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轮紫月的光晕，氤氲流转仍未消散，亦或者那紫发银眸的月下美人惊艳心弦，纵使此时的白裙少女柔弱凄然、我见犹怜龙皓晨也不会掉以轻心，真的把她当做个弱女子来看待。

    并不在意，龙皓晨那有意无意的戒备，白裙少女只是轻抬眉眼看向烛天南浅浅笑着，“我想你们是有事来找我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可以吗？”

    若有深意地看着烛天南，白裙少女轻轻抿着樱唇，嘴角似有淡淡的笑意，仿佛之前运筹帷幄引发禁咒都与她无关，反倒更像是外出游玩却不慎遭遇歹徒，恰巧被人所救的富家小姐。

    “零。”

    并没有多说什么，烛天南淡然地回答她的问题，从狰狞面具透露出的眼神也不带有任何情绪。

    “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是个更有诗意的名字呢。”丝毫不在意烛天南的淡漠，白裙少女婉转悦耳的清丽嗓音中颇有些言外之意，“我叫月夜，旁边的这位则是…”

    只见冷筱抱着墨色长剑，睡得很熟，与极具诱惑的身材形成强烈对比的可爱童颜，在此刻更是显得恬静可爱。

    俏脸上红肿未消、压痕仍在的月夜蓦然无语凝噎，心想那家伙应该知道冷筱的名字也就没再说下去。

    “月夜会长，”恢复许多的龙皓晨眼底浮现出森然杀机来，淡淡的光明气息缠绕其身散发着威势，“你应该有猜到我们来此所为何事。”

    “还不是和纳里克行省的那些混蛋差不多，想要杀人灭口，以确保你们此行不会被追杀。”

    蓝雨光芙蓉已然在手，龙皓晨以气机锁定了月夜，“月夜会长是个聪明人。”

    月夜轻轻叹息，如画眉眼却只顾寻着烛天南的视线，似是在祈求着怜惜，“只可惜我没想到，到头来最想要杀我的，反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烛天南取出破法者短剑，看向神情淡然甚至嘴角勾起好看弧度的月夜，“仅此而已。”

    “活下去啊。很不错的理由，”月夜眨了眨她那漂亮的眉眼，“那么，我要怎样做才能活下去呢？”

    龙皓晨微微皱眉，“抱歉，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言下之意，便是月夜倾其所有也难逃死亡的命运，唯有在这里解决掉她才能确保两只猎魔团的安全。

    “因为我是魔族，所以我非死不可喽？”

    在说这话的时候，月夜目不转睛地看着烛天南。

    “是的，”龙皓晨并未注意到身边烛天南的眼神，只是说着他的看法，“我没有办法相信魔族说的话。”

    几千年的厮杀，早已将仇恨铭刻在灵魂与记忆的深处，即便存在着游离商人等形式的心照不宣，那也不过是为了利益的片刻妥协而已。

    很小的时候，龙皓晨就被父亲教导人类与魔族不共戴天，之后更是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两族战争的残酷，以他的立场自然是很难相信魔族的。

    不过相比于他人来说，龙皓晨还算是温和些的，若是换做王原原的话，恐怕连交涉的机会都不给月夜，二话不说就用最大输出的裂空炮轰过来了。

    “如果说，”月夜直视着烛天南，“我是人类和魔族的混血呢？”

    “你那眼瞳的瞳色已经出卖了你，月魔族的月夜小姐。”

    对月夜放弃了高等魔族的尊严感到些许诧异，可龙皓晨没有轻易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虽然我的确是紫色瞳孔，但是存在着改变瞳色的法子，”月夜将皓腕贴在破法者短剑上轻轻划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这种方法更准确些。”

    正如月夜说的那样，根据瞳色来判断是否是魔族不大准确，毕竟瞳色会因为各种原因改变，若是用这种方法来判断的话，未免太过于草率了些。

    不过魔族的血液颜色，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人类相近的，更别说流淌着完全相同的鲜红血液了。

    所以，此时相信月夜并非纯血魔族的龙皓晨微微点头，将这不为人所知的信息记在心里。

    “我的母亲是人类女子，身体里更多流淌的也是人类血液。”

