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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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火腾蛇

    2021年1月1日,今日已是元旦,要是让洛言来说今天就应该老老实实接受国家法定节假日的好意,在宿舍里美美的睡上一天,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晚上的年糕了,可偏偏他现在就身陷囹圄,在陵墓里啃着压缩饼干。

    元旦也就算了,至少春节,春节一定要从万恶的任务之中解脱出来,懒懒散散的,给新的一年开一个舒适的好头,洛言如此祈祷到。

    XA市的远郊,天气有些灰暗,空气也显得浑浊,男子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戴着黑色的绵礼帽,裹着严严实实的黑绒大衣,一条黑灰纹路的围巾围在脖颈之上。

    围巾严严实实的缠住脖子,露在外面的嘴中呼出一口白气,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穿着这身严严实实的装束再也不会引人侧目了。

    他从几个月前就是这身装束了,他很怕冷,寒冷总让他有种倦意,浑身无力,他感觉自己本就冰冷的血液或许已经冻上了,就想找上一个温暖的洞挨过这难熬的冬天。

    假如洛言在这里的话恐怕能认出这位就是那日在游乐园中让他回答了三个问题以换取气球的那个男人。

    男人叹了口气,打了个冷颤,然后身体缩的更紧了,他强撑着睡眼,径直的迈出步子,对自己的目的地毫不存疑,他走出了柏油铺就的马路,一步踏入林子中,黑色的皮鞋踩的树枝吱呀作响。

    他快步向前,走入了人迹罕至之处,面前的景物逐渐变得奇怪起来,参天的树木上挂着不知名的巨型果实,脚下是在冬季依旧盛开的花朵,一朵绿色的花骨朵在地上,那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俨然是一朵绿色的玫瑰,黑皮靴落下,将那朵绿玫瑰踩烂,硬质的叶瓣断裂,其中溅出汁液。

    山地玫瑰

    即使号称‘永不凋谢的翠色玫瑰’,它也是有花期的,但很显然它的花期不在冬天。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盛开着。

    超脱常理,即为不合理。

    只因为这里是...妖巢。

    整座妖巢森林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剧变,异种狼群兴奋的看着男人进来的方向,森林中除了温度依旧有些冷以外,盛开的花朵,绿意盎然的植被,宛如冬日中的桃源仙境。

    这是西安的郊外,研究所不远处的森林,是一座能逆反季节的丛林。

    男子来到了位于妖巢森林正中心的废弃建筑群,那栋残破的大楼早已爬满藤蔓与苔藓,寄生的藤蔓反倒是像是老人的拐杖一样,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楼。

    说起老人,他想到了六年前在这栋大楼中遇到的那个人类,那个老人,拿着刀,拦在了他面前,在黑色的火焰中将那尖锐的玩具指向他,质问他为何要杀戮人类。

    他笑了,碧绿色的虹膜在黑火之中发寒,比那股黑色更暗的竖瞳微微收缩,他看了眼手臂上奄奄一息的同族,那是一只狼,额头上长着独角,无力的爪子死死的扒着他的袖子,身上还留有粗大的针孔,毛发上沾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他问:

    “你们又是为何要杀戮我的同族?”

    黑色的火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愤怒,在实验室中猛地窜起。

    出乎意料的,面前的老人楞了一下,然后便是无言的思考,这使得愤怒的他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打算喷吐而出的黑色火舌也熄灭于掌中。

    他遇到过无数的人类,的人崩溃的大吼着,有人愤怒的冲上来,有人惊恐的逃窜着。

    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思考。

    思考着他们相互间提出的问题。

    ‘你们为何要杀戮我的同族?’

    他一直以为这句话只不过是他用来表达愤怒的【反问】,而对面老人的思索让他第一次觉得,对于对方来说,这句话可以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疑问】。

    为何?

    他不禁也愣了一下。

    在这充满偏执与疯狂的斗兽场内,他第一次从血味儿中睁开眼,试图寻找着什么。

    可没等他陷入思考,赤红的火焰与苍色的雷电便突兀而至,他的黑焰再度凶厉,席卷而去,斗兽场再次恢复了应有的姿态。

    他从记忆中挣脱,看着高耸入云的楼顶,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等的那个人是一个很准时的人,他没有久等。

    苍色的雷霆如期而至,似在茂密的林中划出一道亮眼的裂痕,他却连头也没扭,黑色的火焰从大衣衣摆与袖口中窜出,那火焰将射来的雷电之枪包裹于其中,依稀可见黑焰中闪烁而过的苍蓝色雷光。

