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前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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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when it's daytime)

    啊啊。

    还活着?

    烟辰一身冷汗地醒来,向四周望去。

    她正处在一片老城区,巷道很小,是按照山的走势建起来的,铺地的路也都是山上的白石。小巷每隔十几米挂着一盏长明灯,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古代墓葬中经常出现的类型,黄色的灯身,黑色的支架,散着幽幽的黄光,只能照亮一点点范围。

    烟辰站着的地方旁边是一块牌子,枫叶镇,并且附了地图...

    但是那个地图也太复杂了吧,根本记不清,光是主要巷道就有十四五条,更不要说那些像毛细血管那样的小小分支了。

    不过烟辰还是记了一下几个主要地点,比如说钢厂、医院、港口、购物中心还有?疯人院?

    虽然她到这个地方来已经一天了(这里没有特定的时间观念,她觉得一天也只是个大致概念),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也没有喝过水,甚至,没上过厕所。

    但她一直觉得,食物对人类来说并不只是维持生计的事物,更重要的应该是维持人的情绪,就像睡眠一样,这种东西可以帮助人类躲避某些可怕的、未知的东西,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慢慢延续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那个疯人院...很奇怪,这引起了她一点点的不适感,但是更多的,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或者说是轻松。

    疯人院难道不是关押所谓病人的地方吗,而且那里的护工会用暴力手段逼迫病人听话。

    此时的派也醒了过来,走到烟辰旁边。

    他倒是一脸的满足,而且是有点变态的那种,像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梦?

    烟辰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喂,你也做梦了吗?”

    “首先,我不叫喂,叫我烟辰,其次,是的。”

    “那么烟辰大小姐,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呢?”

    “你问我我问谁?”

    “靠,这个地方可是你的工具打开的,肯定是和你有关的地方。”

    Emmmm,似乎,这里有个灯塔一样的地方,毕竟是港口小镇嘛。

    整个地方显得很奇怪,明明应该是白天,看天空也能看到初升的太阳,但整个小镇又是阴暗的,带着一股子潮气和海风的腥臭味。太阳也是,嗯,怎么说呢,像是死的没有热量,也没有光芒洒到地上。感觉就很诡异,像是空间被分割成了两份,一半是正常的青空,一半是阴暗的晚路。

    不管怎么说,先到灯塔那里吧,至少可以看看小镇的全貌。

    一路上,小镇都笼罩着一股腐朽的死寂感,周围的房屋塌陷,缺了一半的屋顶长着青苔。

    去往灯塔的路是小镇最边缘的一条道,越靠近灯塔,那股腥烈的海臭愈加明显,像是腐败的鲸。

    一鲸落,万物生。但这里的鲸落没有带来一点生气,只是死寂。

    突然,烟辰发现周边房屋的顶上不再是青苔,而是某种,干掉的藻类。

    怎么可能呢,难道海水涨潮的时候会没过屋顶?那这里曾经的居民怎么会受得了?

    就在她打算出声询问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那个叽叽喳喳的派不见了。

    但她并不想去找,毕竟这个人对烟辰而言太吵闹了。

    她继续向前走去,风从巷子口里灌出,有点冷,她紧了紧斗篷的带子。

    哒哒的脚步声在每个阴暗的角落产生回声,这不是烟辰喜欢的赶路方式,她还是比较担心被别人发觉的。

    但是,这片建筑肯定不止她一人,就算是提前离开的派,还是那个叫芒仲的可爱女孩。

    可她一点都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可能,这也是这片死域的特点吧。

    很快,烟辰走到了灯塔前。灯塔建在山崖上,下面就是黢黑的海,有点像石油,感觉就是粘稠的,看不见任何波澜。

    当然也有可能是周围太黑的原因。

    不行,再看下去就有可能想到奇怪的东西了,烟辰已经感觉里面陷着什么生物了。

    她慢慢地沿着灯塔内的楼梯向上走去,与外界不同,灯塔的内部是真的一点光都没有,烟辰只能勉强靠着微微发光的怀表看清台阶的形状。

    走了很久,但她的腿一点都没有酸痛的感觉,烟辰走到了灯塔的顶端。

    的确,灯塔很高,一眼就可以收尽整个镇子。通过回忆那张地图,烟辰勉强能确认那几个重要地点的位置。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

