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术士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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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禁术

    头系青丝抹额,着一身白衣,风姿绰约,步履从容,飘飘然真如神仙一般,此人便是上青乾门门宗司马承贞。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着一枚玉戒指,正面分明镌刻着墨色“天”字,右手持一柄竹骨折扇。

    司马承贞正欲提折扇敲打那掷骰子的小道童,那小子倒是机灵,扇子正落下,他便跳将起来,拜倒在地道:“师父别打!”

    承贞收起扇子道:“闲来不做课业,不去添香,只顾玩,这些东西可是你们玩的?如何又敢向我讨饶?”

    那道童道:“弟子知错。”承贞问道:“我问你,书信可发了吗?”

    道童们一齐答道:“放好了,拿出来便放了。”

    承贞点头又问:“是谁又去人前卖弄,唬了那行人?”

    道童们面面相觑,又答道:“弟子们并没有离开过院子半步,哪里来的行人,实不知师父所问何故。”

    承贞道:“方才我在房中,分明听见有人叫喊,还不快去林子里打探一番,别是哪个弟子伤到了人”

    “是。”众道童纷纷转身跑出院门,承贞叫住其中一个吩咐道:“若是有人伤了,好生抬进来医治,去时顺便把唤儿叫来。”那道童领命而去。

    承贞见那道童刚刚跨出门去,他的大徒弟千唤便兴冲冲的跑进来,叫道:“何须传我啊,早在门口多时了,师父今日如何晚了,想是昨夜累了,看这天,不然今日就歇息了吧。”

    只见那千唤衣着也朴素,不过是米色的直裰,在腰间束了个墨色布带,背着个采药用的小竹筐。面目倒是清秀俊朗,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精明的气质。

    承贞一面走,一面嗔道:“贫嘴,我昨夜不得安寝,早起来思忖至正午了,才发了只纸鸢去洛阳。”

    千唤道:“什么急事要做纸鸢传信?”

    承贞指着戒指道:“这戒指昨日颜色有些浑浊,估摸着有人在他处用了乾门的禁术。只好发信通知师门。”

    千唤惊道:“师父在此,师公又在入谷中,还有何人使的了咱们乾门的禁术?”

    承贞道:“这地泰天一术,自然只有乾门和坤门门宗念的出来了。”

    千唤道:“即是如此,难道是师公他老人家?”

    承贞道:“此术关系天数轮回,影响甚巨,绝不可能是师父他老人家所为,这禁术反噬的厉害,为我上青大忌。除了祖师玉龙夫人之外,还没有人使用过。”

    千唤道:“没有戴上过门宗的戒指,是习不得禁术的,那又会是谁呢?难道是......”

    承贞停下脚步,背过手道:“唤儿,你可知为师这些年来常常为何人忧虑,郁结于心?”

    千唤见承贞肃静,联想着刚才的话,脱口而出:“莫不是那残废了的叛徒庞云?”

    承贞道:“你倒能清楚我的心事。”

    千唤道:“徒儿与师父朝夕相处,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庞云已被掌门师公废去了双手双脚,又念不出词来,如今可还活着吗?”

    承贞道:“我素日里常为其问卦,都得生卦,这世上除了我和掌门,还知道那禁术的只有他了。”正说着,承贞叹了一口气。

    千唤见司马承贞面有愁色:“师父,庞云他曾是乾门的门宗,自然晓得禁术,只是如今又身在何处呢......”

    师徒二人说着话,离了夜阑轩,寻幽幽小路走上了山中,山色如画,苍翠欲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山间,不时有鸟鸣在那空谷中回响,声音摧着云霄峰顶的几抹白云,缓缓流转。

    话说那害死了徐广的粉骷髅,原是个东海的女方士,那时她念动咒词,使了个“借尸还魂”之术,侵入那徐广的身子,晃动晃动筋骨,收拾收拾了行头,便下山往街市中走去。

    待她到了徐广一伙人的据点,便是那药铺,她便在心里念叨:“嗯,嗯,是这里了。”只见她整了整装束,清了清嗓喉,便踏步走进门去。不曾想只几步迎面与一小伙计撞了个满怀,不禁一个趔趄后退。

    那伙计道:“你的酒还没醒?真没个眼力!”他因见徐广空手来又道:“采药的那些家伙事呢?”

    那粉骷髅一听也有些慌,便乱说道:“确是多饮了几杯,那司马承贞今日事儿多,又一路跟的紧,竟忘记了那些东西”

    那伙计白了徐广一眼道:“发昏,越发没用了,自己去跟老大说吧。”说罢便走了。那粉骷髅看着伙计的背影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纸符,手一挥便生了一阵风将符贴在那伙计的背上,叫声:“着!”那符便立时黏住不动。

    紧接着,她跳上梁去,放眼看着人头,心中数了数,统共有十三个。于是除下先前那伙计,又抽出了十二张符来。她伸手将腰间一香囊解开,取出一只小银铃,轻轻摇晃了几下,竟发出一阵琴音。须臾,只见下面的众人倒的倒,伏的伏,梦魂颠覆,都昏睡过去。

    粉骷髅方将十二张纸符依旧按法吹去,都一个一个的贴上去。只听她哂笑几声道:“放你们团聚吧!”但见一缕魂魄离了徐广的身子,飘飘然至铺子门外,关上了房门,又化作那娇美可人的红衫少女,心满意足一蹦一跳的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却说司马承贞与千唤师徒二人在山中采药,一路上脚踏青苔,手扶山雾,也算的上自在。只是回来下山时,刚走过半山腰,又见下起了细雨。亏的千唤想的周到,也带了斗笠蓑衣,承贞收了扇子,便和千唤披戴起来。千唤装束好,背上竹筐,动作利索谙练,向承贞问道:“师父,今日要先去谁家问诊?”

    承贞不答,只是望着山雨霏霏,烟霭飘飘,待云雾一散而空,半晌方才说道:“好雨啊唤儿,我竟想起了一味药来,或许今日可以采到,能救的不少人命。”

    千唤道:“什么药?”他了解他的师父,他的师父总是心系着山下的百姓。

    承贞答道:“春雨中,乔木下采的吴霜草,可入些方子,若晴天采摘,便不灵了。”

    千唤道:“是了!记起来了,咱药铺里的书中有写着,但不知师父给谁准备这吴霜草?”