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潮湿的仓库中宛如垂死野兽的嘶吼，对于海克尔来说，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声音，使他那久于平淡的内心生出一丝怪异的舒坦。

    “我会为你作证，你将会得到丰厚的精神赔偿金，甚至可以报工伤，这又是一笔……一笔不错的报酬，这比杀了我们来说，对你更有利，因为杀了我……我们，哪怕是属于正当防卫，可一次杀死四个实习水手，依然会引起其他水手的忌惮，罗凯夫大帝曾说过‘团队的荣耀胜于一切，当一个人失去他人的橄榄枝时，在这惊涛骇浪的世界无疑独木难支’，相信我，让我活着比让我死去对你来说更有用。”

    海蓝色头发的白皮肤年轻水手快速说着，说完这些话后，他用一双狭长的眼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海克尔，其他两个水手也是缩在墙角，眼神充满祈求和恐惧。

    海克尔拔出锋利的匕首，鲜血如注地从比蒙脖颈那鲍鱼似的缝隙射出，这具温度正在慢慢变冷的尸体眼睛诡异的圆睁，眼白极大的占据整双瞳孔，僵硬的向后倒去。

    铛！

    染血的匕首扔在白皮肤水手面前，海克尔道：“用它在我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不！不！不！”白皮肤水手用双手双脚蹬在地面疯狂向后移动，似乎想要逃离海克尔的视线范围。

    他的五官爬满惊恐，心中充满了悔恨。

    “握住它。”海克尔的声音十分平静，在幽暗中，视线受到阻碍，来自于嗅觉的感官更加灵敏，流淌在地面的血液有着更为强烈的腥味，让仓库中水手的呼吸都在轻微变重、变沉。

    他弯腰拉着白皮肤水手的手掌，掰开那一根一根痉挛蜷缩的手指，让它握住匕首。

    “不！”

    锋利的匕首好似被烈火焚烧的滚烫，苍白皮肤水手的手指只是接触刀柄，惊电似缩回手掌。

    “不！你是恶魔！你这个恶魔！”

    海克尔舔着干涩的嘴唇，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道：“做这件事之前，你们想过这个结果吗？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可是，你们并不当真？难道你们把他人的性命当成了一种游戏？”

    他的声音和眼神变冷，抓住水手的手让他握住匕首在自己右臂划下一刀。

    海魂衫裂开一条缝，血液染红那里。

    “我现在杀了你，是正当防卫，毕竟是四个身手敏捷的水手，这么凶险的厮杀中，我根本无法顾忌生命，最后的结局只有一方的死亡。”

    “你是恶魔！你是恶魔！”

    海克尔夺过匕首，这个时候这个水手已经没有反抗的勇气了，他的内心完全被恐惧占据，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海克尔将匕首搭在年轻水手的脖颈，微微下压，那里渗出一条血线，他转动手腕，手起刀落，水手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仓库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你！恶魔！”

    “你这个恶魔！”

    亲眼目睹同伴死亡的两个水手脸色白的吓人，他们的下嘴唇剧烈颤抖，牙齿打战，声音磕磕碰碰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声管，用尽所有力气才发出尖锐、短促的声音。

    “那么你们就不应该招惹一位恶魔，这，本来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一道伤痕可体现不出战斗的惨烈，或许会受到船长的责罚，也或许得不到足够多的赔偿金、伤工费，现在，你们能做的，就是拿起刀，在我身上扎下伤口，愿天堂之门为你们而开。”

    “你会下地狱的！”靠左的水手是个五短身材，看起来精悍聪明，可是这个时候也是狼狈至极。

    他眼神中闪烁一丝凶狠的光芒，站起身劈手夺过匕首，向海克尔的脸颊挥舞而去。

    海克尔并没有阻拦，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脑袋，刃口轻松在他左颊划出一道伤口，几乎伤到眼眶。

    鲜血从伤口流出，疼痛让海克尔左眼角疯狂跳动，只是他的神情更加冷静，甚至嘴角扬起比之前更大弧度的笑容—因为这个伤口拉开了他的左边嘴角。

    海克尔握住短小精悍水手的手掌，轻松扭过手腕将匕首插入这个水手的喉咙。

    他的力气超乎精悍水手的想象，似乎有着碾压的力气，鲜血堵住水手那痛苦的呻吟，圆睁眼睛的尸体靠着冰冷的墙壁软在地面。

    鲜血的流逝让海克尔的脸色和吸血鬼一样苍白，瘦削而立体的五官显得极为深邃，那双大海般的眼睛闪烁着狡猾的笑。

    “这样的伤势或许足够了，朋友，这次你只能走向地狱的通道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对最后一个水手喃喃，拔出那柄已经染了两个水手鲜血的匕首。

    这一刻，最后一位水手脸上同样写满绝望，只是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丝不甘和叹息。

    “可是，你不能夺走我的弗朗币，这是我罪有应得，可是他们不是的。”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掏出身上所有的弗朗币撒在自己身上。

    海克尔惊异的发现，恐惧从这个水手脸上消失，只剩下悔丧和痛苦。

    水手夺过匕首，眼神似乎穿透了仓库，飘向那宽敞的蓝天和大海。

    “这是我的罪。”他惨然一笑，将匕首插入自己胸口，没入刀柄，脸色瞬间成了苍白的颜色，他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海克尔，嗫嚅道：“别拿我的弗朗币。”

    海克尔让这位水手的尸体靠墙坐着，他取走比蒙和另外两位水手身上所有的财宝，转身拉住仓库的门，让血液和罪孽在潮湿里发酵。

    海克尔履行了最后一位水手的恳求，他知道，敌人身上的财宝是属于获胜者的，可当财宝还遗留在尸体上，最后的遗泽将是血亲，除此之外，谁也无权占有。

    “我也想活着呢。”海克尔捂住脸颊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因大量失血导致大脑一阵一阵的空白。

    他踉跄走过走廊，拉响老师的门铃。

    “老师，可要帮我捍卫权益，我遭到了暗杀！”

    佐罗休惊奇海克尔脸上的伤口，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以海克尔的身手是不会受到这么惨烈的伤势。

    不过几乎没有半息的思考，他已然明了事情原委，这使他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彻底打消最后一丝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