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之后，我脑子里全是妈妈那晚坐在地上看向我时的样子，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和羞愧，我的梦想在那瞬间被现实击碎，我才意识到我并没有舍弃一切去追逐梦想的自由和权力。

    我不再执着于高中和充满不确定性的大学，我去找了老师说我打算就去职高，老师虽然很惋惜，但他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便也没多劝我。我不断安慰自己说只要努力在哪所学校都一样，学个好一点的专业将来一样可以进个好单位，而且能比大学生早几年进入社会工作，可以早几年挣钱，越早挣钱就能越早让我和妈妈从过去的生活中解脱出来。

    决定去职高后，我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按照我的成绩完全能考上市里最好的职高。

    我安稳地度过了初中最后的时光，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和我当了三年同桌的郭灿灿初一的时候就和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开始偷偷谈恋爱了，李梅也有男朋友，是隔壁班的班长。初二的时候换数学老师是因为原来那个数学老师暗恋我们班的英语老师被她老公知道了，去校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后来他就被换去了初一带新生。学校食堂里的面远远不如校门出去右手边两百米再左拐进巷子的“老地方”。

    考试终于如期而起，坐在中考的考场里，我甚至还没有以前半期考试那么紧张。拿起试卷先大概看一眼题目，再一个一个仔细作答，全都写完后我居然还剩下好长一段时间检查答案，这是我以前的考试从没做到过的速度。

    考试结束，我把学校的东西都收拾好等妈妈来接我，为了那些我不舍得扔掉的书，她去找了一辆拉货的小车。

    以前坐在客车上都是一直看书，从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过，小车没有客车稳当，再加上路况本就不好，一路上不停地颠簸，我的头撞了好几次车窗，妈妈则紧紧抓着前排的椅背。

    平时客车只需要四十分钟的路，这次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因为路上我和妈妈一直在抱怨太晃了，让司机慢点开。

    “终于到家了，你休息会儿吧，我去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刚到家，东西都还没放好，妈妈生怕我饿了，赶紧去厨房准备吃的去了。

    “你别忙了，你歇着吧，我去煮点面就行了”我把妈妈从厨房赶了出去。

    我只会做最简单的面，一点点猪油和酱油再加点辣椒就是所有的调味料，味道比“老地方”差远了。今天我还给我和妈妈一人煮了一个荷包蛋，两个蛋煮出来都很完整，以前我也尝试过，不过总是因为水开太大，鸡蛋下去就被冲散了，因此浪费过不少鸡蛋，后来妈妈就不让我再煮了。

    等我把面端上桌，妈妈已经把我的衣服都清理出来了，干净的衣服已经被放进了柜子里，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放在了一边，妈妈已经挽起了衣袖，看样子是准备马上就要去洗衣服了。

    “妈妈，面好了，快来吃，不然一会儿坨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先不要管了，我的东西一会儿我自己收拾，你给我收拾了我找不到”

    “哎呀，我是想着你好不容易考试完了就好好休息。你煮这个面还可以，以后你出去不怕你给自己饿到了”

    “一个暑假休息的时间多着呢”说完我赶紧嗦了两口面，真难吃。

    吃完饭我赶紧去房间收拾我的东西了，其实没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只是带回来的书本都很重，妈妈常年弓着背干活，我看她现在走路时不时都要扶着腰，更别说提重物了。

    暑假我让妈妈送我去了好久都没去的外公家，外公和外婆都很和善，见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小时候我很喜欢听外公外婆讲故事，故事的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讲故事的时候我总是会问很多小孩幼稚的问题引得他们哈哈大笑。

    整个暑假我都将在外公家度过，除了换洗衣服之外，我只带了几本有意思的小说打发时间。

    外公家在村里，坐客车大概十分钟左右，但是走路要走一个小时。下车后从路边切出的一个路口一直往里走，全是山路，还好外公家住得不算很远，下车大概走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外头那片土地被他种满了玉米，长得都和我差不多高了。

    外公家旁边是很有意思的一家人，我刚到那天，她在家听见动静，赶紧过来看。一阵热情的嘘寒问暖后我发现原来她和妈妈从小就一起长大，她还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很调皮，总爱惹祸。我坐在门口看书的时候，经常都能听到王阿姨教训她儿子，她儿子爱顶嘴，结果就是被“暴打”一顿。

    暑假在外公家过得很悠闲，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睡醒了就看小说打发时间，傍晚的时候还能坐门口吹吹田里飘过来带着清香的风，别提多舒服了。而且还意外收获了一个朋友——隔壁王阿姨的儿子，我和他还算聊得来，我把他当成我的树洞，给他说了我从没向别人提起过得关于爸爸的事。不过可惜的是走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他我会去哪个学校，也忘记了问他要去哪里。

