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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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汗马

    杨广死后不久,杨侑下诏禅位。李渊在长安太极殿即位,定国号为唐,定国都于长安,建元武德。改“大兴城”为“长安城”。李渊即位后先封李世民为尚书令,后来又立李建成为太子,册封李世民为秦王,册封李元吉为齐王,册封军功卓著的女儿三娘为平阳公主。追封已故夫人窦氏为太穆皇后。追封李智云为楚哀王,册封李智云生母万氏为贵妃。李渊封杨侑为酅公,对隋室宗亲颇有优待。为杨广上谥号“炀”,自此皆称杨广为“隋炀帝”。

    刘文静被封鲁国公,任命为纳言,成为宰相。裴寂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作为太原元谋功臣,刘文静、秦王李世民、裴寂三人获“恕二死”特权。王朝初建,法度需立。李渊遂命刘文静与朝中学识渊博之人共同修正《开皇律》,以此作为通法。

    新的王朝虽然诞生了,但天下依旧是群雄逐鹿,争斗不休。占据陇西之地的薛举薛仁杲父子早就谋划着攻长安了。李渊未登基时,薛举就曾命长子薛仁杲率军十万进攻扶风,结果被李世民打败。武德元年六月,薛举入侵泾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世民奉命讨伐薛举。以刘文静为元帅府行军长史,殷开山为司马。

    李世民行军至河池时,携书信去拜见河池太守萧瑀。萧瑀的夫人独孤氏是李渊的表妹。早年,李渊和萧瑀同时在朝为官,交情甚好。萧瑀夫妇热情地招待了李世民,李世民拿出书信道:“侄儿离京时,父亲特备家书一封,请姑父母赴京共商朝政。”

    萧瑀接过书信一看,信中写道:“...贤弟胸怀万机,才智过人。请素来京师,共辅社稷...”。萧瑀立即道:“社稷危之,明主有出。陛下相召,怎能违命。”萧瑀立即写信派人快马送往长安,说自己随后就到。萧瑀将河池兵马交给李世民,收拾好行囊后就启程了。到长安后,李渊授萧瑀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民部尚书。

    李世民率军抵达高墌城,薛举也亲率大军进逼高墌城。这虽然不是李世民第一次与薛举作战,但他丝毫没有轻敌。他料定薛举兵多粮少,于是下令坚守阵营,拒不出战。待薛举人困马乏之际将其一网打尽。谁知没过两日李世民便患瘴气之症。正值酷暑难当之日,他却时而寒战时而高热不止,已持续几日不见好,病势越来越严重,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了,更别说指挥千军万马了。李世民只好将指挥权交给刘文静和殷开山,并再三叮嘱二人不可贸然出战。殷开山不解问道:“如今我唐军士气正盛,殿下为何不借此将其一网打尽呢?别的不说,我们兵力就占上风。”

    “薛举凭一支孤军来犯我大唐。本王料定他粮草不足,军士疲惫,他必定想要速战速决。若他来挑战,尔等千万不要应战,待本王痊愈,再图破之。”李世民费尽力气向刘文静和殷开山解释。二人看李世民虚弱不堪,也不好多问。

    薛举多次派兵来侵扰,刘文静都下令关闭军营不得出战。殷开山私下对刘文静说道:“殿下不让出兵,若敌军知道秦王生病突然袭击怎么办?不如我方先主动出击。”

    “秦王刚说不要贸然出击。我们还是守着吧。要不然再与秦王商量一下?”刘文静说道。

    “你看秦王虚弱到说话都费劲了,怎么商量?”

    “你说怎么办?”

    “我们与敌军已经僵持了好几日,秦王病情也不见好转。现在薛举如果知道秦王病了,肯定会认为我们群龙无首,不如我们就多带些兵在薛举阵前列队挑战,直接将其拿下。”

    刘文静总觉得不妥,说道:“殿下不让出战必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听殿下的吧。”

    “殿下担心你没有取胜的把握才这样交代...”

