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栖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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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穷追不舍

    阿方索按下了电梯的紧急联系按钮,尽量让摄像头能看到自己的面容,慢慢等待着。

    接连失血使得他的脸色苍白,每一次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扶着墙慢慢坐下,稍微调整呼吸,同时心里迅速开始复盘。

    刚刚在战斗的过程中,他有听到杰克船长的广播,这也意味着船长此时一定在控制室。他要先联系上船长,重新掌控船上的信息。

    在喊出加尔卡时,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能产生效果,只是与神秘侧的事物打交道多了,自然而然获得的直觉。

    至于针对巨兽说出的挑衅话语,那并不是他的真实意图。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找布鲁族的麻烦,只不过是一次试探,试图理解这只巨兽的真正动机。

    阿方索的神秘世界观里,一切的事物都离不开动机,可以是报复、仇恨,也可以是保护、奉献。

    就像是内莉的唤醒仪式,涉及对弑杀血亲者的仇恨与内心最亲近之人的保护,以这两者相互交织,压制住内莉本身的‘灵’。从而将神秘生物躯体之中原有的‘灵’唤醒,并“缝合”二者,才得以将能力显形。

    厌兽的厌字,是不是源自于灭绝生物对人类的厌恶?厌兽究竟存不存在动机?阿方索一开始也不知道。

    只不过,巨兽在登船之后,第一时间冲着自己来,就说明了很多东西,足够他排除掉许多因素。

    鳄鱼池里死去的不只是鳄鱼,还有布鲁部落的一大群人。

    如果仅仅是灭绝生物本身的报复欲,针对性不会这么明确。如果是布鲁族人的动机,不一定会盯上自己,向导会是首选。但如果是加尔卡,那他的首选复仇目标,一定是阿方索。

    阿方索很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所以他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掌握主动。

    为此他提前设想过很多个试探的方案。就像是在擂台上打拳击,出拳不一定要制敌取胜,也许是为了试探出对方的弱点,为了胜利作铺垫。

    但巨兽远比阿方索设想的要狡诈多了,它强大的战斗直觉仿佛是刻在骨子里。明明刚诞生不久,却打得安沐媞还不了手,让阿方索设想中的最强第四阶段憎人吃尽苦头。

    如果巨兽对“加尔卡”这个名字没有反应,那么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失去安沐媞和自己的半条生命。

    阿方索看着自己的双手,血色渐褪,越来越白了,这就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后果。

    作为不老族,血液中含有的“不老泉”,是他们一切能力的起源。而他这个阶段,“不老泉”的容量是有限的,浓度也比较低,经不起这种过度消耗。

    幸运的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算有一个不错的开局。

    电梯上的扬声器传来急切的声音:“阿...阿方索先生,能听得到吗?”

    阿方索听到声音,缓缓站了起来,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回答道:“听得到,船长在吗?”

    扬声器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一会,杰克船长的声音传来:“阿方索先生,你还好吗?”

    阿方索听到杰克船长的声音,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还好,只是有些虚弱。船上的游客撤离得怎么样了?”他询问道。

    “暂时只撤离了8艘救生艇。”杰克船长顿了顿,然后说道:“因为先前巨浪从侧面拍过来,将那边的楼道毁坏了不少,一些游客来不及撤离......”

    “没事,预料到了。”阿方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杰克船长,先让船停下吧,再走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船长似乎有些犹豫。

    “你没发现游轮周围的海域,过于平静了吗?另外,通知那些救生艇,让他们离这片海域远点,直到看见浪花为止。”阿方索果断地说。

    “明白。”扬声器传来杰克船长坚定的声音。

    “另外,杰克船长,科尔那边怎么样了。”

    “报告阿方索先生,老板......科尔先生,已经带着那些人登艇下水了,目前正按照实验室撤离流程,使用吊索......”

    阿方索打断了他,说道:“帮我传个口信,让他离这边远远的,必要时放弃那些东西,活命要紧。”

    那边传来一阵忙音,过了一会,杰克船长的声音传来:“阿方索先生,科尔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一直等着,请活下来。”

    阿方索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嘴角轻轻勾起。

    “还记得我先前让你留意的黄峳吗?他们登艇了吗?”