    妈妈把我接回家后休息了一天我们就开始收拾去新学校的行李了。从家到学校，路上至少需要花半天的时间。从家里出发大约四十分钟到达县里的汽车站，下车重新买票上车再大约半小时到达隔壁县，然后再坐约两个小时的客车才能到市里。

    因为路途实在遥远，而且我们从来没去过，对市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妈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做好了我不到期末不回家的打算。我们家只有两个旅行包装不下太多东西，她就去找隔壁李阿姨借了两个包。春夏秋冬，短袖，夹克，棉衣能装的全都给我装进了包里，还有牙膏、牙刷、杯子等一些小件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带上这几包行李别说去学校了，就是去深山老林也能安顿下来住上一阵。

    出发的前一晚她总算收拾完了，洗漱完刚躺下准备睡觉，她突然坐起来，拽着我的肩膀使劲摇了摇说：“完了完了，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什么东西忘了？你都快把家装进去了”我不紧不慢的睁开眼回答到。

    “你的被子和垫子，你去学校睡什么呀？”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学校，怕我缺这少那的不方便，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烦。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回答她：“妈，人家那儿是大城市，说不定学校就有，而且你已经装了四包东西了，我们怎么拿啊。到时候没有再说呗，床板总有吧，这天也不冷先凑合睡着，下次我回家再拿不就行了”

    “哦”听我这么说，她放心了些，默默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早饭了，煮了红苕稀饭，烙了我最喜欢吃的糖饼，还去巷子外头那家早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打包好的东西也都已经搬到了门口随时准备出发。很神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把这些事情完成的。

    我还没从暑假的作息时间里缓过来，坐在饭桌上一点精神都没有，几乎是闭着眼吃完了早饭。我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吃进嘴里，妈妈就把桌上的碗筷收进了厨房开始洗碗，一边还催促我赶紧洗漱收拾。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我们在八点前就出门了。装满行李的包实在太重了，我不断地调整着提包的姿势，酿酿锵锵地跟在后面，她提着包在前面走得飞快。

    终于坐上车了，这一趟可以休息差不多四十分钟，因为时间还早，人不多，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没发车我就靠着窗睡着了，汽车突然发动带动车窗一阵猛烈的颤抖，我的头就像被人用锤子连续猛烈地敲击，直接把我的瞌睡都敲没了。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妈妈隔着我也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不停和我分享着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她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我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话，这些风景我在初中的三年时光里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我们到最后一次转车的车站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距离下一班到市里的车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带着这堆行李去哪都不方便，我便让妈妈在车站里坐着等我，自己去车站外买午饭。

    车站里外都很大，有很多来往的旅客和送行的人。正直午饭时间，车站外有很多挑着担子的商贩，每个商贩面前都站了很多人，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有些震惊。

    我顺着摆摊的商贩走过去，挑选了一个人最少的摊位，这里卖的是凉面、凉粉一类的东西，我不太爱吃凉面，每次吃完嘴里都会有很大一股蒜味，但我看了看周围，其他摊位都围满了人，我不想去那些人群里挤来挤去，将就买了一碗凉面和一碗凉粉，正好妈妈喜欢吃凉粉。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终于坐上了开往市里的客车。吃完凉面嘴里一大股蒜味，我更不想说话了，索性靠着妈妈的肩睡了。妈妈很瘦，肩膀硌得我生疼，我睡不好头一直在动，妈妈就不断调整她的坐姿好让我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我们到车站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我和妈妈拎着大包小包赶紧下车一路问到了公共汽车站，还好有直达学校的车。大城市和小镇一点都不一样，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的街道很宽敞，可以让好几辆汽车并排行走，路边还种了一些我没见过的花草，花开得很大气，草也很工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修整过的。路边一晃而过许多商店，我看不清里面卖的是什么，只觉得都很新奇很有意思，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这些商店里好好看看。

    车顺着大街开下去拐了两三个弯就到学校了。学校外面很是热闹，来往的都是学生和老师，我四处观察，除我以外的学生几乎都是背个大包自己就来了，我像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走哪都离不开妈妈。

    学校里放了指示牌，根着指示牌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生报到处，办完那些繁琐的手续后，我们直接去了宿舍。这个宿舍比我初中的宿舍环境要好很多，一个宿舍八个人，正对门和进门右手边各放了两张大桌子，一共四张正好两人一张，我大致看了看能放下不少东西，凳子也是一人一张的独凳子不是初中那种想移位置还要让旁边的人抬一下屁股的长板凳，床铺和这些板凳桌椅看着都还比较新，应该没用过几年，也或许是以前住这里的人爱护得好。

