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给我们一人买两身衣服？”

    “不止衣服，每人还要买两双鞋子，以后别人有的，哥都给你们买。”

    兄妹四人来到了莲花乡最繁华的大街上，说是一条街，实际上就是一条两边各有二三十家店铺的马路。

    蔡秀英的手紧紧抓着大哥的衣角，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买衣服。

    “秀英，真巧啊，你也来街上了。”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走了过来，她跟蔡秀英年纪差不多，不过穿得比蔡秀英讲究多了。两人站一起，蔡秀英俨然是一只丑小鸭。

    “是香梅啊，我跟大哥来街上买衣服。”

    蔡秀英的眼神有点不自然，蔡香梅的爹是乡里的小学老师，吃公家饭的，家中很宽裕。

    在她们一众小姐妹中，要数蔡香梅穿得最洋气，跟她站在一起，自己心里很自卑。

    “秀英你要买衣服吗？你看我身上的裙子怎么样？二十块钱一条，我爹给我买的，穿在身上可舒服了。”

    “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不喜欢，穿这个干不了活的。”

    二十块钱，买了油够全家吃大半年了，她哪有命穿这么好的衣服。

    蔡香梅立马将头昂了起来，这么漂亮的裙子，全村只有她和村长的女儿有，家里连交学费都紧巴的蔡秀英怎么买得起。

    蔡文新心中一动，这姑娘身高跟蔡秀英差不多，穿得也挺好看，就按这个样式买。

    “香梅是吧，你的裙子是哪里买的，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一下？”

    “好的文新哥，我带你去，就在前面不远。”

    蔡文新她是认识的，这几年村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以后和他爹一样都是吃公家饭的。

    几个人走出了几十米，来到一家外面有着橱柜，专卖女装的店铺前。

    这个年代，农村人买衣服讲究一个耐穿，不影响干活。有时候男装女装仅仅是大小不同，款式上分别并不大。

    像这种专卖女士衣服的店，在乡里还是第一家。

    “秀英你进去挑，喜欢什么大哥就给你买什么。”

    “大，大哥，还是算了吧。在别的地方随便买一件就好了，这里的衣服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小，里面带着一分胆怯，那是十几年来糟糕的家庭条件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看样子让她自己挑是很难了，蔡文新让蔡香梅一起进去，直接找到老板娘：这款裙子有几种颜色？一样给我拿一条过来。

    老板娘屁颠屁颠地拿来了三条裙子，有粉色的，蓝色的，白色的。

    “是给这位妹子买的吧，哎呦，你真是好眼光，这是大上海来的高端货，那里的女孩子都穿这种裙子呢。”

    “多少钱一条？”

    “二十一条，你要是都要，可以便宜一点。”

    蔡文新将裙子递给蔡秀英：快去试试，要是合适咱就都要了。

    “太，太贵了大哥，买这些回去，娘会打死我的。”

    蔡文新心里一酸，他想起上辈子蔡秀英说的话，她活到了二十二岁，直到结婚的时候才买了人生中第一条裙子。

    “买，都买，娘那边我去说。从今天开始，你想穿啥衣服，大哥就给你买啥衣服。”

    她这才去了试衣间里换衣服。当她掀开黑布走出来时，几人都是眼前一亮。

    蔡秀英看起来身材娇小，但实际一点也不矮，只是常年的劳动再加上营养不良，显得她很瘦弱。现在穿上裙子，整个人的气质都好了起来。

    蔡文新直接拍板：这三条都要了，你算下多少钱？

    “太多了，大哥，买一条就好了，这么多穿不完的。”

    “听我的，咱都要了。把你手上的旧衣服拿过来，这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早该扔了！”

    取下蔡秀英换下的衣服，团成一个球，一把扔出了门外。这些七八年前冯爱红淘汰下来，补丁缀补丁的衣服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哎呦，这么好的大哥哪里有哦。三条裙子给五十块钱拿走，我就挣点人工钱。”

    蔡文新摆摆手：急什么，把鞋子拿出来，凉鞋球鞋都要。

    一旁的蔡香梅人都看傻了，花了五十块钱买裙子不够，还要再买鞋子？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拿。”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抱了几个盒子来，一下蹲在了蔡秀英的面前。

    “妹子你坐下，婶子给你试鞋子，这鞋子是广州最新的款式，你穿上啊可好看了！”

    蔡秀英有点手足无措：大哥，咱，咱别买了吧，花了这么多钱，回家可咋交代啊？

    “你放心，家里不差这点钱，好好试你的鞋子，你买完了我跟老三老四还要买呢。”

    最终，他给蔡秀英买了三条裙子，两双球鞋，一双凉鞋，总共花了94块钱。把老板娘高兴的，送了两块印花的手帕，还送了一小把五颜六色的头绳。

    蔡秀英直到走出门，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穿上这么多的新衣服新鞋子。

    蔡香梅不加掩饰的羡慕眼神更是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也曾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公主，而今天，大哥真地让她知道了当公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又走马观花地换了几家店，给自己还有老三老四一人买了两身衣服，两双鞋子。

    再把答应老三老四的篮球、口琴也一起买了，还顺手给蔡秀英买了根漂亮的跳绳。

    花去了两百多块钱以后，兄妹四人满载而归。

    到家之后冯爱红的脸都绿了：我的天爷，你们这是烧钱啊！两百多块钱就买了这点东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赶紧拿回去退了…………

    蔡文新掏出三百块钱递了过去：娘，这些都是我要买的，能花钱就能挣钱，你别操心。

    “那也不该买这么多，秀英一个女孩子，有身衣服穿就行了。你给她买了三条裙子，还有三双鞋子，这不是糟践钱吗？”

    “我的娘哎，你这重男轻女的想法要改了。家里就秀英一个女孩子，本应该娇惯一些，可你看她过得是啥日子？以后别人家女孩有的，我都会给她买，你就别管了。”

    冯爱红还要争辩，蔡文新直接打断道：娘你去欠钱的各家说一下，后天下午我会把钱还给他们，让他们把借条准备好。

    这话一出，冯爱红立马消停下来：真，真还？那可是一千多块钱，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蔡文新告诉她每个蚌壳他都会抽一毛钱的水，冯爱红算来算去，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挣了几百块钱，离还清账还差得远。

    “后天陈老板还会再来收蚌壳，我从他那里支了一点钱，以后从蚌壳的钱里面扣就是了。”

    冯爱红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娘我跟你说，家里没钱我会去挣，你在家好好照顾秀英和老三老四，让他们好好上学。看看秀英，十三岁了才上三年级，都是帮家里干活耽误的。以后别让她干那么多活，她也要上学的。”

    冯爱红嘴巴嗫嚅起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吗，有口饭吃…………

    他立马头疼起来，老娘的观念太陈旧，一时半会怕是改不过来了。看样子，想让蔡秀英过得好点，就只能把她带在身边。

    哎，还是得多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