    “稍等。”杰克船长沉默了片刻,“阿方索先生。他们一行人似乎受伤了,不久前进了上甲板二层的船医室。”

    阿方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的,明白了。通知船员们尽快撤离,你也尽快登艇吧,别守着了。”

    阿方索挂断了通话,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微微皱眉,估计是某些想要搭乘电梯,但是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他快速按下关门的按钮,但很快改变了主意,在电梯门快要关上时走了出去。

    游轮顶上,厌兽加尔卡踱步到电梯门前,他看着那节断指,眼神闪过一丝暴戾。

    加尔卡身后的巨兽呜咽了一声,声音低沉而痛苦,似乎在向加尔卡诉说自己的委屈。听到这声音,加尔卡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这只巨大的生物。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巨兽的嘴角,算是一种安慰。

    加尔卡低着头,在电梯门前来回踱步,他的鼻子微微耸动,似乎在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突然,加尔卡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巨兽的断指。他用那漆黑的利爪沾了沾地上那摊鲜血,正是阿方索吐出来的淤血。他缓缓地将手指凑到鼻子前,仔细地嗅了嗅。

    下一刻,加尔卡咧开一嘴尖牙,露出了一个略显恐怖的笑容。

    他转身走向电梯门,双手紧握门边,肌肉紧绷,力量在指尖汇聚。猛地,他用力往后一扯,电梯门在他强大的力量下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电梯间。

    他回头看向巨兽,那只庞大的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往后退了退。然后抬头长啸。巨兽的吼声如同雷鸣一般在游轮上空久久回荡,像是奏响战鼓,在为加尔卡助阵。

    加尔卡站在电梯门的边缘,他低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电梯井,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然后猛地纵身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加尔卡的身影在电梯井中迅速下落。在即将撞上电梯的时候,加尔卡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电梯井中的一根钢缆。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紧绷,仿佛要将他的鳞片都撕裂开来。他的鳞片与钢缆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

    然而,加尔卡却毫不在意这些。他紧紧盯着下方的电梯顶,身体在钢缆的支撑下稍微一缓。就在这个瞬间,他迅速松开钢缆,身体如同一颗陨石般狠狠地砸向电梯顶。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电梯井中回荡,加尔卡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电梯顶上。

    他巨大的体重让电梯猛地一沉。

    加尔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锋利的爪子轻而易举地将电梯吊顶破坏。伴随着一声闷响,电梯吊顶碎裂,而加尔卡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钻了进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电梯门被暴力地撞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整个电梯门几乎被完全摧毁。

    加尔卡的身影转瞬之间就融入黑暗当中,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回到了自己的狩猎场,准备开始他的狩猎。

    巨兽突然停下它的长啸,鼻子微微颤动,转头看向船尾。

    安沐媞站在一座信号塔上,血红的眼珠与它对视着。

    嗬!嗬!嗬!

    巨兽的呼吸愈加粗重,每一次吞吐都像是狂风席卷,将四周的灰尘尽数卷起。

    随着呼吸的加深,它的胸膛在急速地扩张与收缩,血氧在迅速补充着,爆炸的肌肉高高隆起。

    突然,巨兽的爪子如钢铁巨钳般紧紧扯下游轮的护栏。它用力一甩,护栏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犹如投掷出的标枪。

    安沐媞身体向后倒下,护栏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信号塔上,迸发出刺目的电火花,照亮了一片海域。

    她在空中调整身形,开始贴着游轮滑翔。

    巨兽见状,伸出爪子抓住了游轮顶层的边沿,追着她急速荡去。它凝视着安沐媞的身影,巨爪高高扬起。

    安沐媞从游轮侧边的客舱阳台掠入,一股焰浪瞬间摧毁客舱的房门,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巨爪紧随其后,重重地拍下,客舱的墙壁在巨爪的拍击下瞬间崩塌。

    安沐媞身形一晃,险些被波及。她迅速调整身形,顺着走廊疾奔而去。

    五根粗壮的利爪紧紧扣入客舱的墙壁,它猛地用力一扯,整座客舱竟被其拔起,如同玩具般被甩向远方的海面,没有惊起一丝水花。

    巨兽迅猛的身躯紧紧扒在游轮侧面,黑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它往缺口处巡视着,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酒红色身影。

    巨兽愤怒地咆哮着,开始沿着安沐媞逃跑的路线,在游轮的四周疯狂地撕扯。巨爪如同钢铁般的钩子,狠狠地撕碎了游轮的外壳,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