    在殷开山的再三劝说下,加之二人立功心切,刘文静还是答应了。于是二人带兵在高墌城西南列阵示威,甚至没有任何防御。薛举发现后暗中调集精锐骑兵从背后袭击唐军...

    李世民正经历着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刚刚还寒颤不止,又高热难耐,一会儿高热退去又大汗淋漓,终于能舒服点了。军医端来了药,李世民正准备喝药,忽然听见帐外有人喊道:“秦王殿下,不好了!”李世民连忙放下药碗,只见侍从领着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兵进来了,那士兵连忙说道:“殿下,不好了,长史大人和殷将军擅自带兵出战中了薛举的埋伏。”

    李世民一听顾不上喝药就往帐外走去,还没走两步就摔倒了,侍卫赶紧将李世民扶起来坐下。“快去传令,让他们赶快撤回。让长孙顺德带些人在路上接应他们。”

    李世民焦急地等待着,脸色越发苍白。然而没等多久,刘文静殷开山就带着残兵败将回来了。只见刘文静殷开山满身血迹,二人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刘文静说道:“我等擅自出兵,请殿下责罚。”

    “伤亡多少?”李世民问道。

    “兵士损伤过半,还有刘弘基几位将军被俘。都是我们太鲁莽。请殿下责罚。”刘文静垂头丧气地说道。

    “现在还不是问罪的时候。回到长安后你们去向父皇请罪吧。你二人兵败而归,薛举定会乘胜而追。你二人与长孙顺德各领一路人马设下三道埋伏,以防薛举偷袭。”李世民说道。

    另一边,薛举首战胜利后,得意洋洋地对众部将说道:“唐军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阵前示威,还不加防范,李世民也不过如此...”

    “属下看唐军溃败而逃,可要乘胜追击?”一名部将问道。

    “当然要,我大军远道而来,自然要速战速决。”

    薛举命部将连夜攻唐。好在有事先设下的埋伏,薛举屡次进攻均被打败,于是不敢再攻,撤回高墌城。

    败局已定,李世民决定撤兵。回到长安后,李世民仍未痊愈,每日只在家中休养。忽然有一日听说李渊将刘文静殷开山两人革职下狱,要治两人违抗军令之罪,李世民连忙进宫,想求李渊赦免二人。李渊说道:“刘文静殷开山随你我征战多次,本以为你病了他们能替你分担军务,他们却如此鲁莽,竟还违背军令。朕不杀他们就算好的了。”

    “父皇,您就念在他们从晋阳起兵到现在一直追随您的份上放了他们吧。刘文静出使突厥、镇守潼关为我们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殷开山军功累累。再说他们是受儿臣之托行使主帅之权,儿臣也没交代他们不得进攻。他们也有决定进攻的权利。”李世民说道。看李世民大病初愈,比之前消瘦了很多,李渊心软了,决定不追究二人违抗军令之罪,只免除了二人的一切官职爵位。

    让李世民首尝败绩的薛举想趁着士气大振之际直取长安。就在要出兵之际,薛举却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薛举死后,其子薛仁杲继立。李渊派李世民再去攻打薛仁杲。李世民恳请带上刘文静和殷开山,让二人戴罪立功,李渊同意了。

    出征在即,长孙氏忙前忙后为李世民准备行军物品,再三叮嘱随从务必照顾好秦王饮食起居。她忙了半日不见李世民踪影,也没有听说李世民有别的事情,正要差人去寻找时,李世民突然牵着一匹马出现在院外,长孙氏上前说道:“大病初愈,你倒是在家好好休息呀,又牵着马做什么?”

    李世民把马交给随从,说道:“不碍事,太医说我已经痊愈。在家也闲不住,我去牵着马走了走。对了,你看这马怎么样?”