    灯塔的顶端,有一具尸骨。

    吸引烟辰的不仅仅是这具尸骨手上的纸条,更重要的是这具尸骨的状态。

    它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谁用小刀细细地刮过骸骨,或者是被一群小型动物啃过。

    尸骨的形状也不像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变成了花的形状,很奇怪,但就是白色的薄薄的骨片,连接在眼眶处骨架完全闭合的头上,不过烟辰已经看到过鬣狗头的人了,所以也并不太惊讶。

    她拿起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些事情,应该是一个人的自述,但是很乱很潦草,内容里的前两句逻辑性就很乱。

    烟辰吐槽着,不过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也读了起来,至少看起来这是有关这座镇子的事情。

    那一天,我才知道,在我的家乡旁边,有着那样奇怪的事情。

    是我大学学期结束归家的日子,我的家乡是一个西南部的小镇。

    那天我坐火车来到离家最近的站台,但是在火车上,有人偷走了我口袋里回家的钱,行李箱里剩下的钱买不了直达的马车。

    驿站的售票员给我提了个建议,那就是坐上到达枫叶镇的运货马车,然后再转车回去,而枫叶镇上有个小客栈,因为没有游客,所以很便宜,除去车费,剩下的钱大概也够。

    而且坐运货马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边的运货人都很好说话,哪怕是我先到家再拿钱给他也没有问题。

    唯一让我有些顾虑的是,小镇落败的原因。

    售票员说是枫叶镇几十年前遭遇了一场极大的自然灾害,白色的浓雾弥漫了整个小镇,长期在雾中的生活导致了一场严重的传染病,几乎大半个镇的人都去世了,剩下的人也都产生了身体上不可逆转的变化。

    之后,因为不想再回忆那场变故,同时也厌恶别人的目光,小镇的人逐渐放弃了与外界的联系。

    不过我思考了一下,比起在这里打工赚路费,这种方式可能更适合我,毕竟我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家是那种,可以被称为家族的那种发源悠久的贵族,而前段时间,奶奶去世后在埋入祖坟时出了一点问题,这就导致现在陵墓整体要向南移动五米,作为长子,我必须要参加。

    于是,我坐上了那辆马车,见到了那个人,我才理解了售票员的意思。

    那个运货人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他的头颅并不太像人,而且产生了某种植物的变化,他头颅的形状,前额的中间处凹了进去,而后脑勺和脖子几乎成为一个平面,这就导致他的脑袋就像是一朵向前伸着的花朵,而整个身体就是它的茎秆,他手臂上脑袋上又浓密又粗黑的毛发更像是叶子一样的存在。

    马车到点就启动了,一开始,我欣赏着路上绵延的山丘和山丘缝隙中的海洋。

    而后来,小镇露出了它的样子。

    依山而建的屋群本该带来美感,但空荡荡的路面和衰败的房屋破坏了这一切。

    的确,这里一看人就很少的样子。

    司机把我送到了镇上的客栈,同时卸下了一大批货物般的东西,并告诉我下午三点来接我去我的家乡。

    说实话,我很后悔我当时为什么对这里的历史产生了好奇,但我就是这样。

    但是,当地人很反感外人谈论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决定去问问这边的超市。

    镇上有家超市的连锁店,一般来说,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当地人,但同时也在这里工作了足够长的时间。

    果然,那个店员长着正常人的外貌,甚至还挺漂亮。

    我原本的意思是想问问有没有图书馆,但回答则是没有,然后她告诉我可以去商业区逛逛,不过别太靠近当地的禁地,比如大教堂和礁谷。

    不过,她告诉我,想知道当地的历史,可以去问问修理厂那个大叔,他是唯一了解情况且愿意谈论的人。

    但要注意,那个大叔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会谈论这些。

    然后她向我介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像生活在地穴中的小动物一样,鬼鬼祟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长着我之前看到过的那样的脸,甚至有一些,扭曲变异得更为严重。

