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活动了几下双肩，吸了一口气，沉入水里，开始向发出亮光的地方游去。

    他左肩经过短暂的休息，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活动范围还受影响，这么短的距离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水下，他发现光源似乎来自于对面水底的一个箱子。从他所处的位置到光源的位置，要绕过几个囚笼。幸运的是，大的囚笼基本是在最高一层平台，而且密集。第二层以下，除了箱子附近有个最大的囚笼外，只有个别几个双人笼，多数是单人笼。囚笼的数量越往下越少，装有囚徒尸骸的囚笼也是如此。

    他经过的第一个囚笼，就是缠住他左臂的那个笼子，里面的人骨裹在褴褛的袍子里面。游过去之后，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一具完事的尸骨，他一侧的胳膊和半条腿不见了，接口处像是被什么硬生生地给扯下去一样。

    游戏场景的道具和陈设不可能是无用的，好比契科夫的枪。

    不会只是为了吓人吧。

    凌云志心里蓦地闪现出一个念头，有些事情一下子想明白了。

    他果断地伸手抓住笼子，转变方向，躲在囚笼的后面。还好，囚笼在地上固定得很结实。

    他的四周都是囚笼，虽然有些囚笼里面还有尸骨，还是给他带来了安全感。透过囚笼，他小心的向四周张望。

    他看见有一个如他所料的阴影，正离开池子的另一角，悄然逼近。

    他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曾经缠住他的破袍子在他面前摇曳绽放，那是一件学士长袍，与他身上穿的一样，兜帽立起，后枕部的一大块污渍格外明显。

    阴影越来越近，呈现可怕的灰白色。

    Palehorse！死亡的坐骑，或者就是死亡本身。

    《启示录》的文字映在脑海：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瘟疫”或作“死亡”）、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该死的大白鲨。

    看到残缺的尸骨时，他就马上就猜到攻击他的东西是什么。潜伏在水底的，白色的死亡。

    大白鲨苍白的肚皮在他面前游过，与他只隔着放有残骨的囚笼。他的心跳加速，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他只听说大白鲨对水里的血液敏感，不知道听力怎么样，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流血。

    咦，这是大白鲨？

    他一眼看见那个巨大白影下面，有两只前后划水的腿，这应该就是前进的动力，而不是来自于躯干和尾部的左右摆动。他轻轻转动了一下身体，调整了一下视角，又捕捉到了它向前伸直的前腿，发现它的头部昂在水面之上。这是一种哺乳动物吧。

    至少它的原型是哺乳动物。

    噢哦！智力问答，挑战失败。

    白色怪物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他，还是懒得理他，继续往前游，到远方后似乎转了方向。估计怪物巡游路线和方式，是沿着池子慢悠悠转圈。

    傻瓜型触雷式怪物。

    也可能，非玩家的游戏向导对怪物免疫。

    他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行进路线，正好在对面与怪物相交。如果向导对怪物免疫的话，那么他除了会被它的外貌惊吓到，也没什么担忧的。

    从进来后的一系列经历看，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会对他产生威胁。他之前被它撞到，应该是一个偶然，他正好在怪物的巡游路线上，怪物可能夜视能力太弱，或者激光雷达的传感器坏了。怪物撞了他之后，并没有再攻击他。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这样一想，凌云志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他收回目光，打算继续他的工作，眼角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正好与骷髅的脸直接对上，他清楚的记得骷髅的脸，刚才是朝向另一个方向。他在囚笼的另一面时，曾经匆匆瞥过一眼，头部隐在兜帽里，背对着光源，看不真切，显出死亡的神秘。而此时，兜帽下面白森森的骷髅头，全部暴露在他面前，一条细细的绿色小蛇，从梨状孔中钻出，爬进了眼眶里面。

    他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水流转动的力量也太大了。这一念头刚一闪过。

    骷髅张了张嘴，小蛇从嘴里爬出，钻进了长袍下面。骷髅那只残存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到了栏杆上，长长的指骨有节奏的敲打着凌云志的手，那只抓住囚笼的手。

    凌云志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放手，双脚一蹬，游离了囚笼。游了一段距离后，才又回头看了一眼囚笼。

    骷髅被长袍包裹，面部再次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残留的手臂前伸，手并没有握住栅栏。一只小蛇正盘绕在栅栏上，向这边张望。

    是缺氧引发的精神幻觉，还是游戏制作出的场景现实，他一时难以分清，也无法分清。

    或者我已经死亡，这些只是灵魂消散前的胡思乱想。

    他赶紧加快速度。

    在他的路线上，还要经过三个囚笼。其中两个，里面有尸骨。在他经过时都转向了他，向他伸出了手，似乎要抓住他。他躲闪着离开，离开囚笼的一定的距离后，骷髅就恢复了静默，他算了一下，是一米的距离。

    最后一个囚笼是个大笼子，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不出所料，发光体是一根法杖，由于连不上数据库，以他有有限的游戏知识，他认为材质是紫杉。法杖安全地躺在一个张开的大箱子里，箱子的外观是游戏里常见的宝箱式样，还被涂成绿色。游戏里总是会出现颠覆人类认知的设计，谁会将宝贝藏在一个大绿箱子里，并且还花里胡哨的！

    囚笼是关闭的，出入口在顶部，上面有一把锁，他拽了拽，没有打开。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找到了宝藏的大门，却发现没有钥匙。是芝麻开门吗？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念了三遍，发现根本没有芝麻用！

    钥匙应该在就在附近。他在心里暗暗推断，突然，一个画面映入脑海，不会是挂在守卫室的墙上吧。

    他升上水面，换了口气。看见怪物已经转过了拐角，正向这边游来。他有点紧张，怪物却似乎对他视同无物，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

    看来自动目标识别器运转正常。不过，小心起见，还是避开为妙。

    他潜了下去，研究怎么才能进入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