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金蝉,但是在嘉靖期
繁体版

第二十二章 孟婆答惑返人间

    这就完了?不说点什么?

    “贫僧是佛祖座下金蝉,有事想问……”

    “去去去,我这没甚好说的,我最讨厌你这般摆道来头大、句句有礼又面面高傲的人,依仗自己读过几本书,有了几大靠山,就开始显摆造化,这也道是,那也道是,子曰巴啦啦巴啦啦巴巴啦啦……”孟婆摇头晃脑,学了那读书人迂腐神态,直逗得人笑。

    “哈哈,孟婆教训的是,那贫僧……哦,我也不做多礼了,今个机缘巧合前来,确是有一事求问。”

    “哟,这是稀奇,平日那帮上仙活佛是睬都不睬我们地府鬼仙一眼,怎个今日还倒反天罡,‘求问’来了?长老收了这话诶,我就是这奈何桥头熬汤的一老寡妇,受不得这般大礼诶!”

    “孟婆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平日是在天上飘得高了,让地府的诸仙司职难为得多,恕罪恕罪,我先代西天诸佛,替这地府全数阴职赔礼了。”

    金蝉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地鞠了深躬,好是一会才起身来。

    “好啦好啦,我也是性情重点,你都这般有礼了,我再是摆架子倒显得小气,行吧行吧,你有甚事问罢,只要我答得上,保证全部于你说了是。”

    “那就在此谢过孟婆了!我今日不知为何脑昏,记不得发生了甚,约莫还有些印象,但是睁眼了后,就躺在了二里开外的荒郊野岭之中,多亏有方才那位好心老人家,将我牵了这来,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孟婆呢。”

    “诶?我刚刚还猜你这般金身活佛有甚大事,来了我这阴曹,又不见急,只在旁边看我与那姜老爷子演的一出笑话,如此看来,反倒是我错怪了你。”

    “孟婆此言差矣,我绝不是有意看你与那姜老爷子的笑话,只是我在那荒地初醒之时,是施法不得,神通不现,一时气急,吵醒了那摘菜睡觉的姜老爷,说是要领我回家吃饭,才来到这孟河桥头,见了孟婆。”

    “那你是有多好运,得亏你是这佛光童子,要是寻常孤魂野鬼,早就被那姜老爷吸干了罢!”

    “这……佛光我晓,童子是何一说?那姜老爷虽脾气古怪,但也是那慈目行善之人,怎个会有被吸干一说?”

    “停停停停,你想先问哪个,一个个问,一个个问!”孟婆多少有点不耐烦,起了气。

    “那就循序渐进,先答童子一说。”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这佛光傍身,我是一眼知晓,想必那姜老爷也是觉得你身光暖相,近身才散去丝丝戾气,这佛光度人倒也不是假……话说回头,我看你这身形,也是童子之身。倒不如说,你已成佛,或者本身与常人有异,就如那姜老爷子是凡体人身来说,我是凡人视见,你看得他是慈眉善目,我看得他却一脸诡相、尖牙利爪,再过些时日都要化成厉鬼,请阴兵无常去捉拿嘞。诶诶诶,你难道是有什么回春秘法吗?教教我吧,我保证不与旁人说去。”

    金蝉顿觉脑疼,像是要想起甚么,只要细想,似有道禁制,阻着挡着他去。

    “咋了?小金蝉?想起甚么了?这可不得行,在这阴间,想得多了,就有了还阳之心,不愿度得轮回,是要变成了厉鬼游荡的啊!你先听听我的,喝了这碗茶汤再说!”

    小……金蝉?不得不得!除了这神佛鬼怪,我记得还有谁喊我……小甚么来着?小甚?小甚……

    “小昇弟弟!小昇弟弟!你快醒醒啊!”

    金蝉脑又崩裂,忍受不住,只蹲在地上,双手挠头,连那九佛法冠都掉了。

    是了,我是陈景昇,喊我的是阿珠姐,阿珠姐还在受尽折磨,她现在怎样了,我现在又怎样了?

    “长老啊,莫要发昏了,我劝了你啊,别老贪得那前世因果,你既来了我这地府,说明你阳间肉身已处弥留之际,尽早喝了我这茶汤,多少恩恩怨怨,莫带到下一世,就全部留在我这奈何桥吧!”

    孟婆提了议,却不见得那金蝉应答,只好作罢,哼了小曲,做自己事去了。

    “孟婆孟婆,我求得你,我求得你!你放我返阳罢,我不得不回去,要是晚那一步,只怕人命关天啊!”

    “切!”孟婆不屑,“人命关天?你知我一天看得多少人命来来回回?人走人路,鬼有鬼道,生老病死命中注定,再说你这金身活佛,我怎来度你?你这金蝉二字要是出现在那生死簿上,那才叫奇!”

    “我不是金蝉!我不是金蝉!我是大明陈景昇,你快将把那生死簿拿来,我除了姓名,定能返阳重回人间,我求你了!快去快去!”