    出于礼貌,我买了一些食物,放在了随身的背包里。

    由于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我并没抱着太大的希望去了修理厂。

    幸运的是,我见到了那个醉醺醺的老人,我用一瓶美酒把他引到了海边一个偏僻的沙滩上。

    然后,他告诉了我那个诡谲的故事。

    一切都始于那个礁谷,那里现在是镇上对外人的禁地之一。

    当时,枫叶镇是个穷苦的地方,连年雨旱,磨坊产量低下,鱼群也几乎不光顾这里。不过一切都在某一天改变了,枫叶镇出了一个船长,他在酒馆里说起自己以前出海遇到的怪事,在离港口50海里处有片小岛,上面有些奇奇怪怪的石头遗迹,都是些像花又像人的雕刻,而住在遗迹边的土著似乎总有卖不完的种植品,就算是附近岛屿出现风暴,那些人还是收获颇丰。

    而且他们的身上还佩戴着许多闪亮的首饰,应该是金制成的。

    而诡异的是,岛上的年轻人每年都会消失几个,并且也没有什么老人。

    那个船长组织了一批船员拜访了那些土著,并了解到这些人每年都会召集一些人,走进树林的雾气深处,献祭给林子里那些所谓的神明,然后从它们那里索取各种各样的恩赐,而那些神明的长相就和小岛上的那些石头雕刻类似。

    并且,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有着山野血统,他们会与山林里的神明通婚,以此能得到永生的机会,虽然存在着一些小小的代价。

    随着年龄增长,这里的小孩会逐渐长成花的样子,很接近那些神明,并最终会去往深处扎根。

    临走前,土著的长老给了船长一个小型浮雕,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召唤那的神明。

    随后的一段时间,船长与土著保持着贸易往来,用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交换首饰这种,并迅速地发了家。

    直到四个月后的一天,那时老人才七岁,船长再次登上海崖的时候,发现土著都被杀死了,死状极度凄惨。

    他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那种释义上为雾中客的生物,是这个岛民特别恐惧的存在。

    一定就是它们杀死了岛上的人。

    这件事极大地打击了船长,但他从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绵羊。

    一周以后的晚上,他划着船去了海崖的外边,带着一个大袋子进入了雾气里。

    然后从那一天开始,老船长的家业又开始壮大起来,他开办了一个精炼厂,听说是从海边的沙子中淘出了黄金。

    一年后,小镇里就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了,因为太多的年轻人不见了。

    再后来,老船长和他的拥护者们被关进了监狱,这之后,小镇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时间,直到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他在自家的阁楼上,看到那群家伙从海岸边涌上来。

    街上全是奄奄一息的人和各种奇怪的粘液与粉状物,枪声和尖锐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广场。

    很难想像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能笑得出来,但那笑声实际上是及其恐怖的,疯狂,怪诞。

    一半的居民在那场屠杀中丧命。

    于是,居民们只能同意老船长和他的朋友们掌管大权,它们要求枫叶镇的居民和神明进行通婚,否则就当作叛徒处理。

    也就是那一年后,老船长的三个女儿消失了两个,剩下的一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最终被嫁给了旁边小镇一个不知情的商人。

    突然,平静的海面开始涨潮,老人开始惊恐地喊着,它们发现我了。

    等我收回视线再去找老人时,老人已经不见了。

    下午两点半,我来到汽车站等候我的巴士,却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汽车出了故障,需要在枫叶镇停留一天。巴士司机还就此给了我补偿。

    于是,我住进了那家客栈。

    一直到晚上,那个故事都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毫无困意。

    直到我打算上床躺着时,我听到了房门前鬼祟的脚步声,之后就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由于白天已经有了隐约的恐惧,我打开窗户逃到了大街上。

