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是聪明的。

    他从队友们寻衅的行为中察觉到了危险。

    平日里队友们并不如此公开嘲讽他，甚至相处得还可以说是友好，就算是最近两个月大家似乎都有些焦躁，也能保持克制。

    而且他们日常除了训练就是参加常规赛，很少有接触外面的机会，每天都要付出很大体力，所以基本无暇他顾。

    放屁其实是他们队友间很好的氛围调剂方式。

    经常有队员在更衣室突然跑到某个正在低头系鞋带的队友面前，脱裤子放一个大臭屁，然后引来一番追打，缓解因赛事带来的紧张。

    他们也如此在程皓面前调皮过。

    今天因为热身时不留神放出的屁就引起这么大一场殴斗，用程皓的话说：“响屁不臭，他们就是故意的！”

    确实是故意的，能到用铁棍击打程皓头部的地步，那是要杀人啊！

    幸得毛利人威尔夫以身相互，不然程皓恐怕性命难保。

    “我打架时还没下死手，我身上多少有些功夫，心想着给他们些教训便好，没想到他们上来就往死里打，连踢裆这种动作都有；

    有一个还抄起哑铃砸我，被我一脚给踹晕了，但也因此被他们打到脑袋上；

    我觉得我不止是被恶意针对，他们看我的眼光像是要吃我的肉！你们知道么，那是狼盯上猎物的眼神。”程皓心有余悸地说。

    阎怀安要带程皓去做CT检查，怕他颅内有损伤，但程皓不干，非要看着威尔夫检查完再说：“不行，我得确认我的好朋友无事才行，他可是控球后卫，最重要的位置！”

    “别扯那些没用的！做检查去，命最重要！”阎怀安训道。

    别人不敢训，这帮学生、患者什么的，训几句没毛病。

    威尔夫一直没有说话，他听不懂华夏语，但也能猜出程皓在说他们打架的事情。

    待到程皓终于停下话头，威尔夫用星条语说道：“华夏人，不安全！你们，不安全！”

    “可不就是不安全吗，都连累到你了，”程皓安慰威尔夫：“你别怕，这里是我们大使馆的合作医院，很安全。”

    威尔夫摇摇头，说道：“不，我今天去的晚，是因为接到姐姐的的电话，她说，我的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霍尼失踪了，失踪前曾向家里人求救；

    霍尼的相貌和你们很像，我们毛利人中有很多和你们华夏人很相似，我姐姐说他很可能被当做华夏人掳走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大家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威尔夫有些急，他以为这些华夏人听不懂星条语，便放慢语速，只对程皓说：

    “你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新闻，有没有上网，如果没有，就尽快去了解一下；

    程皓，我们平时只顾着训练和比赛，消息太封闭了，你知道现在你们国家的人被骂成什么样？

    网上都在说是你们向全世界传播了病毒，说星条国人竭力抓捕散布病毒着，却让四卦国、倭国、南越国、非礼宾国等等都受到牵连……”

    “他们胡说！他们放屁！”程皓当即就破口大骂：“他们一向就这样，COVID-19就这样，这次又这样！”

    威尔夫摇着头，双手不停地做着下压的动作，试图压下程皓的怒骂，可显然他自己的情绪也十分难控。

    他越想让自己平静，越觉得血液上涌、直冲向头部，以至于脑门正中鼓起一条粗粗的青筋。

    威尔夫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尽力抑制着莫名其妙升起的暴怒情绪与程皓讲道理：“程皓，你听我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你平静些！

    我知道那些言论并不真实，但有一股、或许是很多股力量，都在与你们国家，你们很危险！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失踪了，我姐姐也说最近总有人在她住的公寓附近徘徊，还有人打听她是不是华夏人；

    程皓你看着我，我们不是长得很像一国的吗？你不是说过以为我也是华夏人吗？那我告诉你，霍尼比我更像你们！

    我姐姐说，霍尼前天晚上打电话给他的家人，说从那天起他会每天都会在晚饭时给他们打电话，如果哪天没有打，那他就是出事了；

    他的家人认为这是他的求救电话，问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霍尼的家人知道我和姐姐也在星条国，便让我姐姐帮忙找人，可还没等我姐姐联系上我朋友，他的家人就又打来电话，说霍尼昨天没有打来电话！

    程皓，早上我就是与姐姐通话才晚去了几分钟，你就出事了！

    这里面一定有联系！

    有人在私下抓捕你们华夏人！

    我姐姐说，她听说你们华夏人的血液里有可以克制病毒的东西，程皓，你们华夏人现在或许是很多人的目标！

    你知道的，如果你们的血有用，那你们的器官呢？如果我是坏人，我会把你们切成片儿来卖，懂吗？！”

    威尔夫最后几乎是吼着把话说完的，他双眼暴突，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双拳握得死紧，仿佛程皓若说个“不”字，他就能一拳头揍过来一样。

    程皓从没被威尔夫如此对待过，竟给吓得一时间结巴起来：“懂，懂了，威尔夫，你、你这是……怎么了？”

    “最新消息，”蒙晓云又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一手巧克力一手手机，她边吃边朗读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高价收购U病毒康复者全血，每毫升一万星条元。”

    不能众人回过神，蒙晓云就已经抛给威尔夫一块巧克力，并说道：“切片卖有些亏了，现在都流行锉成末儿卖，一毫升十万星条元！”

    嬴政一把揪住蒙晓云的后脖领把她提溜到屋子中央，出手太快，蒙晓云没防备，差点儿被刚进嘴的巧克力给卡进喉咙。

    嬴政：“把话说明白！什么就一毫升十万元？”

    蒙晓云吧唧着嘴里的巧克力，连嘴角都洇着黑乎乎的颜色，没说话，只群发一条消息。

    这是一条来自暗网的悬赏告示图片，图片标题：悬赏华夏人——要活的。

    图片分上下两部分：悬赏和售卖。

    悬赏项目分门别类：男人的、女人的、孩童的，这是整个儿活人的分类，还有各种肢体、器官、血液等，都分别报价。

    以上是悬赏的内容，就是发布者准备花钱的内容，在图片的上半部分；图片下半部分则是售卖的内容，就是发布者准备赚钱的部分。

    报价中最高的是华夏僵尸基因移植价格，那一栏上是两个字：面议。

    但不用面议的是康复者血液价格：每毫升十万星条元。

    图片底色是乌黑的，上面的名称都是血红的，价格却是金灿灿的颜色。

    图片最底下有行小字：可直播选货。

    “我赌两盒巧克力，公海上又多出不少医疗船，”蒙晓云说道：“专为分解我们用！唉，都好好活着吧，我们现在可值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