    月夜手轻轻抚过伤口，却意外的没有止住汩汩流出的血，她不由窘迫地轻抬看向烛天南。

    直到烛天南略显无奈地，抹除掉那奇怪的破魔效果后，月夜才堪堪止住伤口面色微红地继续说道，“也不怕你们知道，我的父亲便是当今的月魔神，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因为血脉不纯而没有资格继承他，只能是作为月夜商会的会长。”

    说到这里月夜蓦地浅浅笑着，轻佻中掺杂了几许悲凉与无奈，唯有在看向烛天南时，好看眉眼才勉强在孤独里浮现出些微的暖意来。

    “我不会帮人类，可也不会帮魔族，我只想要活下去，”总算是看向龙皓晨，月夜表情认真而严肃，“活着的月魔族公主，再怎么说也比尸体有用，若是你们能够放过我的话，也许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提供些帮助。”

    下意识地看向烛天南，龙皓晨的犹豫明显多过于意动，想要寻得他的意见。

    而月夜也看出龙皓晨的纠结，适时地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很难信任我，毕竟不管怎样我身体里依旧流淌着魔族的血脉，这改变不了。”

    此言在龙皓晨听来是以退为进，可在其他人耳中就难免别有深意。

    静默无言地看向月夜，烛天南淡漠的视线，让再多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变得黯然失色。

    勉强鼓起勇气，迎着烛天南毫无情感在内的目光，不甘示弱的月夜鼓起脸颊，“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给我施加某些禁制，我毫无怨言。”

    言尽于此，龙皓晨对于看似言语真诚，实则句句抓住心理要害的月夜忌惮更深，加之他也没有什么禁制的手段，便想要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更何况，月夜毕竟有着月魔的血脉，即便她不站在魔族那边也不代表就会站在人类这边。

    与魔族有关的事情，龙皓晨不得不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

    如此想着，杀意又是再次弥漫开来，让有些弄巧成拙的月夜不得不看向她最后的希望。

    将夜照所化的手甲取下，烛天南用他那分明是人类外形的右手，轻轻触碰着升腾的光元素，依旧是淡漠地看向，眼中惊骇与绝望并存的月夜。

    烛天南此举证明了两件事。

    他的右手并非逆天魔龙爪。

    以及他本人并不惧光元素。

    “皓晨，禁制手段的话让我来吧，”拍了拍龙皓晨的肩膀，烛天南淡淡的话语又给了月夜希望，“如果有她的帮助我们会轻松不少。”

    “好。”

    无条件相信烛天南，龙皓晨点点头退后几步。

    烛天南则走到月夜的面前，手指轻轻触碰她额头的红肿。

    隐隐产生彻骨心悸的感觉，月夜幽怨地看着烛天南那清澈眉眼，仿佛在埋怨他不懂怜香惜玉。

    “这是灵魂捆缚，具体的限制，你自己感受吧。”

    “……”

    呼吸困难般捂着胸口，月夜认命般叹了口气，依照约定给龙皓晨等人提供了足够多的帮助。

    除了那乖巧的模样，引来两名女孩子的不满眼神外，直到两支猎魔团离开，月夜都滴水不漏让任何人挑不出毛病来。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目送那些人离开的月夜，刚想要将手下杀人灭口，却意外地听到让她心惊的淡然声音，“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危险啊...”

    月夜蓦然回首，空无一人的地方光影扭曲间，显现出淡蓝色的身影来，虽然没有戴着面具但依稀能够从那眉眼里，辨别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零？！”

    “山负雪，”烛天南毫不掩饰地伸出右爪轻轻点在月夜的额头上，淡蓝色光辉闪烁在他的清澈瞳孔中，“你姑且可以这么叫我。”

    刚才的心悸，与此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月夜深深感觉到来自于灵魂层面的冰冷与束缚。

    但是同样的，月夜从那份冰冷之中，体会到了些许的温暖与安心。

    月夜猜得没错。

    零，或者说山负雪，并不是人类。

    “灵魂捆缚，即便是魔神皇也无法解开这个禁制，”分明动用了法则之力来施加禁制，可烛天南眼中淡蓝色光辉却丝毫未减，“想活下去的话，就尽可能帮助皓晨他们吧。”

    话音未落，烛天南就已经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哪里。

    轻轻地按着胸口，想起自己刚才明明没被施加禁制，却内心悸动的月夜，俏脸不由得染上旖旎的绯红来。

    “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呢？”

    喃喃自语间，月夜心底有了别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