    街上空无一人,却能清晰地听到四面八方的脚步声。

    我只能逃跑。

    脚步声把我追赶到了那座灯塔上。

    我向下望去,那些生物,不同于枫叶镇的居民,它们的头颅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花的样子,围着灯塔,却不上来。

    它们抬头望着我,死死的,一动不动。

    那些镇民们也来了,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奇怪的,癫狂的笑容,尖锐的笑声灌满了我的耳朵。

    我终于还是没有下去的勇气,特别是那只带着信的海鸥飞到我的肩上时。

    信里的真相彻底摧毁了我的理智。

    我死去的奶奶,就是老船长的三女儿。

    而下面的...亲戚,是来接我的。

    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不行,我不能这样。

    纸条到这里就没有了,烟辰皱了皱眉,所以她刚才在海边看到的不会是...

    算了,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不过,这么看来那个巨大的烟囱处不是钢厂,而是所谓的精炼厂。

    回忆起自己的梦境,烟辰决定先去那里看看,而且路上会路过那个汽修厂和医院,至于那些普通的小建筑,烟辰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下灯塔的路更加折磨,一圈一圈地绕着,弄的烟辰头都晕了。

    她选了一条相对转角较少的路,沿着砖墙向前走去。

    那里大概就是东边吧,然后适当向右转,就是东南边了。

    能用的参照物就只有灯塔和教堂顶上的十字。

    就先走着吧,烟辰叹了口气。

    路上,烟辰边走边思考着那个存在的事情,现在这些事物已经不让她感到奇怪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从严格意义上讲,她本身更加恐怖,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个故事里的鱼人,听上去就是某种邪物,或者是自称的神明,有人相信,有人供奉,便拥有力量。所以这个小镇的人,从某种意义上都成了它的附庸。

    一不留神,烟辰踢到了路边的一个空瓶子,瓶子叮当着向另一边滚去,这让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点。

    那就是这条街上太干净了,不像是那种废弃的颓败地方,而且单纯的,被摧毁,或者说只有一部分被摧毁了。

    不过,瓶子出现的地方也很特别,这大概就是那个修理厂,此刻用卷帘门封着。

    卷帘门的锁已经脱落了,掉在一边。

    烟辰把门拉开一条缝,因为生锈剥落的原因,门并不很重,她用肩顶着。

    门吱呀着,不情愿的打开了一道口子,把烟辰吞了进去。

    里面很黑,很闷,烟辰就像在爬灯塔时一样,拿出怀表,用那微弱的红光打量着周围。

    里面有一个架子,没有轮胎,没有皮具,架子上摆着一些维修工具,像扳手呀,螺栓呀什么的,在屋子的角落,躺着一具尸体。

    这大概就是那个修理厂的老叔了吧。

    他的胸口被一根形状极像树枝的短刀刺穿,不对,那似乎就是树枝做的。

    周围没有一点点血迹,倒有好多空瓶子,肯定是酒瓶没跑了。

    烟辰搜了搜整个屋子,拿了个背包装了一些有可能能用上的东西,然后拔出那把刀。

    刀很干净,就像新制成的一样。闻着也没有腥味,反倒有一股下雨后泥土的香气。

    但是想到它刚刚是插在一个人身上,烟辰不禁有点想吐。

    不过她还是用袋子改制了一个刀鞘,把刀子绑在腰间带走。

    出了卷帘门,烟辰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便继续向前走去。

    快到厂区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

    如果她没弄错的话,那边有一只小生物。

    果然,一只小黑狗,应该是田园犬,从破碎的砖瓦后跑了出来,想来蹭烟辰的腿。

    很难想象,看见这个可爱生物得第一刻,烟辰想到的居然是失望,也对,毕竟她喜欢的是猫咪。

    随后,她就想到这件事情的奇怪之处,这种糟糕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小狗,所以她把那只生物赶开了。

