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再一次爬上一楼的棚顶。顶面已经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赤色脚印，踩上去有些黏鞋。

    这些鲜红的血迹几乎全部来源于裂口女的剪刀。滴落下来的液体缓缓流动，延展，然后凝固。整片街道都快像是用红色油漆洒落，灰色的道路上到处是暗红色的斑点。

    李观一边向上爬，一边回头观察。

    这一次裂口女的动作急促很多，也是第一次开始真正上楼。

    “还好！好歹是物理手段。”注意到裂口女的上楼方式，李观悄悄松了一口气。

    裂口女的双腿突然弯曲鼓起，像是多了一道肌肉，然后猛地跳起来，一剪刀直接扎在顶上，拖拽着身躯上来。动作虽然不算灵活，但一气呵成，看得出来动作的主任必然有十分巨大的力气。

    但力气大并不意味着难搞。李观在之前还有所猜测，裂口女会以怎样的方式爬楼。他最为担心的是那种，只要一个不注意让她离开了视野，就闪现到了二楼，一回头她又停在那里。这种不讲理的挪移方式就非常难以应对。

    李观故技重施，再一次跳到腰线上，背靠着狭窄的小路，一点点挪移。

    要是裂口女追过来，我就直接跳下去。

    但明显裂口女速度降了下来，在灵活度上，她的表现完全不如真正的人类，遇到这种障碍赛，反而丧失了力大砖飞的优势。而如果她一往无前地冲，则会一脚踩空掉下去。

    “牛顿大人还是灵验啊！回头给物理课本点两柱香拜一拜。”

    趁着裂口女晃晃悠悠行动的机会，李观又拉开了距离，来到了一处楼下有着置物架的地方。

    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受伤情况。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但是没有太过于影响行动，那要是再来一下，应该也不成问题。

    裂口女依然踏着那双优雅的高跟鞋，每走一处，细鞋跟就会将那里的塑料顶踩破，踏出一个坑洞。在李观停下来观察落点和支点的时候，她又飞快逼近，将要到李观脚下那一层。

    “拼了……”

    李观松开了帝丹高中制服的领带，怒喝一声，继续往上跳。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试着伸出够住窗沿。

    他在赌！

    看清楚了，附近角落，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与夜色融为一体，此刻它动了，显露出轮廓，向这里飘过来，

    熟悉的触感再一次从李观的脚踝处传来。

    “逮到你了！”李观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脚踝，另一只手抓住手里的半截铁架，在下落的过程中，狠狠地朝自己脚踝插了过去。

    “哔~”如同粉笔摩擦在黑板上的声音响起，而后是一声“砰”。李观此时有种特别的触感，像是脚下有一只毛毛虫，然后全身力气压在上面。

    它裂开了。

    但李观一点没有留手，银白色的金属架完全透过不知名的物体，甚至尖端扎进了李观的皮肤。

    “不会破伤风吧……”

    脚踝附近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黑色物块先是裂开掉了下去，然后一消而散。

    李观再次砸在花架上。

    “呼”

    李观有些艰难地爬起来，裂口女也再次冲到面前。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不一样，我早就凉了。不对啊，以前的世界也不会有这种鬼东西……

    裂口女肩膀往前一插，李观左脚拉开，半蹲下来，躲开那把大剪刀。

    剪刀的尖头直接插进玻璃里，进而一半的剪身也戳进了窗户里。

    但总是有些不对劲，就像是插进橡皮泥做成的玻璃一样，进去了，但没有碎开，反而像是包裹住一样，一时间拔不出来。

    李观用领带试着捆住裂口女的手，但太过滑溜。只要顺着剪刀中间的圆孔打了个结，拉上连在她手上的那根绳子，将那把剪刀拴在连接棚顶的钉子处。

    “下去吧你！”

    李观右腿朝着她猛地踹过去，裂口女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下坠，而因为手臂又被拴住，整个身体挂在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道强有力的吼声，都伴随着李观狠狠一脚踩在妖怪的脑袋上。

    “砰。”

    裂口女松手了，砸在地面发出重重的一声，那把剪刀依然嵌进玻璃里。

    李观靠着墙，喘着粗气。

    运气真好，两次都赌对了。

    第一次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总是会在我上四层的时候缠上我。只敢在旁边出阴招，本身应该不会有太强的本事。既然裂口女都能受伤，那这小东西碰到就是一个死。当然，死不了再说死不了的事情了。

    裂口女也是一样，那口罩她自己可以摘下来，但是强行去摘只会彻底弄断。因此她手上的武器，要么强行扯掉，要么让她自己放手。如果这招不行，李观打算再次利用重力，让裂口女“不得不”放手。

    没了武器，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李观试着取下裂口女的剪刀。

    拔不动。一只脚直接踩在玻璃上，还是拔不动。

    算了。

    李观往下望去，裂口女依然死死躺在地上，整个头卡在背后，被身体压住。脖子连接处有头发遮挡，看不清楚此刻的状态。

    应该没事了吧？会不会是装的？

    等了几分钟，裂口女都没有动静，李观决定先下去，找找怎么离开这里。没有剪刀，应该不会有更大的威胁了。

    但还是应该补刀。

    李观继续在棚顶上，找了个稍微远的地方，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裂口女的身体抽抽了一下。

    “还来……”

    裂口女的身体像是充气的长条形气球，弯弯曲曲然后逐渐挺直。

    她的脑袋没有正好的摆在头上，而是松松垮垮，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接着，裂口女伸手移向了脖子。

    她要干嘛？

    李观一时间不敢上前补刀，目光也在四处搜寻，寻找有没有称手的防具。

    金属架丢在了上面，领带还系在剪刀上，流星锤书包还在更远的地方躺着。

    裂口女将手插进了后背，白色的汁液四溅，然后身体逐渐弯倒，拖在地上。

    “好癫……”

    李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裂口女手上多了一根长长的鞭子。

    她将脊椎抽了出来……

    然后转过身体，一张倒着的脸面对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