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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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梨落成泥

    叶炉看牧九霄和顾北漠这打斗的风格,倒是和别的台子大不相同。

    为了大选胜出,大多人都是铆足了劲,虽然未必下死手,但是也绝不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然而这两个人兴许是熟识,看上去不像是在比试,反而像是单方面的戏弄。

    “牧九霄能赢吗?”叶炉问。

    “赢不了。”林寒倒是干脆利落,“牧九霄以前总是喜欢和顾北漠比,比一次输一次,输一次憋屈一次,反正从来没赢过。”

    叶炉点点头,难怪逃得那么熟练。

    他本想多看看顾北漠的深浅,那沙蜃甚是骇人,光是想想那风沙里实际上隐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向人扑来,就让人心惊。

    但是对上了老对手,顾北漠倒是悠哉悠哉,反而藏了锋。

    毕竟对实力够强的人来说,前面的积分赛并不足道,留着实力和底牌,到淘汰赛再展示才是正理,所以很多人在赢得十拿九稳的情况下,都没用全力。

    就比如林寒,由于他的对手太弱,他赢得太快太轻松,没给叶炉留下好好观摩的机会。

    “咦?”叶炉目光扫过其他台子时,眼神有点疑惑。

    “怎么了?”林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一个黑衣少女,头发分了两个马尾,身姿窈窕,正手持一双

    钺,那钺的造型颇为奇特,一个像神佛拈花作笑,一个像厉鬼地狱哀嚎。

    而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这少女一眼就惊艳人的外表,而是她眼中森然的冷意。

    “好重的杀气!”林寒内心一惊,却听叶炉不解道:“云梨姑娘不是和我一组吗?”

    林寒问:“你认识。”

    叶炉刚想点点头,转而摇了摇头:“也不算认识,你也见过,那天套簪子的女孩,就是这位。只是这打扮气质,突然变了好多。”

    林寒确实仔细地端详了那台上少女一会,摇了摇头:“不对,这应该不是一人。这位姑娘的风格太过明显,哪怕只见一次,我也会印象深刻。”

    叶炉再看去,那眉眼分明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相异,想想分组应该不会轻易变动,难道二人是孪生姐妹?

    两人没再管牧九霄这边,专心看起了那少女打斗。

    那双鬼哭神笑钺在她手里,成了一双蚕食血肉的大杀器,招招朝着致命处去,每次出招必见血,很快,对面已经全身血肉模糊,支撑不住。

    “我放弃!”在这少女一脸冷漠地再次跳到自己面前时,对面对手选择了放弃。

    毕竟还有九场,没必要把命丢在这里,实在不行,三年后再战,也好过身死命消。

    招考官立即上台,他的同门把他抬了出去,迅速拿出丹药辅以法术治疗,而那黑衣少女,脸色却是没有胜利的喜色,反而颇为遗憾:“没杀死啊。”

    众人心下都是一寒。

    来这大选的,都只是为了赢了进宗院,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打就少打,很少有人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

    而说出这话的又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就显得更加诡异可怖了。

    招考官道贺的话也是堵在了嘴里,那少女跳下台的时候,才喊了句:“第三组第七场胜者为云裳宫云泥,记两分!”

    云泥,不是云梨。叶炉心想,原来这和自己那天遇到的少女不是一个人,但是两人都来自云裳宫,那多半是孪生姐妹关系了。

    只是这名字……云泥?怎么会有人给女孩家起这种名字,倒是云梨名字可爱娇俏。

    那边,牧九霄结束了,一脸灰头土脸义愤填膺走了过来。

    “去吃饭吧,休息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林寒说。

    “你不问我结果?”牧九霄问。

    “那你赢了吗?”林寒问。

    “那倒没有。”牧九霄愤怒地说,“顾北漠那家伙阴险,偏偏沙子化成用我最怕的蛇来追我,卑鄙!”

    “他就是不卑鄙也稳赢你,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怕蛇了,如果不快点把这一点客服过去,剩下的比试都不会轻松。”林寒提醒他。

    牧九霄更郁闷了。

    他们结束的晚,加上大选人多,附近的酒楼食肆都满了,三个人只得往附近的街坊走去。

    刚进一个巷子,就听见一阵厉风刮过,三人身形都是一顿:“小心!”然后屏气凝神,朝风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巷子的那一端,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却是斗得正酣。

    一个,是那天一直死磕青玉葡萄簪的云梨,另一个,则是刚刚在决斗场上下了狠手的云泥。

    “劝我别下手太狠?你有什么资格劝我?”云泥冷冷地飞身而上,鬼哭神笑钺擦着云梨脖颈而过,看得人冷汗直冒。

    “以你的实力,最后进苍灵宗院毫无疑问,何必伤人至此?”云梨挥着清云霓裳练,身姿轻盈地躲过。

    “毫无疑问?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毫无疑问。对手全死光了,才是毫无疑问!”云泥嘴角带笑,眼里却毫无笑意,侵身而上,云梨虽然勉强躲过,清云霓裳练却被划裂。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云梨叹口气,清云霓裳练顺势末端分为两半,一起出击,把云泥裹在其中,把她缠得不能动弹分毫。

    “为什么?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好好活。”云泥虽不能动,眼睛却是直视着云梨,一字一顿:“梨落成泥,凭什么我一定非得是那泥?”

    云梨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这是云裳宫双生子一直以来的宿命。”

    “什么宿命,我不信命!”云泥脱身而出,竟然是直接折了自己的一臂。她对自己下手,和对别人一样狠。

    “如果真的有命,那么逆天改命,我也要不会眼睁睁地看别人做枝头纯白无暇的梨花,而自己做被踩在脚下的那滩泥!”云泥跳到一边,“咔嚓”一声,给自己重新接上了骨头,明明应该巨痛难当,她却是一声不吭。

    快入夜了,一阵冷风吹过,两人一黑一白,就这么相对无声。

    片刻后,云泥已经不见踪影,云梨才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