    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只生物还在跟着她。

    一直到了精炼厂的铁门前...嘶,这个铁门。

    一半是栅栏形的,而一半,只剩下了门的框架,也就是说,有一个巨大的洞,像是忘记安装门板了。

    这不太合理,但是烟辰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女孩,芒仲。

    这大概是她干的吧,说实话现在蛮想见到她的。

    那只小动物不见了,它似乎有点害怕这个地方。

    烟辰从那个洞口走了进去,绕过一台台锈迹斑斑的大型搅拌机和分型机。

    她不知道的是,那只小黑狗犹豫了一会,也跟了进来。

    烟辰走进了精炼厂的房区,实际上,这里和梦境的场景完全不同。

    高大的厂房分成上下两层,里面还是很暗,似乎阴影就是这里的主色调。

    一层堆放着很多砂石,细沙之类的东西,还有很多的手推车和货架。

    一进去,烟辰就听到了熟悉的叮咚声,她再往里走,果然,又是那个女孩。

    这次芒仲长了点心眼,但不多。

    她一下就发现了烟辰,然后就跑过来抱着她,嘘寒问暖。

    烟辰好不容易才把她推开,她还一脸的不情愿。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了好多地方,门都是锁着的,我的镜子也用不了,只有这里是开着的,我就来碰碰运气,而且,和我同行的一个大叔叫我先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大叔?”

    “嗯嗯,那个大叔叫韩白夜,我就叫他白夜大叔。我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怪物,是他救了我。”

    “怪物吗?是人形的怪物还是?”

    “不是...啊——!”

    芒仲惊恐地看着烟辰身后。烟辰疑惑地回过头,因为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

    嗯?是那只小狗。

    烟辰又一次疑惑地回过头,刚想出声询问,却看见在芒仲的镜子里,那只小狗变成了奇怪的样子。

    它的身体大了至少十倍,就像是一只巨型的狼,半个身体是腐烂的,片片剥落的肉和绽开的皮毛脱离了肋骨的约束,一双古老邪恶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正死死盯着烟辰,让人感到麻痹,一张大嘴散发着恶臭。

    烟辰突然意识到那股气味并不完全是土腥味,更有可能是面前这只怪物发出的。

    烟辰正处于一种动弹不得的状态,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就在怪物扑来的一瞬间,一双手扯了她一把,把她拽倒,然后两人一起跌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坑洞里。

    在怪物向里钻的一瞬间,芒仲用镜子创造了一堵墙,把它卡在了墙里。

    两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一根漆黑的触手就从怪物的嘴中伸了出来,缠住了芒仲。

    烟辰一手拉住女孩,另一只手抽出花木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尽管触手还没有松开,但是拉力明显减弱了许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声巨响从洞外传来,然后那双眼睛里诡谲的光芒就消失了,触手也软趴趴地掉了下来。

    芒仲带着一身粘液,哭着扑倒在了烟辰的怀里。

    然后,烟辰看到怪物被...怪物的半个身体被拖了出去,一个满脸胡子满头长发看不清眼神的大叔露出了脑袋,开始扒拉那堆堵住大半个洞口的泥土。

    这应该就是芒仲说的那个白夜大叔了吧。

    大叔一脸的不苟言笑,鼻子蹋蹋的,像是断过好几次。满脸的厚胡子几乎挡住了嘴巴,胡子和长发都是有些花白的,是典型的亚洲人长相与欧洲流浪汉发型的奇妙搭配。

    有点硬汉的风格啊。

    特别是他身上背着一把霰弹枪,有点像终结者里那个施瓦辛格跟教父的合体。

    “你就是烟辰吗?比我想象的要瘦一些。”

    烟辰掸着钻出洞口时沾上的带血泥土时,白夜用略略沙哑的嗓音说,那声音虽然沙哑,但很厚重,很好听。

    “怎么?”

    “没什么,就是芒仲跟我说过,她想把你带着一起走。”

    “嗯?你和她不是也才刚认识吗?这么照顾她?”

    “我有自己的私心,但那件事情我不能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不会伤害任何人。”

    “那如果有人会伤害到你呢?”