    见我进门，正在收拾床铺和行李的室友们都停下来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们只互相说了一下自己名字便继续各自收拾了。我来得晚只剩下靠左边窗户的上铺和靠门的上铺供我选择，我喜欢空气好一点的地方，靠窗可以随时开窗通风，我果断选择了靠窗的那边。我把东西放在地上，妈妈让我自己先收拾衣服，她去学校教务处帮我领被子。

    她回来后迅速地帮我铺好了床，还把其他杂物都收好了，我在旁边显得很多余，甚至还有点碍手碍脚，非当季的衣服全都被装进包里塞到了床下。都收拾完后时间有点晚了，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便去征求了宿管老师的同意让妈妈在我宿舍里住一晚。

    宿舍的单人床没有家里的床那么大，虽然我从小就和妈妈一起睡，但我长大后是第一次和妈妈靠得这么近，我们两个紧紧贴在一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准备回去，她不让我送她去车站，我们在学校门口分别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掉，但面对她时我却一点不舍的话都说不出口。

    妈妈回家后的第二天学校正式开始上课，我上的是会计班，班上绝大部分都是女生，而且几乎都是本地人，我这样的外地人寥寥无几。

    刚进教室，大家都互相和周围的同学打着招呼，互相介绍自己，我发现我的口音和她们很不一样，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的口音土死了，她们说话的音调嗲嗲的，我一开口却像个老大爷。

    职高的学习课程和以前很不一样，几乎都是会计的专业课程，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还有打算盘和点钞这些很实用的技能。职高的课程安排有时候会有一些空档，不一定每天都是满课，那些时间是学校专门留给我们去练习技能的时间，打算盘和点钞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要想做好只能多花时间练习。但我们这些正好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哪有几个会认认真真花时间去练习那些枯燥的东西，一有空我的室友或者班里其他同学就会带我去市里转。

    我第一次去逛街，是我的下铺林妙带我去的，她家就住在市里，但是她读小学的时候才搬过来的，不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带我去了市中心，她说她最喜欢的服装店就在那里。

    我们从学校门口搭公共汽车要大概半小时才能到市中心，因为学校离车站比较近处于城市的边缘地带，上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我们就冲出了教室，她拉着我在学校里一路狂奔，周五下午我们一下午都是实操练习课，只要在晚上宿舍关门前赶回来就行了，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着急，不过我也没多问，只管跟着她跑。

    我们跑到公交站刚好碰上去市里的车，车刚开出始发站一站，车上还有几个空座，我就像找到了救星，赶紧过去坐下，林妙坐到了我后面。

    “两个人的，一起”我抬头售票员走到了我面前，林妙把钱递给了她。

    “我没怎么坐过公共汽车，我以前都是骑自行车上学”林妙即使笑起来眼睛也得大大的，加上她那对虎牙，看着特别可爱。

    “我一会儿下车把钱给你，我的钱放在书包里了，现在不好拿”

    “不用了，本来就是我拉着你陪我去逛的”

    “不行，那也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从小我就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从来没有过除了家人长辈以外的人为我花过钱，突然间遇上一个这么友好的人，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哎呀，都说了没关系了，咱俩还得一起住好几年呢”

    “那我一会儿请你吃东西吧”她没再回答我，戳了戳我的脸，真奇怪。我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没再找她搭话，。

    “到了到了，下车了”车还没停稳，她便站起来拉着我准备下车。

    “我们现在去哪”我有些怔住了，这里的街道比车站那边的街道还要宽，但是几乎都被自行车占满了，只留下中间一个小小的通道，大约能够一来一回两个方向各一辆车。

    “我们先去吃饭吧，这里有家水饺特别好吃。对了，我都没问你爱吃饺子吗？”

    “可以可以，我不挑食”

    她很自然地挽着我的手臂往前走，我对这种亲密的动作还有些不适应。

    我们艰难地穿过了自行车流，顺着大街一路往下走，路口有一家很大的储蓄所，里面挤满了人。

    林妙对我说：“你努努力，说不定也能来这儿工作，咱们这是专业对口”

    “我们要是能来这儿工作的话，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加油吧，我就算了”

    “你不想来这儿工作吗？”

    “我对这种工作没什么兴趣，每天就坐在那里算来算去的，还要和那么多人说话，想想就觉得烦”

    “我想考大学”

    “考大学？”林妙很震惊。

    “嗯，我明明能考上高中，但是我妈非让我来职高。我们家条件不太好，我得早点挣钱，我妈才能轻松点”我声音越来越小。

    “我听说职高也是能高考的，只要成绩好在哪不是一样的学”

    “我们学校哪有老师带啊，那些老师自己都没参加过高考吧”

    “万一有呢，回学校问问呗”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呗，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你家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要来咱们学校啊”

    “哈哈哈”她一下笑了出来，用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家条件哪好了，就普通家庭，做点小生意”