    “哪来的昏话?你莫是第一次见我?闲的问这出?我是孟婆,不是阎罗!我是在这熬忘忧茶汤的老寡妇,你要我去寻来生死簿,我哪有那本事?去去去,要么快些消失,要么喝了我这茶汤,过这桥寻个好人家投胎!”

    “要不你看我这样成不,我不喝你这孟婆汤,你帮我寻一少魂缺魄之身,我夺了他的舍,让我……”

    话没说完,孟婆听得“夺舍”二字,一木勺给他敲了个大的。

    “不要命啦!还想着夺夺夺夺……甚么东西!你是那金身活佛,不是魑魅魍魉,哪里晓得了这邪术?”

    “我有苦衷!”

    “去你的!在这阴间哪个野鬼没有苦衷?没有执念?你以为你是金蝉就可以不按规矩?”

    “我是……我是金蝉,我也是陈景昇,我也是陈景昇……”

    “你到底是哪个?既是金蝉,那直接作法,回了西天便是,既是陈景昇,老老实实按阴间规矩,喝了孟婆汤,回了人间便是。”

    “我……我是那,我是哪个,我到底是哪个?我是……”

    “别,你别答出来!说出来我也不想听,你自己心里有了答案,你自己坚信便是。”

    如果我是金蝉,我便法力通天,我只需掐指一弹,招云即可回了西天。

    如果我是陈景昇,我却要守那规矩,喝汤渡桥,重来一回再来一世。

    我回那人间,不过就是历练一番,最终还是回那西天极乐,那我直接回去不也一样?可我……真的舍得他们吗?

    阿珠怎办?想必她此刻还缚在网上,被人轻薄,却还想着怎救自己。

    明松怎办?他此刻定在与人血战,就为了给我们断后,不然可以做一世的杨府公子哥。

    他们……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自己!

    “乖徒……”

    “师父!”

    陈景昇回头望去,那愈来愈清的人影……是那懒懒散散,偷闲垂钓的广成子。

    “乖娃娃,你自小聪慧,为师教不得你,也不知怎个教你,只能竭尽全力给你想要的。

    你说你要鸟,我便去求得八哥一对,给你逗逗闷子;

    你说你要那英武帅气的,我便上山给你寻了只金鸮蛋;

    你说你不要餐餐斋饭,我便日日去踏河寻鱼,怕你有一天厌食肚饿;

    我也是闲云野鹤惯了,不知怎个养人,只晓得给你最好的,就是最好的。

    现在你也高了不少,为师看得你大,却已没什么能给你,我想过人大不中留,却没想得来这么快,罢了。也是该放手让你飞了,你想回那西天,回去便是,你想前去轮回,去也便是。为师全依了你,谁叫,你是我广成子的徒弟呢?”

    “我……我”

    金蝉,哦不,他此刻周身金光褪去,逐渐变成了小孩高大,还是那身穿粗布道袍,头束黑游观带的——陈景昇。

    “看来,你已想好了罢。”孟婆微微一笑,顿感欣慰。

    “我若不报阿珠姐姐,我来这人间学甚么?我若不报赵大哥,我要这佛身有何用?我若不回去见师父,我来这学什么‘灵智?’”

    小小孩童,大彻大悟,眼角早已流过两道泪行。

    “孟婆,请给我碗茶汤,恕我留得一口不喝,我还有念想,我要去报恩!就算我今世不得报,我下辈子铁定保证,寻了他们坟头,重重叩谢,服侍一生!”

    “不行。”孟婆闭了眼睛,只摇摇头叹气。

    “为何?就是我那残留一口不合规矩吗?能否开得一面,我道转世后为你注经书,开佛窟,修庙堂!”

    “是很诱人,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行!”

    “你就这么效忠这阴曹地府?”

    “错,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说的不行,是这茶汤你一口也不能喝!”

    “这又怎来一说?”

    “你没发现吗?你那阳间友人逆了天罢,来我这阴间抢人来了!”

    孟婆哈哈大笑,只将开始那一碗茶汤洒向忘川紫水。

    陈景昇顿时生惊,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只一口气将自己往上浮去。

    “到了阳间记得给我捏像造庙哈,实在不行给我烧点纸也成哈!”

    陈景昇刚想回答,周身化作点点法力青光,砰地一声,散了去,化成蝴蝶,黏向三生石上的彼岸花去了。

    “活久啥不奇,天天有新怪!”孟婆继续拨弄那锅茶汤,放下陶碗,舀了给下一位。

    陈景昇缓缓睁眼,只见得阿珠深吸几口气,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只感到肺部肿胀。

    “怎个还不醒过来?莫非是你这小儿嫌得我气息少阳多阴?怎的这般挑剔?全给我进去罢。”

    阿珠又深吸几口,就要往里灌。

    “珠……姐姐,莫使了……喂饱咯……饱咯。”他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得一句完整。

    阿珠见了,又哭又笑,紧紧把自己抱在怀里。

    是的,我是陈景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