    他回避了烟辰的问题。

    “问别人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坦诚一点,告诉我你的情况。”

    “喂,白夜你别那么针锋相对嘛,大家友善一点不好吗。”

    也对,至少刚才时芒仲和大叔救了自己,烟辰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么烟辰姐姐呀,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啊,就算暂时去周边探索探索也好嘛,白夜大叔他老是自己先出去排查危险,我一个人蛮害怕的。”

    嘶,跟着他们的话,我的任务是不是就会很难完成了。

    烟辰刚想出声拒绝,一发子弹斜着打在了三个人的中间。

    白夜怒吼一声。

    “找掩体!”

    烟辰跑到了一个沙砾堆边,靠着单膝跪下,与子弹的方向刚刚相反。

    于是,他们分开了。

    烟辰躲了好久,直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一探出头,就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今天都没见到的人。

    派一脸轻松地站在那里。

    “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刚才是你。”

    “是又怎样?那个大叔可真不好对付啊,我早些时候跟他交了一次手,但他很会利用地形来与我周旋,刚才尝试了一下偷袭也失败了。”

    “你刚才明明差点打到我。”

    “不可能的。不过这个地方可不太简单,我在海边看到了笑得很诡异的的人,而且看起来就只有初始的生理智力,见到活物就想扑上去撕咬,不像是智慧生物,我用枪很容易就把它们干掉了。不过我有一个猜想,这些会不会就是亡者。”

    “亡者是什么?”

    “嗯?你不知道吗。那个摆渡人告诉我的,我问了他如果试炼失败或在里面死亡会发生什么,他说会变成亡者,至于亡者的样子,他没明说,大概会随着周围环境发生改变。”

    所以那只怪狼,应该也是亡者的一种?

    “这听起来就像是恐怖游戏里的敌对npc。”

    “的确。”

    烟辰分享了自己在灯塔上得到的信息,想问问派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个小镇确实存在着某种未知的统治者,或者说是这片区域的主人。不过,既然知道它们是有实体的,并且符合物理知识,那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刚才有一只差点把我杀了。”

    派耸了耸肩,没搭话。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亡者,并不是你要寻找的生命体。”

    “确实,我的怀表除了暗暗的光芒就没有别的变化了。”

    “说起这茬,你有没有检查过你怀表背面的小夹层,我觉得那边可能藏着什么东西。一般来说,这么危险的地方不会只给一样不能自保的道具的。”

    烟辰愣了一下,掏出怀表摆弄了一下,打开了怀表的后盖。

    里面是一把小钥匙。

    派突然激动起来。

    “我就知道。而且根据这把钥匙的大小,我猜是与这里楼上的一个箱子搭配的。”

    那个箱子看着蛮旧的,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我刚刚才掸干净的衣服。”

    派没接下话茬,只是拿过烟辰手上的钥匙,然后钥匙就在他手上消失了,回到了烟辰手上。

    “自己的东西只能自己去用。”

    烟辰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箱子开了。

    里面是一把枪,老式的纳甘M1895单动式转轮手枪,旁边的皮革袋子里是一小把子弹,子弹的材质很奇怪,另外,还有一本红色的本子,看上去像是一本杂记。

    “子弹头是银做的,不过也不奇怪,那个摆渡人就是西方的设定,有猎杀狼人的银制武器也不奇怪。”

    “嗯,我倒是觉得这确实有驱邪的作用,至少,这武器肯定跟你有关系,这里所有东西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呢,难道考试还得把答案给你?呐,你自己先收着,这玩意大概也是只有你能用了的。”

    “你不怕我朝你开一枪?报刚才差点打到我的仇?”

    “那我还能怎样?至少现在我知道这把枪在你手中,不然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你身上不是更恐怖?”

    “好吧,那我们来看看这本书写了什么吧。”

    “估计不行,你看窗外。”

    烟辰望去,发现天空的颜色和昨天(或许是吧)来到这个小镇时一样,说明那股困意又要来了。这种概念性的东西还真没办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