    “哦，不好意思”她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接话。

    她带着我又拐进了一个巷子，那家水饺就在巷子口。铺面不大，门口支了两口大锅，里面飘满了白嫩嫩的水饺，来吃饭的人都围在这两口大锅周围，等着拿勺子的人把饺子装进已经打好调料的碗里，每装一碗店员都会大喊“二两二两，快来拿”

    人很多，我和林妙两个小姑娘挤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中年人，只能站在人群后面，等着前面的人出来赶紧往前上，为了两碗饺子，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拿到了饺子去哪里吃又成了问题，里面的桌子和外面的板凳全都坐满了人，我们一人捧着一碗滚烫的水饺面面相觑。

    “以前都是我爸带我来的，他去拿饺子我就占位置，今天忘了应该让你先去占位置的，我们只能站着吃咯”

    “没事，我们先站一下吧”我拉着她往角落里靠，避免站在路中间挡到别人的路。。

    “哎哟，好烫好烫”林妙捧不住滚烫的碗赶紧放到了地上。

    “快拿起来，地上脏”我蹲下准备帮她把碗端起来。

    “没关系，隔着碗的，我奶奶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哈哈”

    我也实在有些拿不住了，还好林妙旁边凳子的人吃完走了，这时候人也渐渐少了，我们两个把碗放在凳子上，蹲着吃完了水饺。

    水饺也是林妙付的钱，我给她但是她不要，把钱塞回了我的口袋里。

    吃完后她带着我从巷子另一头穿出去，右边马路对面就是商场，商场门口是一个小型广场，广场里全是一个个划分好的摊位，几乎都是卖衣服或者鞋子的，只有一两个摊位卖的是一些头绳、饰品类的。

    我原本以为林妙这种家庭条件好的女孩儿只会穿大商场里卖的衣服，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进商场的意思，带我径直走向了外面那些摊位。

    我只逛过镇上的集市，买衣服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这里的每个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她每个摊位都不放过，带着我从最外面的摊位开始一个一个逛，有些老板很热情，见人就介绍自家的衣服，有些老板很高傲，见我们是学生根本不搭理，而且一直警惕地看着我俩。

    她看中了一件牛仔外套，旁边两个女生正穿着和她一样的外套准备付钱，两个女生转过来看林妙拿着她们同样款式的外套没好气地说到：“哎哟，学人精呀，看人家穿着还非要穿一样的”，虽然说的不是我，但作为同行人员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敢和她们对视，装作没有听到。

    林妙撇过头去看了那两人一眼又回头问我：“怎么样，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额...我觉得一般，不太适合你”林妙把衣服放回原位，我拉着她赶紧走了。其实林妙穿这件外套比那两个女生穿着好看多了。

    我们在这挨着逛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什么都没买，她买了一件短袖和一条裤子，还买了两根一样的头绳，送了我一根。

    买到了心仪的衣服，林妙心满意足地带着我又去吃东西了，她对这一片很熟悉，带着我从这条路穿到那条巷子，我只记住了几个地标建筑，那家储蓄所和商场。最后，我们在街边买了两个刚出炉的锅盔就回学校了。走了一下午，我的脚痛得不行，回宿舍就直接躺下了，今天是周五，学校不会熄灯，我打算躺够了再去洗漱。林妙虽然家就在成蓉市，但她周末很少回家，她说回家总是会被爸爸妈妈管着，一点都不自由，还不如在学校。

    在那之后我和林妙几乎形影不离，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一起去洗漱，有时候周末她回家还会带上我一起，她家住的是楼房，三楼，她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打开就能看见外面的树。她的父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学生后很照顾我，每次我去她家都会专门多做两个菜，有时候还会来学校接我们一起去吃饭，我第一次坐私家车，就是林妙家的车。

    和林妙一起出去玩，她很少会要我的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有段时间就不再答应她的邀约，后来她提出我帮她辅导功课就可以了，请我吃饭就当是辅导的费用，我才又继续和她一起玩。

    职高二年级上学期，她生日邀请了我和她初中的几个同学去吃火锅。为了参加她的生日会，我穿了我平时上课从来没穿过的蓝色连衣裙，编了个侧边的麻花辫，背了去年冬天我生日她送给我的小包，她穿的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那条红色半身裙，上身是一件新买的衬衣，搭配了一双小皮鞋，很洋气，我们走进火锅店，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今天的主角。

    除开我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他们的性格很相近，都很健谈很外向，但他们谈论的都是有关于他们初中的故事我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埋头吃饭。后来林妙发现我一直沉默不语，便不再和他们聊我不知道的话题，开始和他们炫耀说我是她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不停地夸我学习好，人也好之类的，什么都夸，那一刻，林妙在我心里简直就是天使。

    林妙的陪伴弥补了我没能去高中的遗憾，能和她成为朋友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