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想到的别人一定也想到过。

    十几年来，妖怪的故事，只在某些小众的地方无意听到过，又或者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说法，从来没有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渠道听过。

    李观一直认为，妖怪只是古代人科学技术发展不够，对世界的认识太过浅薄，出于对自然的畏惧，而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般的故事与形象。

    至于以后的都市怪谈一类，则是有的人为了娱乐，又或者别的目的，而编篡出来的故事。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曾经有很多人抱着同样的想法做了实验，结果无一例外，实验人员和被试最后都死了。”

    “啊，为什么呢？”

    李观郑重地提出问题，他确实想不通。

    “听过一句话吗？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嗯……”

    “对于妖怪也是一样。当你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们也就知道了你。”

    男人的话犹如一丝惊雷，炸得李观心里发麻，但他没有停下，继续说：

    “你要问我为什么，那我会告诉你我不知道。另外呢，有一些倒霉蛋，并不知晓它们的存在。但是依然会被盯上。”

    “可是，那些怪谈传得很开，岂不是都会被盯上。而且，如果我是个坏人，借此恶意传播，岂不是可以做到完美犯罪？”

    “相信他们的存在和知晓它们的存在是两码事，并不是简单的告诉就可以的。你也可以去向你的熟人传播一下，或许会有所不同。”

    李观头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受这罪的人，他一个人就够了，他不想让亲朋好友经历同样的痛苦。

    “至于你说的第二种，也不是说一定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还要先解决源源不断的麻烦才行。”

    “但是……”李观将那位宅男君的事讲述了一遍，那位目睹现场，却又活下来的人。

    “他该感谢他的近视。没有看清真正的妖怪，自然无法知晓它们的存在。”

    “这都行？那如果知晓了它们的存在，应该怎么样摆脱？”

    “摆脱？”对面的人嗤笑了一声，“对于它们来说，我们就如同黑夜里的灯光那样耀眼。”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许沉重：

    “从你知道它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标记了。这一辈子，都是在死亡的海里垂死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当然，我也一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或许有些幸运儿，解决掉盯上他的源头外，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一只妖怪，苟且度完余生。”

    如果我往后地生命都是这样，该怎么样才能不连累到我身边的人？

    李观思索了一阵，提出心中的疑惑：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避免被其他人撞见？”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就像是鬼故事里的情节一样，人越多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出现。落单的人倒是很少有好下场。而且你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你活了这么大，也才第一次遇上。”

    “那倒是……但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前人的经验之谈。这些家伙的出现的频率虽然相较以前多了很多，但平均分给每个地方，显得也不是很出众，甚至不如人类自己杀得多。”

    “呵呵……”李观又想起了柯南，这个世界凶杀案频发的罪魁祸首，虽然还是工藤新一的模样。

    不过既然之前千叶警官说，多罗碧加乐园快要竣工了，岂不是说工藤新一要变成柯南了。如果自己阻止了柯南的诞生，这个世界会变得不一样吗？

    “而且，这些妖怪不是无敌的。有些只能吓吓人，你踩上一脚它们就会消失，那些凶恶一点的，用武器也能解决，就比如今天这只裂口女，已经算是佼佼者了。很多妖怪，都有各自的弱点。如果你是个怪物，倒是可以直接无视。”

    李观觉得，如果全部只是这样倒是也能接受，而后他听见对面继续为他科普。

    “所以，一个地区通常出现的数量是有限的，你解决的越多，可能你周围就越安全。当然，我指的是妖怪……”

    “所以你是负责解决这个地区的某个组织的成员吗？比如官方组织，类似阴阳寮什么的。”

    神秘男子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层笑意：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和你想的不同。不过嘛，那些遭遇异常的幸存者或许会被他们吸纳也说不定。”

    “他们是谁……”

    路边的车辆呼啸而过，打断了李观的问题。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清晰，路上似乎开始有了一些动静。

    满街鲜红早已经消失不见，远处的不再是相同而又模糊的街景，他能辨认得出方向和位置了。

    远处路口的交通信号灯第一次亮起绿灯。

    “嗡”那辆车飞快起步，迅速离开。

    李观收回视线，望向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

    说他一身黑完全无错。头发遮挡在兜帽中，只留出些许蓬松的刘海。墨镜挡住了眼睛，架在挺拔的鼻梁上。虽然看不见全貌，李观却能从脸上看出一丝正气，但他的气质却又有点混，准确的说，是有点装。

    “叮铃铃……”

    黑衣男人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案件。

    没有按免提，但寂静的夜里，李观听得分明。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声。

    非要形容，大概是温柔、和煦、慢条斯理……但两人的对话，却让李观觉得很难绷。

    “喂喂？”

    “嗯。”

    “遇上了吗？”

    “遇上了。”

    “听得见吗？”

    “听得见。”

    “解决了吗？”

    “解决了。”

    “那你来吧。”

    “好。”

    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李观很少听见如此精简的对话，如果写成文字，或许有种武侠小说的味道。

    你来了。我来了。……

    黑衣男子站起身来。

    “起码你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了。”

    他说着，掏出了怀里的手枪，丢向李观。李观才发现，这个人的手套倒是白色的。

    “M60，子弹装满了，够你用了……”

    李观接过枪，很是惊异。这玩意可以随便给的嘛？

    “好好加油吧……”李观只能看见黑衣服的背影。

    “我不会用枪怎么办？”

    对面只是轻笑一声：“你会的。”

    李观感觉心里一阵发麻。前些年，他家和工藤一家去夏威夷度假，工藤优作找了一个靶场，让两个孩子尽情的快乐一个假期。但这件事，他并没有对其他人提过。

    “你是谁？”李观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算了，这句话不问也好，别突然听到一句“是个侦探”的回答。而且那通电话里面，也没有提及什么“酒名”，大概率不是酒厂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观躺在低上休息了好久，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捡起垂落在边上的绿色领带和附近的书包，将枪埋进书包深处，扶着墙走到远处一个电话亭。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