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夕月
不知何处的一座小小的山丘上,一个衣衫凌乱少年静静的躺在草地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上压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枯黄的头发遮住面容。
两人周围是绵延的树木,不远处有一道巨大的天堑,一片黝黑,深不见底。
少年胸膛微不可查的起伏,微弱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此时他的眉头微皱,似是梦到了什么。
葱郁的林海随着风摇曳不止,好似海面的一样,波纹般的绿色波浪如涟漪扩散到远处。
山地起伏,当如海上的汹涌波涛,但却又充满了生机。
名贵的花卉,或是不值一提的野花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小兽穿梭其间,也有蝴蝶飞舞,淡淡的雾气弥漫,遮挡住了神秘的林间,宛若仙境。
这片从未有人来过的地方有着一座小山,长满了精致美丽的小型灌木,无数花朵在其上绽放,这一座小山就是这一片仙境的中央,美轮美奂。
然而这一处仙境更远处却是一片视野无法穿透的浓雾,更像是一处被混沌所包围的孤岛。
小山的山壁上有着一个小小的石门,如周围的岩石融在一起,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此时小辰就站在石门前,小小的门已经打开,露出其中黑暗深邃的通道,通向了小山的内部。
黝黑深邃的洞口摄人心魄,仿若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就在里面。
小辰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深邃的黑暗,脚下机械的一步步接近,直至踏入其中,被黑暗吞没。
眼前猛然大亮。
这是一块小小的平地,一眼就可以看到全貌,因为远处连天空都是混沌般的浓雾,无法看到更远处,不远处有一片小森林,蔓延到浓雾深处。
仅仅是看一眼足以掀起心中怒涛般的震撼,这些树木每一颗足有数十丈高,遮天蔽日一般的感觉充盈心神,数十人合抱的树干宛如支撑天地的巨柱,神秘的纹路蔓延其上,直至顶部仿佛遮蔽了天地的树冠,葱郁的树叶每一叶都宛若一艘帆船,遨游在天空。
林中深处一样被浓雾遮掩,无法窥视。
没有风,清脆的树叶却摇曳在树巅,小一些的分杈也在微微扭动,树下的野花小草也随着摇摆。
看似平静的景象却蕴含胆寒的诡异,树叶、花草的仿佛是随风舞动的动作却是无比僵硬,似是逝者重新爬出大地,每一步都是颤抖的片段,每个动作都在卡顿,丝毫没有灵动,甚至没有一丝生机!
宁静。
极致的静!
耳边丝毫没有树叶摩擦的声音,这片天地仅仅是在无休止的规律的舞动。
僵硬、暮气。
被擎天巨木围绕的一小块空地处处开满了鲜艳的花朵,淡淡的薄雾铺在地面,翠绿的青草在雾中若隐若现。
花朵最密集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土包,一人高度,其上开满了艳丽的花卉。
这个小小的土包位于这片空地的中心,无数灿烂绽放的花朵都朝向这里,围着这片空地的巨木也将最美丽的一面朝向这里,似乎是一位位严肃的士兵,面向它们的王!
小辰双目睁开,眼中却不见神采,懵懂的站立在一颗树下,这片空地边缘的位置。
在他的脚下,一样是无数鲜艳的花朵,似乎迎着风,僵硬的、卡顿着摇晃。
他面朝的正是最中心土包的方向,此时小小的土包却开始轻轻的颤抖!
