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后山，无咎神社的后院之中，天海乙姬倏地睁开双眼，在她身前，秦缺已然从东京湾的那片海域中回归。

    被水流囚禁封锁的地脉与他一同穿过月相来到了此地，此时，那条幽蓝的地脉正在秦缺右手中的水球内翻滚，像是一道闪电不停闪烁游动，似乎想要击穿水球的障壁。

    “不愧是学弟，居然这么轻松就做到了。”

    和以往多少带着点揶揄的语气不同，天海乙姬这次是发自真心的感到惊讶，换做是她去也绝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这东西就是地脉吗？”

    柩机葵反倒是没什么实感，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在一旁打量起秦缺手中的地脉，她身旁的薇薇娅也一同将视线投向秦缺的右手。

    两人都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到地脉的具体模样。

    虽说千叶的魔道名门都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地脉，但实际上整个千叶算上秦缺手中这条也就堪堪五条地脉，其中两条都被政府所掌握。

    平常人可能一生都见不到一次地脉，出身炼金术家族的柩机葵与来自“猎天使”的薇薇娅也只在相关资料中阅览过关于地脉的文字描述和人为绘画出的示意图。

    此刻，在她们二人的感应之中，地脉本身的存在非常模糊，本身的魔力反应微乎其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这玩意具体该怎么使用，直接抽取魔力吗？”

    秦缺的眼神从地脉转向天海乙姬，作为魔道理论上的矮子，他自然怀着一颗“不耻下问”的心，自从成功捕获地脉之后，他便一直驱动魔力维持着这个形如水球的封禁，魔力的输出与输入恰好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也意味着他体内的魔力几乎抽不出多余的部分去干其他事。

    “你们应该知道吧？地脉就如同施法者的“门”，只不过并不存在于人的意识深处。”

    “你只需要像平时那样提炼魔力即可。”

    “需要注意的是，随着相位位置的变化，这条地脉挣脱的概率就越大。”

    仿佛是从脑海中重新将相关的知识翻找出来，天海乙姬一边解释一边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频频点头。

    “所以，你最好是尽快提取出自己需要的魔力，按照这条地脉的大小，应该很快就能填满你之前的损耗。”

    地脉相较于施法者自身的“门”，最为显著的一点区别便是两者之间的“流速”差异。

    就好比水闸的大小会影响同一时间通过的水流量，每个施法者的“门”的大小都存在个体之间的差异。

    施法者们常言的魔道天赋的一个侧面就体现在施法者所拥有的“门”的大小上。

    而地脉则是有着远超施法者的魔力流速，使得施法者能够通过地脉快速补充自己损失的魔力，无需自己慢慢从“门”中提炼。

    “就没有办法使这条地脉常驻吗？”

    秦缺的眉梢微蹙，如果只是单纯填满他现在缺损的魔力，基本不可能支撑他完成接下来的战斗。

    之后的敌人只会比安格斯更加强大，他所需要的魔力自然是越多越好，必须能够持续性的从地脉之中获取魔力。

    奇怪的扫过秦缺的面庞，天海乙姬不由好奇起来自己这位学弟究竟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为了解决魔力短缺的燃眉之急，现在看来比想象之中要更加复杂。

    考虑到是跟着“猎天使”的第十三席而来，难不成是和“天使”有关？

    按耐住自己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天海乙姬说道：“这条地脉的特性注定了它难以在现实世界这个相位中长久存在。”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包括我的先祖在内，他们都失败了。”

    “无论是结界，还是迷宫，亦或者是封印术，都难以困住这条地脉。”

    天然便能够在相位之间穿梭的地脉，一般的手段都无法奏效。

    “不，你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个可能。”

    秦缺将右手按向自己的胸口，那是他心脏所在的位置，而在有别于肉体与现实的另一个不可视的层次上，散发着银白辉光的“与神之假身的接触”正在虚空中静静旋转。

    自从与这个奇特的炼金造物融合，死而复生之后，“与神之假身的接触”就从他的身体之中消失了。

    只有他的意识能够感知到它正存在于一个奇特的境界上，完全脱离了现实世界，但却又能被他运用自如，解析他所接触的一切——听起来可能有点唬人，实际上这件秘宝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受限于他个人，解析的速度快慢会根据事项的复杂程度产生明显的区别，而在他想象之中的进度条列表上，一个早早挂起的解析事项正有了些微的起步。

    那是他从最初就开始解析的，名为“意识”的存在。

    “正如学姐所说，地脉是类似于“门”的存在。”

    ““门”则是存在于人的意识深处，或者说是灵魂深处。”

    “既然“门”可以固定在意识之内，供施法者持续提炼魔力，那地脉是不是也同样可以？”

    沉默，一时间在后院内扩散，就像是某位神秘智力小偷开启了全广域静默，鸦雀无声也不过如此。

    少年疑惑的转过身来，发现柩机葵正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瞧着他，好似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门”从人诞生起就存在于意识之中，而且也不存在具体的实体。”

    “如果说催眠之类的术式可以当做是修改人的意识，往意识之中塞东西，本质是记忆等方面的改变与增减。”

    “那你又如何把石头，树枝等实体塞入你的意识之中？”

    已经不是能用疯狂来形容的“奇思妙想”，而是完全没有“常识”的荒谬。

    “就这样塞啊。”

    秦缺淡然自若得捏住右手中的地脉，然后一股脑的按向自己的脑门，在其余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地脉直接穿入少年的大脑之中，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