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因为咱村的猪肉名声太盛，连神灵都知道了！”青年怎么都压不下嘴角的得意。

    “神使说，咱村的猪一定要养的又大又肥，等到猪长大，祂就会来接走上好的肥猪，到时候天国召开宴会，咱们个个都是功臣，神会奖励咱的虔诚呢。”

    西塞勒还是第一次知道神也会召开宴会。

    “你们村之前遇见过神启吗？”

    “当然没有，要是有，咱们早就搬进城里当富人了。”

    西塞勒闻言，压下更多的好奇，询问过具体方向后就和青年辞别，继续向西北方跋涉追踪逃亡者。

    渐渐地，他听见了流水声，应该是接近了湖泊。

    他闻见了血腥味，为了避免可能的冲突，他先是绕进路一侧的草丛里，缓缓靠近味道的来源，藏在草中窥视了一下。

    拨开草丛时，眼前豁然开朗。

    被阳光染成金色的云水湖旁，突起的、快崩裂的小坡上，一位巨熊般的金发壮汉半跪在地上凌乱的尸体间，狂暴地呼吸着，他大概得有两米多高。

    他只在下身裹着带血的兽皮，看样子是在半途随手撕下来的。

    他身上肌肉隐隐给人一种钢铁的质感，即便是遍及全身的鲜血和创口都没有使这份力量感逊色。

    他的腹部被整个撕开，就在西塞勒观察的这一瞬，他正在将身上插着的数把刺剑一把捋下来，其中一把甚至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理应死了，可他还活着，并不讲道理的继续活下去。

    隐隐有密集的纹路在他身上浮现，像是某种部落刺青。

    满下巴的短须还残留着血迹，傲人的肌肉线条让西塞勒相信他能一拳打死一头大象。

    他身上没有奴印。

    金发汉子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十八具尸体，透过部分较完整的尸体，和地上撕裂的布料，能看出它们生前的身份——隐修士，以及四位地位更高的教会官员。

    一些尸体身上长有蛇鳞，还有五具身下带着蛇尾的巨型尸体，大约有六米左右的长度，其中一具紧挨着金发壮汉的巨尸没了脑袋。

    这里大概躺了五支小队，四个执行官，恐怕列维恩的审判所成员都在这里了。

    就在西塞勒窥视的瞬间，壮汉怒目圆瞪地望来。

    恍若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在野外撞见了一头骇人的暴龙，西塞勒差点被他目光中扬溢的嗜血欲慑住。

    就像是一头绝境中的凶兽，凡是敢靠近他的人绝对讨不了好处。

    西塞勒的手离开剑柄，走出草丛，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我来找一个女孩。”他维持着话音中的镇定，有恃无恐地高喊着。

    “据我所知，你从“恶狼”度兹那救走了很多人，希望我要找的女孩就在那群人中，并且平安无事。”

    金发汉子粗犷低笑着，声音像是铁锤撞击铁砧：

    “你是谁？”

    他缓缓站起身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人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西塞勒。

    借着阳光，西塞勒能清晰地看见，男人身上的伤在逐渐恢复。

    “通灵师，罗恩，你又是谁？”他冷静地审视着男人，平淡回复。

    “罗尔夫。”罗尔夫凶狠的双眸间有不明意味的情绪闪过，就连声音都弱了三分。

    西塞勒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略一思索，他确定是在梦境中听过这个名字，兴许是重名，切瓦诺夫可是被屠城了。

    “北民出现在列维恩可不多见，你还惹来了隐修士，我劝你早点离开这里，我们之间的对峙只是在为审判所拖延时间。”

    最近的隐修士赶来恐怕得数天时间，狩灵骑士不知所踪，恐怕还在山沟里寻找“亵神者”，他仅仅是在借机会展现善意。

    “我只想带回一个女孩，其他的事，与我无关。”西塞勒隐隐从湖面吹来的风中听见了杂乱的呼吸声，打开灵视，他能看见山坡后藏着一大群活人的灵。

    罗尔夫的灵异常强大，真发生冲突，他只能战略转进，逃回列维恩。

    “我确实救走了一些女孩。”罗尔夫闷声说，凭借直觉确定对方真的没有恶意后才向下方招手。

    或大或小的孩子从山坡后探出了头，紧接着，正值妙龄的女人们也一一出现，还有些唯唯诺诺的男人。

    西塞勒一眼就看见了凯莉，他紧接着看向罗尔夫：

    “你不准备带着这些可怜人到处流浪吧？”

    “要是他们有归宿，我为什么要带他们去送死？”

    “让他们回列维恩！我们单独聊聊。”西塞勒提出建议。

    ......

    在将一众人领到临近列维恩南城门的村子后，西塞勒和罗尔夫就离开了，他们在暗中目送着大人小孩从较安全的高城区进城，这事才算了结。

    “可以说说隐修士为什么追杀你吗？”

    “不是什么秘密，我杀了教会的人。”

    “你恨教会吗？”

    “这不是废话？”

    “那你也不信五神咯。”

    “当然。”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逃命呗！”

    “没有目标的逃命迟早会被抓到，你甘心死在隐修士手下？”

    “哈！他们杀不死我。”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和有相同志向的人聚在一起，你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人，而教士有无数个。”

    罗尔夫目光闪烁，仔细打量起“罗恩”：

    “你的意思是...”

    “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你可以叫我诺恩，我和隐修士也有些过节。”西塞勒说着实话。

    罗尔夫恼火地咬着牙：

    “所以你不叫罗恩？那我肯定你也不叫诺恩！”

    西塞勒耸了耸肩，摊开手：

    “甚至顶着别人的脸......你只需要肯定我和教会有不可调节的矛盾，我恨不得把它们砸个稀巴烂。”

    罗尔夫咬牙切齿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单词：

    “妈的，干了。”

    “我们该定个联络暗号，并规划好招纳新人的准则，由于我们都是通缉犯，所以最好隐秘一点，以代号称呼彼此......”

    罗尔夫听的头晕脑胀，挥手打断诺恩的话：

    “你告诉我打谁就行！”

    “虔诚的霍费斯特，你能解决他？”西塞勒讥讽地质问道。

    罗尔夫静默下来，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知道他。”他的面孔扭曲如狂兽。

    西塞勒低呵道：

    “镇静!”

    “你必须看明白现实，我们目前只有两个人，当武力无法解决问题时，你必须考虑活动你的头脑！”

    罗尔夫长长呼吸了几次，幽幽地说：

    “我知道，我们该以什么为暗号？”

    “你有什么主意？”西塞勒问道。

    “斧头与剑？”

    “...还是我来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