    另一个人影处在他身后,风衣荡起衣摆,红色的衬衣侧面,握着腰间唤鹿刀柄的指节早已发白,在他的身边,空间中不时的出现击穿而过的叉状电流。

    沈驭向前走出一步,平时那种略带慵懒的华贵下,猩红的獠牙显露而出,眼神中逐渐染上血色,那眼神里曾经是愤怒与悲伤,可如今却只能见到疯狂与杀意,唯有鲜血与雷霆可以唤醒那尚存的感触。

    “腾蛇。”沈驭的嘴中吐出两个低沉的音节。

    他转过头去,本来伪装成人类的眼瞳倏地收缩,眼白逐渐染上碧绿的纹路,很快它的眼中变得透绿,中央是黑色的竖瞳,似从地下挖出的翡翠,翡翠中央有着一道黑色的裂痕,像是地表通往深渊的裂缝。

    身后展开如蝠翼般的双翅,黑色的火焰随着展开的双翅席散而出,展翅的风压将围巾末端吹起,他本是插入口袋的右手掏出,按住了将要被风掀开的黑色绵礼帽。

    黄道二十八星宿,以四象神分之,北玄武七宿,西白虎七宿,东苍龙七宿,南朱雀七宿。

    北方七宿的星官

    星宿神·腾蛇

    传说中有潜力与四象神相抗衡的太古凶兽,莅临于此。

    “冬天真的是太冷了,冷的我有些困。”他呼出一口白气,将按着礼帽的手赶紧缩回口袋,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手臂中的血液已经被冻住了,绒衣口袋带来的温暖让他有一种幸福的舒适感。

    他也讨厌白天,阳光很强烈,眼睛会不舒服。

    他想找个地方睡觉,其实这也很简单,他只要在森林里开一个洞,往里面一钻,就再没人能找到他。

    他有那个自信,也有那个实力。

    可他的族人呢?当他再次醒来,也许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了也不一定,那些弱小而愚笨的同族们,很轻易的就会被人们抓住,然后插上奇怪的管子,然后抽出或者注入些什么。

    妖族败过,那是旧三王的愚蠢自大所带来的毁灭,他们已经没有资本再败下去了。

    所以,他站了出来,于此寒冬之时,于此人族之地。

    当腾蛇踏足妖巢森林的同时,研究所就已经炸开了锅,他们在森林中布下的各种传感器清晰地向他们传达了森林气候的剧变,苏醒而来的妖巢带来一个明显不过而又令人窒息的结论

    他/它,回来了...

    妖巢森林的主人“星宿神·腾蛇”!

    “只有你一人?那个火焰使呢?在他的身上我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腾蛇的声音中并无暴厉,柔和悦耳。

    “只有我一人,但也足够了。”沈驭答道。

    腾蛇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我们以人类的语言交谈,还要有个合适的称呼才好,我给自己起了个人类的名字叫腾砚。”

    “腾砚...我会记住的,直到你死之前。”

    “一如既往的自大。”腾砚的身边,黑火涌动:“说实话,大冬天的我并不想打架,很累,很冷。”

    “那你是为何而来?”沈驭努力的抑制着手臂,因为若不这样做的话,唤鹿刀的锋芒一定会立刻唤起斗兽场中的血气,即使是最强的异能者,但他所面对的却是上古传说中的星宿之神。

    理智会告诉他他会输,可他却回忆起冰锥从天而降,一旁的妻子被冰锥贯穿,一同被刺穿还有她怀中的孩子,那个几分钟还在他怀中嬉笑的女儿。

    从那一刻开始,他诅咒起了妖,也诅咒起了自己。

    诅咒总会压过理智。

    “打个招呼...”腾砚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随后惺忪的睡眼睁开,声音清晰入耳。

    “战争....开始了。”腾蛇说道。

    唤鹿刀出鞘,笔直的刀身以超越人类极限的斩击速度在空间中留下无数道白芒,刀身附着的雷电击穿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弧声,刺眼的让人分不清是电光还是刀光。

    沈驭,拔刀。雷霆,乍现。

    雷神临世般,亿万的电光闪过,天地间,只余下白芒一片。

    腾砚的双手依旧插在口袋之中,双翼向前挥出,黑色火蛇从从空气中凭空出现,撕开白芒盘旋扑来,那无数的火蛇将沈驭围在中央,黑色的蛇群之中,有苍白色的雷霆涌动。

    撕扯,斩断,怒吼,疯狂,雷与火交织。

    腾砚展开双翼,悬浮于空中。

    “蝼蚁...如何能反抗神明?”

    这本因该是一句感叹的宣示,但他出口的语气却是平和的疑问。

    也许,疑问与迷茫都是不被需要的,需要的...只是如面前人类的雷电使一般,在这场无理的斗兽之中,拔刀。

    这才是与凶兽之名相符的行动,以暴力来宣泄仇恨,以鲜血来洗刷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