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王府，王碟又在府里养了一阵子，感觉自己都快闲出疹子来了。一日一日的喝着母亲吩咐厨房送来的参汤补品，偶尔在武场练了一会拳脚，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兵书，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的过着。每天昭昭都会出现，大多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静默的在一旁看着他。

    在陵县的坦白之后，王碟也不曾再逼问过昭昭，他觉得只要昭昭依旧陪伴在他身边就好。其余的，就慢慢来吧，总会水落石出的，他相信昭昭口中的那个”总有一天“的到来。

    一日，好不容易母亲松了口，王碟带着李青他们去了城南的马场。

    王碟前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后一只脚就顿住了；他回头问李青：”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李青喜上眉梢，看着他默契一答:“少爷，你是说阿月和老周他们吧。”自陵县一行后，大家对周秉文的称谓变成了老周，虽然他年纪不大，但心思细腻，做事深思熟虑，李青先给他取得这顺口的称号，阿月也渐渐适应了。

    王碟听着李青的回答很是满意，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说着：“是啊，他们俩也随我在府里宅了许久了，也该闷了，把他们也一起叫上吧。“

    李青开心的答应着，一双腿跑得飞快去叫他们。

    城南，马场——是王城内的公子少爷们闲来无事娱乐的场所，在马场外又分为不同的区域，有的区域是玩马球的，有的是骑马狩猎的，还有的是训练战马的。

    王碟带着周秉文和阿月来到自己家的马厩，一眼望去，黑白黄三种眼色夹杂其间，王碟停在一匹黑色马驹前，伸出手扶着它的鬃毛，”它叫小野，你来试试？阿月。“

    阿月闻声，也想伸手去摸那看上去乖巧的黑驹，手还碰到那马儿，它的鼻子里就发出嗤嗤的声音，以示脾性。

    ”果然很野。“阿月感叹，脸色却露出满意的笑。

    ”那是，它可是少爷那一匹黑血宝马的弟弟，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十分有血性；一般人还不能近它的身呢，它和它哥一样，只认少爷；你能驾驭它吗？“李青在一旁叉着手解释，语气里透露着骄傲。

    “试试呗，我也喜欢烈马！”说着，阿月从马槽里拿出一大捆草料来，喂给小野，小野鼻子里哧着，嘴巴老老实实凑上去吃那些草料。

    ”怎么，老周你想试试哪一匹？“李青看着周秉文的目光在马匹之间穿梭，开口询问。

    ”我……我不善马术，还是算了吧。“周秉文看着这些高大的马，心里发虚。

    王碟看出他心里的害怕，在马场里巡视了一圈，指着一匹黄白相间的马对着他说：“试试那一匹吧，很温顺的，以后若是跟着我，要会骑马，不能总坐马车。若是我们还要去北境，那里天高地广的，不会骑马怎么能行。”王碟拍了拍周秉文的肩。

    周秉文听了他的话，在心里下了决定，既然已经跟着王碟了，便不能只做一个文弱的谋士，也得多学些什么。于是他一抬头便望着李青，以深情的目光。

    李青被他看得发懵，傻傻地问:“看着我干嘛？“

    王碟却已经看懂了，”李青，你教教他吧。你的马术也不赖。”

    李青爽朗地应了，带着周秉文去牵马，忽然想起阿月来，回头一望，阿月已经开始摸小野的鬃毛了，一下一下的，显然和小野熟络了。

    “你真能行？”路过阿月身旁，李青插一句话出来。

    阿月的手摸着小野的身体，轻轻拍了一下，以行动证明，小野什么反应也没有，已然默许了她。

    李青撇着嘴，投以嫉妒的目光，带着老周去练马场了。

    阿月在一旁继续逗着小野，不一会，小野开始踏着蹄子，眼睛也不停转动，尾巴一甩一甩的；一股兴奋的模样。

    “怎么了？小野，忽然这么高兴？”阿月摸着它的身体，与它对话。

    “走吧，它是看见要带它去跑了，兴奋着呢。”阿月听见王碟的声音一回头，猛地被身后的那黑血宝马惊住了，高近五尺，黑色的马尾有力而纯正，腿部肌肉紧实健硕，眼珠子如宝石一般水亮。

    看着王碟牵着的马儿，再看着与之相像的小野，阿月内心忽然觉得小野也不那么野了。

    将马牵出了马厩，王碟一脚踏上马蹬，一跃而上，气势潇洒。

    阿月看着小野，摸了摸它的马背，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一鼓作气，踩了一脚马蹬也骑了上去。

    王碟看着阿月飒爽的英姿，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去山上溜溜？”王碟坐在马车，斜看阿月。

    “好啊，你带路。”阿月双手驾驭着缰绳，跟着王碟，带着小野跑了起来。

    一只健硕的大马带着一只年轻小马，穿过山林，越过水沟，飞驰在平地上。一开始王碟还是控制着马儿慢慢的小跑，后来骑过了林子，到了平地上，就开始策马奔腾了。

    风在耳边呼啸地吹着，两边的景物变换飞快，阿月目视前方，眼前是一片辽阔草地，任意飞驰；小野跑起来一颠一颠的，马尾在后面撒欢地甩着，像一只在地上雄飞的老鹰，在大地上穿梭翱翔。

    王碟骑着大马在前面奔，阿月就看着他的背影在后面追，小野没有他们跑得那么快，但还是很兴奋，阿月也很高兴，许久没有这般自由自在的骑过马了。耳边只有风，眼前只有景的感觉。

    骑了许久，到了一处小溪流，王碟下马，将大驹牵至河边让它喝水，阿月也跟着他，牵着小野。

    两匹黑马在阳光下，饮着闪闪发亮的溪水，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阿月跟着王碟来到树下的石头上休息。

    “你的马骑得不错。“王碟坐在石头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阿月说道。

    阿月的目光还流连在小野身上，脸上洋溢着恣意的笑，”当然了，我的马术可是我哥……教的。“语气忽然弱了下去，阿月回头看像王碟，刚才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你哥？从来没听你提过啊。”王碟拾了一根草芥，在手指间捻着。

    阿月眼神躲闪了一下，她的指尖用力，一把扯碎了手里的茎叶。

    ”他不是好人。”

    阿月说起他，表情冷酷了不少。

    “刚刚在马场，我与秉文谈起万一我们会去北境的时候，你听见了吧？当时你手里的草料掉了不少。”王碟又埋着头，在地上挑挑拣拣着小石头。

    阿月抬头看着王碟，又一次被他的仔细谨慎惊讶，她在地上拔了一株草，放在手心里拔着。

    已经是深秋了，晴日里的午时，还是暖烘烘的。在狂野，只有风吹拂万物的声响。

    阿月憋了一会，开口：”是，你之前也猜到了的。我想借你，去替我报仇。“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虽平日里与李青他们打打闹闹，但心里却从未摇摆过，这我倒是挺欣赏你的。虽我们朝夕相处了许久，算是朋友，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替你报仇，大老远的蹚这一趟浑水？“王碟的话轻轻飘飘地，有点无情，但落在阿月的耳朵里，却听出了王碟想要帮她的意愿，只是还差一点，他的力量与他的名义都还差一点。

    ”我能助你，讨伐北境动乱。“阿月手里的草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跑了，但她的话却被风送进了王碟的耳朵里。

    王碟闻之，抬起头。”你？“

    ”是。“阿月朝他点头，目光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