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鞋子敲击地面的声响在楼道中回荡，周泰宇仰头望向挂着的吊钟，十点钟，该出发了。

    穿戴好一身服饰后，已经过了两刻钟，干练的皮夹克披在身上显得身体更为修长，长筒靴套在脚上。即使外面艳阳高照，98号疯人院依旧凉飕飕的。

    标配的皮夹克和牛仔帽，除了没有胡子简直就像西部片里走出的牛仔，当然也没有套绳。

    衣柜里杂乱堆积着前任来访者的衣物，周泰宇挑了好久才找到合身的套装，虽然有些臭烘烘的，或者说衣柜大多数的衣服发霉后都是这个味道。

    一把左轮静静躺在左胸前的衣服袋子中，散发着银质光泽表面被擦的雪亮的外壳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周泰宇把左轮紧紧握在手中，除了游戏中他还是第一次玩弄热武器，不敢有一丝松懈。

    左轮目前的攻击力对于他来说已经极为鸡肋了，即使倚靠红雾凝聚成的武器也能在一瞬间贯穿三百米外的敌人，更何况他还拥有魔法这种超规格的能力。

    打开房门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汇聚在楼下，逐渐平缓，吊钟摆锤依旧滴答的响着，滴答。

    两瓶魔药被他顺手藏在衣带里，左手游移，悄然摸走了挂在胸口前的胸章。

    胸章以黄黑色调为主，夹杂点天蓝色，放在手心，熠熠生辉，印章的最顶上磕着安提哥努斯三个字。

    胸章背面一只雄鹰站在熊背上，这大概是安努斯家族的族徽，很难想象从款式到色调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外国气息的胸章会使用汉字镌刻。

    他对安努斯家族没什么印象，大概是一个隐世家族吧。

    顺着笔直的楼梯向下时，他总感觉自己在不断攀升，肌肉的无力感传来，即使走廊看似是向下延伸，但实际上一直是在向上行走。

    刚开始设立的终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回环的廊道也逐渐崎岖，令人摸不着方向。

    “喂喂喂，你怎么连路都不看呢。”

    安娜，一只套着连衣公主裙的布偶熊退开，望向茫然无措的周泰宇，将左手扶住前额，右手将一本图书环抱在胸前。

    她的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疤痕，一块烂布补丁，挎在腰间的小提包里装着一两瓶罐装蜂蜜和蓝莓酱，一包面包。

    纯黑的服饰上一个个纯黑的纽扣装点着，整个身子撑大了吊带裤，略微臃肿的身体散发出憨厚可爱的气息。

    “你，你没毛病吗？”

    安娜用棕黑色的熊掌触摸周泰宇的额头，确定处于正常温度后，咦了一下。

    小丑皮克曾经讲过关于楼梯的故事，很久很久之前，这座疯人院还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府邸。

    那时候公爵贝克瀚博的小儿子消失再走廊中，公爵派遣所有下人一起寻找小儿子，很可惜并没有找到。

    贝克瀚博公爵请来的年轻女巫莉莉丝发觉了潜藏在楼梯中的诡异灵性生物，空心虫，空心虫以灵性为生，会制造幻境诱捕灵性高的人类。

    故事说到这后皮克便不再讲下去了，安娜敏锐地感知到皮克悲伤的情绪，她如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她互道晚安。

    周泰宇被她提起，背着走下楼梯。

    一路上她感觉此时提起的人类死气沉沉的，不像一个活人，不过还好她也不是人。

    他长得真别致，怪好看的。安娜不时摸了摸他黑色长发以及小小的鼻子，正脸靠向他时不自觉脸颊泛红。

    走向一楼时，安娜不自觉地跳动起来，模仿着莉莉丝跳舞时的动作，傻傻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怎么了，安娜。”

    “估计是被空心虫吸走灵性了吧，怪可怜的。”

    “安娜，放下他，把他交给我照顾。”

    小丑将周泰宇扶到墙边，喂下一口藿香正气水，罗维此刻安静吃完午饭，舔了舔餐盘后又加了一碗热牛奶。

    周泰宇缓缓苏醒后，不由得一惊，他居然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在楼梯间中失去了意识。

    “别动，躺着好好休息吧。”

    小丑吸了一口卷烟，吐出浊气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周泰宇，眼圈砸在身上让他喉咙发痒，止不住的咳嗽。

    小丑善解人意的转过身去，咕咚，咕咚，辛辣的药水灌入他的喉咙，他此时没有任何情绪，淡然地凝望安娜。

    “谢谢你。”或许是出于礼仪，他表达了对于安娜的感谢。

    灵性跃升后，所谓的道德感恩被他抛之脑后，一种全新的混乱的思想涌现。

    兴致才是行为的最终目的，他可能因为一时兴致而屠杀同类，也可能因为偶然的想法而拯救他人，帮助他人。

    人类目前所有的道德价值都不适应于他，这种野心的由心的任我的评判原则才是他存在真正的意义。

    “这是给你的魔药，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消化。”

    周泰宇从袖口抽出墨绿色试管，递给小丑，转而望向啃着法棍的罗维，两人对视一眼，气氛逐渐尴尬。

    “自然不需要过多等待，我现在就尝尝。”

    小丑并没有听从巫师周泰宇都劝告，咕噜咕噜的吞咽下剩余的药水，一滴不剩后将试管交还给周泰宇。

    一只眼睛长在他的额头上，很快左脸也长出血色的大眼，眼睛齐齐如雨后春笋冒出，随即收缩成肉芽。

    砰砰，所有的玻璃餐具在一瞬间打破，恐怖的威压笼罩整个疯人院。

    呜隆，哗哗。节肢动物的甲壳在皮肤外迅速生长，扩展开来，占据了狭小的剩余空间。

    祂在低语，周泰宇大脑不断被钝物击打，声音也是一种污染，他感觉脑子要被炸开。

    罗维自然承受不住恐怖的威压，此时他五脏六腑向外排血，完全浸泡在鲜血中。

    我得救他，他还有价值。

    周泰宇此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红雾之中，一瓶魔药顺着红雾飘向罗维，血红色的药液顺着喉咙，鼻孔，耳道，皮肤流入体内。

    一层厚厚的茧包裹住他，隔绝了外部不断涌入的低语声。

    你受到了因他的污染，成为灾变污染体（5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