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曰:始皇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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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霍尼的下落(九)

    夕阳下拉比市区东南的壶口镇,是一个灰扑扑的小镇,它看上去比土豆镇还要荒凉、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灰色的公路上到处是裂缝和坑洼,里面是脏兮兮的残雪和枯叶,车轮碾在上面发出细碎声响,像是穷困之人无用的祷告。

    沿着公路前行,经过一处破败的自助加油站,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汽车旅馆。

    旅馆的外墙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油漆早已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和上面褪色模糊的涂鸦,只有房顶上面老旧的霓虹灯还在炫耀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后的繁华。

    七座车上刚好满员,王岗开车,嬴政和蒙晓云看着四名“贼㞗”。

    贼㞗们不敢出声,他们也不想出声,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触目惊心的审问后好不容易得到些毒品压惊,现在的感觉刚刚好,不那么难受,也没出现幻觉。

    但王岗他们四人其实亲情很压抑。

    威尔夫和他的朋友霍利是发小,原本都是居住在澳洲的毛利人,他们家境相同,两个家庭都有一子一女,都在为生存而挣扎,但两个人后来的运气却截然不同。

    威尔夫自小身体强壮、协调性好,并在青春期时身高猛涨,机缘巧合下加入篮球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与职业队签下合同,他他们全家也搬到了星条国。

    但霍尼的运气显然就不那么好了,前年一场大火,险些让霍尼家破人亡——火灾差点令他母亲丧命,但虽然侥幸活下来,却患上化学性肺炎,因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到现在仍未能痊愈。

    霍尼的父亲也因吸入性烧伤程度太严重而无法痊愈,直到现在依然常感到呼吸困难和咳嗽。

    因为火灾,靠旅游业支撑经济的家乡的餐馆和酒店都在解雇员工,没有游客,大家就没有工作。

    霍尼家因为火灾而失业、因治病而欠下许多债务,霍尼为生计来到星条国拉比市打工,可来了也找不到长期工作,过低的收入对他的家庭来说是杯水车薪。

    人在贫困至极的时候会受到诱惑,比如卖血、卖肾,反正血能再生,肾少一个也不影响生命。

    但霍尼知道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因为当他开始打听这类消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他开始恐慌,但没有告诉家里,只说会打电话回家。

    但现在,霍尼与家人失联了。

    人们为什么都以为能在星条国谋得生路呢?嬴政望着汽车旅馆的霓虹灯时想:或许,星条国早在上个世界八十年代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车停了。

    嬴政和蒙晓云、王岗对了对表,现在是2025年1月18日下午16:40,王岗被留在车上,“哥白尼”、绿帽子和另外两个“贼㞗”将带着嬴政他们进入这家汽车旅馆。

    嬴政挠了挠头皮,他起头皮屑了,就因为蒙晓云给他弄了一次真正的锡纸烫,真的是用锡纸、以及烫,没用别的,因此头发有些焦,但好歹烫出一层羊毛卷,威尔夫说很像霍尼的家人。

    王岗被涂了一脸粉底,像打了一层腻子,还被夏温知给画了烟熏妆,眼线描得黑黑的,头上带了顶亚麻色半长不短的假发,看上去很“街头”,要是嘴唇再画得厚实些,说他是金卡戴珊的同胞弟弟都有人信。

    “准备好了吗?”嬴政问。

    “准、准备好了!”四名“贼㞗”齐齐应答。

    之所以让他们四个来,是因为这四人有毒瘾,而另外四个则是为给猴看而杀的鸡——他们的脚底也被“傀气”腐蚀掉了一层。

    嬴政挥了挥“傀气”喷雾罐:“这个,和白粉儿,你们确定选择明白了?”

    傀气喷雾可太厉害了,简直是“化骨水”,四个毒鬼是亲眼见到同伴们不但脚气被烧没了,有一位的一个脚趾头也烧没了,痛得他鬼哭狼嚎。

    所以傀气和白粉儿这两样东西他们根本不需要选——他们出来掳人卖不就是为了换钱买白粉儿吗?

    “那行了,带我们进去吧。”嬴政说。

    蒙晓云始终没吱声,默默地酝酿情绪,她的短发已经梳得垂顺,微分碎盖变成了蘑菇头,待到车门打开时,蒙晓云的眼神里已经蕴藏了惊慌和不安。

    嬴政在心里为她“啧啧”——真能装啊!

    “我们又带了两个来!”“哥白尼”一进旅馆就推了蒙晓云的后背一下,嚷嚷:“人哪?过来验货!”

    蒙晓云被他推得往前撞在嬴政后背上,差点撞到鼻子,嬴政回头,蒙晓云却瞪他一眼:“你该害怕!”

    柜台那里坐着一名肥胖的妇女,目测至少有二百五十斤上下,她正叼着香烟,把铁盒罐头里的东西扒拉到盘子里。

    嬴政看得撇了撇嘴——他妈妈每次给家里的松狮犬准备食物时,就是像胖女人这样,摆上好几个罐头,然后挨个把里面的东西扒拉进盘子。

    “没人!”胖女人说道,有一小片烟灰掉落在盘子里,她却并不在意:“自己去二楼找吧!”

    “哥白尼”挥了挥手,“绿帽子”就上二楼找人去了。

    很快,从二楼下来一个瘦小的白人男子,带着黑色细框眼镜和医用口罩,看起来很斯文。

    他用眼睛瞟了下嬴政和蒙晓云,两人都露出紧张的目光,嬴政先开口:“我弟弟在哪里?”

    斯文男没有答话,却是问“绿帽子”:“他在说什么?他们是东方人?”

    “绿帽子”明显有些慌张,因为嬴政瞪了他一眼,说话便有些结巴:“他、他们是我们前天送来哪家伙的家人,前天,就是踢了你一脚的那个家伙。”

    想到被霍尼踹了一脚,虽然斯文男当时就抡起椅子好好教训了他一番,但他依然觉得很丢脸,语气便不满起来:“又是毛利人?还想用毛利人骗我们?”

    “安德森先生,我们并没有骗你,从一开始我们就说他们长得很像东方人,并因此与您商量价格,可并没有说霍尼就是东方人。”“哥白尼”说道。

    “哥白尼”是贼㞗们的头头,他更擅长应付眼前的情况:“这次我们又带来两个,你可要给个好价钱。”

    二楼传出哗啦啦的铁链声,很快就有沉闷的殴打声和呻吟声传下来,斯文男只往那边斜了斜眼角,并不在意:“价钱好说,先去体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