    长孙氏看了看马,说道:“四蹄纯白,全身乌黑,毛色光亮,筋骨强健,昂首怒目。不错,是匹好马。”

    李世民点头微笑道:“夫人好眼光,此马名唤白蹄乌,此次作战,我便倚仗它了。”

    “马上就要去打仗了,我给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还缺什么?”长孙氏指着地上放的一堆东西说道。

    “你如今身怀六甲,需静养,这些事就不要操心了,让家丁准备就行。”李世民说道。

    “上次你病得那么重,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别担心,这次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多保重,御医每日会过来为你把脉。切记在府中不要忧虑前线战事。我带兵征战多次,自有分寸。你就等我凯旋归来。”见李世民信心满怀,长孙氏也莞尔一笑。

    为帅者,当放眼全局,权衡利弊,精心谋划。为将者,当足智多谋,不逞英雄,不拼蛮力,骁勇善战。以最小的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方是上策。读遍了兵法,李世民深知其精髓,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此次李世民仍坚持以逸待劳的策略,待敌方粮草耗尽,自乱阵脚之际将其一网打尽。

    任薛仁杲如何挑衅,李世民只下令高筑营垒。偶尔也会派小股势力去作战,即便战败,李世民也从不正面应战。诸将领请战,李世民道:“对方打了胜仗,士气正盛,我唐军首战失利,不宜迎战。尔等听令,再有请战者,斩!”

    双方僵持了两月余,眼看天气转冷,寒风呼啸。见粮草即将耗尽,薛仁杲部下开始军心涣散,已有人向李世民投降。见薛仁杲手下的将领士卒有离异之心,李世民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薛仁杲部下宗罗睺。宗罗睺知道后非常高兴,出动全部精锐攻梁实,梁实守住险要不出战。营地中没有水源,好几天人马没有水喝。宗罗睺的攻击很猛烈。李世民估计对方已经疲劳,对诸位将领说:“可以打了!”

    快到天亮,李世民让右武候大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列阵正面进攻薛仁杲,薛仁杲手下大将宗罗睺集主力部队迎战。见庞玉几乎溃败,宗罗侯以为胜券在握,谁知李世民早已带领主力部队抵达宗罗睺后方堵住了薛军归路。

    只见李世民身先士卒,带领数十精锐骑兵攻入敌阵与大军里应外合。李世民回马扬鞭,白蹄乌威风凛凛,四蹄生风。手起刀落,血渐沙场。薛仁杲将士见伤亡数千人,纷纷倒戈投降。

    李世民一鼓作气,准备率部直捣薛仁杲驻地折墌城。这时窦轨拉住李世民的马苦苦地劝道:“秦王殿下切勿冒失,薛仁杲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虽然打败宗罗睺,但不能轻易冒进,不如暂且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薛仁杲的动静。”

    “舅舅放心,我观察薛仁杲很久了,他现在粮草紧缺,军心不稳。我军现在势如破竹,宜乘胜大举进攻,若再拖延怕又会生变故。机不可失,并非冒进,舅舅请不要再阻拦了!。”李世民遂命令众将准备攻城。

    薛仁杲部下将士见唐军气势汹汹,瞬间溃散,或逃或降。薛仁杲见情势不妙,立即带兵回城。城下围困数日,薛仁杲部下纷纷出城投降。眼看守城无望,薛仁杲打开城门,出城投降。

    李世民大获全胜。众将士感慨:“论兵力,我方不及薛仁杲,却能将其一举攻下。多亏秦王才智过人。”李世民说道:“不战则已,战就要神速。既然兵力不占优势,就不能与其正面交锋。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一鼓作气。令对方军心涣散,我方才能取胜。”众人皆叹服李世民的军事才能。除俘杀薛仁杲及少数将领外对其余被俘者一概不追究。李世民甚至还大宴薛仁杲旧部,示意大家摒弃前嫌,效忠大唐,自不会亏待众人。

    平定薛仁杲后,长安西北便再无隐患。李渊封李世民为太尉、陕东道行台尚书令,镇守长春宫,关东兵马全部受他节制调度。不久又加授左武侯大将军、凉州总管。刘文静因功恢复爵位、封邑,并被拜为民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殷开山官复原职,并兼任陕东道大行台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