一只素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从土包中伸出来,每一根手指近乎透明,本来红润的指甲依然是心悸的苍白,苍白的掌心朝着天空那隔绝世界的浓雾,无力、僵硬的手臂破开泥土,缓缓伸直。
小小的土包震颤的越发剧烈,随着满头银色长发的头颅探出,彻底散落。
僵硬的人影缓缓起身,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是老旧的器械运作,耳边似有隐约的嘎吱作响的声音响起。
浓浓的暮气在这一刻充盈了整片世界一般,悲伤、凋零的气息仿若与这片天地共鸣,花朵低垂,巨木沧桑的树干模糊隐约的弯曲,朝向这中心的小小土包,及彻底探出土地深处,站立着的人影。
土包边的人影双目紧闭,墨黑的长发披在腰间,琼鼻、小嘴,有着世间最美丽的画卷也无法勾勒的神韵。
尽管她发丝凌乱,身上沾满了泥土。
她僵硬的迈出一条修长的腿,随着卡顿的动作慢慢的一步步离开土包,身穿流苏长裙,淡紫的色彩为红的、绿的世界添了一分另类的美丽。
她面朝远处的浓雾,缓缓转身,朝向这边空地边缘处的小辰一步步走来。
她的动作慢慢轻松,每走一步都更加顺畅,紧闭的双眸也慢慢漏出一丝细缝,可见的金色光晕绽放。
这片天地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遍地艳丽的花朵、树巅帆船般的树叶随风舞动的动作也慢慢灵动、活跃,风声水声,以及巨木森林深处也似是有生灵充满生气的叫声。
这一刻,这一片天地活过来了!
鸟雀的鸣叫、叮咚的水流声,树叶沙沙,花朵绽放,真真正正的一副世间难觅的桃源,美到心醉的仙境!
小辰的意识也随之恢复,却没有去看环绕的景色,仅仅是看着眼前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女人。
如玉般的身躯越发灵动,她的每一步都为这片天地带来浓郁的生机,原本紧闭的双目也半开,可见金色的瞳孔,原本身上破碎的紫色长裙也随着动作彻底散落,伴随着真正出现的微风飘落在翠绿的草地上。
淡淡的粉红、葱郁的黑色彻底绽放在画卷一般仙境。
她的动作很慢,但在这沉浸一般的时间中,已经走到小辰的身前不远处。
身躯再也不见一丝僵硬,血色充盈全身,完全睁开的眼睛中金色的瞳孔也有了神采,似是带着笑,小小的嘴唇微微上扬,她的视线所望即是小辰,一步一步走到小辰身边。
金色的瞳孔与黝黑的瞳孔对望,小辰眼睛的余光完全看清了女子身上的所有细微之处,对于这完美的景色有了共鸣,血液快速流淌,心跳愈发剧烈,眼眸中也有了薄雾一般的涟漪。
她紧紧地注视着小辰的双眸,眼中明暗交杂,微微闪烁,直至来到小辰的身边。
两人近隔了一拳距离。
“你终于来了。”
女子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原本苍白的手在此刻温润如玉。
双目对视,这一刻,恢复生机的天地却好似再度停滞。
“你是谁?”
小辰莫名心悸,眼前的面孔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夕月...”
女子笑颜如花,声音柔和带着无限的缱绻。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微风拂过身躯,小辰的身躯也随着温润的手掌抚摸脸庞而变得炽热。
滑腻温润的肌肤极具弹性,挺翘、坚硬...
时间好似静止。
他们所在的位置百花俯首绽放,林中巨木弯下身躯朝向此刻天地的中心。
...
不知何时,生动艳丽的花朵逐渐失去色彩,帆船般的树叶也定格一般的僵硬摇动。
逐渐僵硬的人影最后看了小辰一眼,慢慢退回,缓缓躺倒在土包中心。仿若时间倒流,泥土慢慢盖在那苍白的、紧闭双眸的脸庞上,直至回复成一个小小的土包。
浓郁的暮气再度充盈,整片天地的色彩一寸寸褪去,直到被黑暗完全笼罩。
小辰的视线再度模糊,浓浓的黑雾充斥眼睛,心神不断下沉。
完全黑暗的一刻,黑暗中一颗白色的星点逐渐放大,瞬间便驱散所有黑暗,他慢慢睁开眼睛。
随着他一起睁开眼睛的,还有他胸膛处趴着的一只通体纯白的小白虎,此刻的它不再是毫无生气,灵动的大眼睛透出浓郁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