你沐浴净身,吃饱喝满才好见人,便亥时来了找你。”

    是啊,想起来了,还与那阿珠姐姐约好去搬空她家来着。

    “我会处理的,阿姊你先出去吧,你提了那食盒饭菜进来,不用温热,我自个会吃的。哦对,我还一事想问,阿姊怎个称呼?”

    “啊,我姓名平平,倒是好久没与人提起,就叫李双双,府上人通常唤我阿李、李小妹啥的。”

    “那景昇便在此先谢过双双阿姊,唤明松公子进院来吧,我有事于他说。”

    李双双应了声,将食盒放置厅堂桌上,便关门去了。

    陈景昇从床上起身,打开饭盒刚想大快朵颐,突然想起今日赵明松转述那杨管事的话,心生提防,取出明松赠与的寸尖银针,往里一探。

    “这老东西还真敢下死手,黑不溜秋的跟煤似的,非人哉!”

    又开那丹炉,真是失望透顶,这火候掌握对炼丹竟如此关键,炉中药材竟还没完全脱形,更别说化丹了,还得下次寻一猛火炉灶才是。

    “陈小公子在吗?”

    是赵明松的声。

    “我已事毕,你切进来携我去就是。”

    赵明松推门而入,穿了那黑衣黑裤夜行的行头。

    “你怎个如此专业,还有这等衣裳?”

    “早先时候不是接了那锦衣统领的牌子,我这身是临时赶制出来的锦衣制服,虽是粗糙,但在这漆黑夜天也是够用。”

    不愧是唐门,这行当还得是门内人士靠谱。

    “罢,与我出去好了,走大路还是抄小道?”

    “飞檐。”

    “飞?飞什么?”

    “飞檐啊,你抓紧我,算了,我背你,上来吧。”

    陈景昇半懵地上了他的背,拷紧了他的脖子,歘一声,这姓赵的竟然不走门,窜窗出去了。

    那月挂当空,漆黑遮天,背上小儿是大小声不敢出,怕惊得那夜巡注意,只管让得那赵明松在各家间屋檐来回飞渡,心中的苦化作字字句句,怕是只能自己咽下肚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